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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三章 氣質像加菲貓的將軍大人

  海棠很大,根枝錯亂,以至於生出了海棠成林的錯覺,可是其實,那隻是一株海棠罷了。


  師父這一株海棠從來沒有凋零過,一次都沒有,年年歲歲,看花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樹都還是那一棵樹,花都還是那一朵花。


  “那後來呢?”我忍不住問,因為師父提到了原本,也就是,現在不是這樣的咯?


  “後來,”師父打了個哈欠,“後來海棠花還是開著的啊,不就在這幅畫裏麽?”師父指了指懸掛在柱子上的那一副海棠圖。


  峨眉山上的海棠又是什麽時候落到了畫卷中?誰畫的?不落的海棠,又在等誰?


  ——“我怎麽知道?”
……

  這就是關於《海棠不落圖》的唯一的文字記錄。


  文字記錄中,連關於海棠圖內容的任何描述都沒櫻任何,關於畫作內容,的,具體描述,都沒櫻

  一點都沒櫻

  怪不得古畫作假的那麽多。


  容若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我講下回有沒有用.……——下回能不能弄點可靠的?”


  他控訴對象就是成畫。


  成畫長得一副古代書童打扮,平平無奇,發育不良。


  看著也不聰明的樣子。


  當然不聰明,倘若他要是聰明,容若還能費這個勁?容若早就可以在網上就憑借關鍵詞把那副正品畫作給搜索出來了。


  何必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這都是第三個地方了。


  容若越想越氣,氣熱,他本來就容易出汗,一著急還出汗,虧了這片混亂已經有東西背鍋,否則他這汗水都印在地上了,不用特別甄選都能看到清晰指紋。


  容若用校服寬大的袖子擦了擦瓷磚上的汗水。


  頭頂那頭真是一團亂。他聽得見烏鴉翅膀撲騰的聲音。還有那保安大爺喘氣的粗重聲,估計是累了,在休息,等緩過勁來,再行抓捕。


  這保安大爺不必這麽倔強吧?保安大爺要是倔強上頭,和這眼前烏鴉扛一晚上,他可就露餡了。


  課桌外又有撲騰聲音。


  保安大爺氣勢再起:“好你個死鳥,看我要不要拔光你的毛!”


  容若趕緊趁著這一番亂,把麵前講義給拖進了桌洞裏。


  桌洞光源有限。


  這畫又是被夾雜在講義的。


  單從表麵上看,就不像是正品了。


  哪有正品就這麽被一個學老師給夾在講義裏的。看著跟一個學生作業那樣隨意。


  也不對,學生作業人家還有一個專門的文件夾放呢。


  這張畫就是隨手一夾的動作。


  為了這個重視程度連學生畫卷都不如的一頁紙,他半夜不睡,翻牆,之前還冒著大太陽跑人家學學校圍牆外麵鬼鬼祟祟。


  他是個中學生,高一新生。


  個子在中學生麵前都算是突出的,更何況是一群大部分年齡層都在個位數的孩子麵前。


  那個場麵,光想想都能尷尬地用腳趾抓出一套三房一廳。


  一個中學生,在學圍牆外麵溜溜達達,扭頭看到一群剛剛放學還帶著過馬路專用黃帽子的豆丁盯著他看。一雙雙涉世未深又稚嫩的臉盤上都散發著好奇的神情,一會看看容若,一會看看容若之前盯著的圍牆。好像能看出花來。


  ——真能看出花來。


  容若第三次來的時候,隔了一個禮拜。


  有個學生記得他,拽著他的袖子跑到那個第一次遇到容若的圍牆那,指著高處,一臉興奮的發紅:“哥哥哥哥你看,果然能看出花來!”


  容若順著那個學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枝紅杏出牆來。
……

  這學校種什麽花不好,種杏.……還是紅杏……

  這要是學生問起來,老師怎麽解答?


  學生問起來:“哥哥,這是什麽花?”
……

  學生問的時候聲音超大,周圍立刻圍上來一圈求知欲豐富的學生,各個的臉上都閃著求知欲的光芒。


  容若當下頭皮發麻:“這是杏花。”


  有個胖子比那個學生嗓門更大:“它長得好像桃花!”


  “是的啊……”容若點點頭,“確實它們長得有點像哦。不過桃花比杏花先開,葉子什麽的也不一樣。三月桃花四月杏花這樣的。”


  學生點點,‘哦哦’了一片。又有個學生舉手發問:“那一月和二月是什麽花?”


  “一月份應該是梅花?二月嘛.……”容若認真想了想……“應該是山茶花?還有玉蘭花?好像是。我記得有這兩種。”


  等一下,他為什麽開始做植物學科普教育了?


  學生覺得很自然,又開始‘哦哦’了一片。


  容若覺得倘若這個時候再不溜,這幫求知欲旺盛的學生可能要挨個問完一整年的花期了。


  五月是什麽花他想不起來,他記得六月荷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其餘的.……現在溫室效應這麽嚴重,誰知道花期準不準呢!


  容若當下就講:“朋友們,哥哥要走咯!再見!拜拜!撒有哪啦!”


  腳底抹油立刻溜達。


  那幫學生還是覺得很自然,一臉嚴肅看著容若穿過人行道過了馬路,這才整齊劃一招手:“拜拜!”
……

  真是壯觀。


  到這裏……海棠花是幾月份開的來著?

  “海棠花是五月花。”


  冷不丁有個少年聲音在耳邊咋然響起來。


  嚇得容若一個激靈,頭磕在木頭上,疼得眼淚汪汪。


  一片淚眼朦朧中,入畫的那一顆頭露出一半出來,一臉驚悚又眼神無辜的看著他。當然驚悚。露出來半個臉,還帶動的.……就像他時候看封神榜的神仙砍頭那樣。那個時候特效不好,估計真就是這樣做的。劇組在木板上掏個洞,讓演員把頭直接從洞裏伸出來,歪頭,閉眼,做一個死不瞑目的態度來。再配合對手戲演員的驚恐尖叫什麽的搭配一下,也能唬人。


  當然放到現在是不能看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


  不過這到眼前,特效一般還是嚇人。


  可見唬人場景就是唬人。


  跟年代沒什麽關係的。


  容若道:“你想嚇死我!——我要是被嚇死了,我變成鬼,可是就可以當場暴打你一頓!”


  入畫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沒什麽起伏,淡淡的,也沒太理會容若的恐嚇,隻是非常平靜的講:“這個是製真的。”


  “你又知道?”容若深表懷疑,“你之前你忘記的幹淨,讓你口頭表述一下我來把大概給花出來你也沒個頭緒,你現在倒這個是正品了?上一個博物館的那個,你也是正品啊?”


  入畫沒理他。根本就沒看他。


  入畫真的專心在看容若手裏的那一頁畫紙。


  容若也看那張紙,越看越質疑入畫的判斷:“你確定嗎?這比較一下,我覺得博物館即將要展出的那副反而像是真的。這個,兩個樹根。”


  容若淩空點零畫紙上的內容,給入畫看畫紙上兩處都埋在土裏的根莖:“你師父不是,峨眉山上隻有一株海棠嗎?”


  這一句話是記錄下來的,而且是刻在竹卷上的。


  不存在入畫記錯的可能性。


  容若重複:“一株哦。”


  入畫冷漠地:“學課本,有一篇課文。”


  容若:“.……”


  入畫慢吞吞的講:“鳥的堂。”
……

  話音剛剛落,一本課本也跟著掉落到容若藏身的腳邊。


  四年級下冊,語文。


  容若又趁亂,偷偷把那本四年級下冊語文給扒拉到桌洞裏了。


  他很快就翻閱到了那一篇課文。《鳥的堂》


  《鳥的堂》


  作者:巴金。
……

  在一個地方,河麵變窄了。一簇簇樹葉伸到水麵上。樹葉真綠得可愛。那是許多藏盛的榕樹,看不見主幹在什麽地方。


  當我許多株榕樹的時候,朋友們馬上糾正我的錯誤。一個朋友那隻有一株榕樹,另一個朋友是兩株。我見過不少榕樹,這樣大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我們的船漸漸逼近榕樹了。我有機會看清它的真麵目,真是一株大樹,枝幹的數目不可計數。枝上又生根,有許多根直垂到地上,伸進泥土裏。一部分樹枝垂到水麵。從遠處看,就像一株大樹臥在水麵上。


  榕樹正在茂盛的時期,好像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給我們看。那麽多的綠葉,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麵,不留一點縫隙。那翠綠的顏色,明亮地照耀著我們的眼睛,似乎每一片綠葉上都有一個新的生命在顫動。這美麗的南國的樹!


  船在樹下泊了片刻。岸上很濕,我們沒有上去。朋友這裏是“鳥的堂”,有許多鳥在這樹上做巢,農民不許人去捉它們。我仿佛聽見幾隻鳥撲翅的聲音,等我注意去看,卻不見一隻鳥的影兒。隻有無數的樹根立在地上,像許多根木樁。
……

  課文最後,作者感慨:這真是鳥的堂啊!……

  容若無語。


  容若不過倒是理解了入畫的意思。


  峨眉山上的海棠樹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有一棵海棠樹,但是看著卻像有很多的海棠樹。就如作者看到的那棵樹那樣,‘枝幹的數目不可計數。枝上又生根,有許多根直垂到地上,伸進泥土裏。’


  這理由也不能不成立。


  容若猶豫了一番。


  再三問:“你確定嗎?”


  雖然是一幅畫,但是容若從受到的不管是家庭教育還是學校的教育,都有路不拾遺,撿到一分錢都要交給警察叔叔手裏麵.……

  雖然現在也很少再見到一分錢這樣的貨幣了。


  這首歌還是沈柏良那個年代的兒歌呢。


  劇沈柏良,當年一分錢還是能買到東西的,比如一包話梅,比如一顆糖精十足的奶糖等等。所以撿到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可以把頭點。


  現在撿到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除了無語,還要警惕一下有沒有被拉來入鏡炒作.……真是非常警覺了。


  順便一下,容若的兒歌且算是聽媽媽的話。


  這一點尚且可以和沈柏良達成一下共識:周傑倫先生,跨越年齡層的男神。


  雖然在容若的心中,周董不是當年那個周董。到底教會了他奶茶不能多喝這個道理不是?

  而且周董也叫他,要聽媽媽的話,媽媽,還孩子不可以亂拿別人家的東西。


  入畫:“這不是別人家的,這是我家少爺的。是我師父的東西。你替我拿.……將來還要還給我。”


  容若:“.……”


  容若愣了半,想起一件事情:“你師父的東西,流落到博物館也就算了……怎麽還到了學校來了呢?”


  入畫一時間沒話。


  容若又如學生附體那樣求知欲旺盛,問題那真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停不下來:“難道這個畫卷和你還有什麽心靈感應呢?告訴你‘我在這裏!我在這裏!’讓你趕緊來嗎?”


  入畫:“.……”


  容若捏著嗓子正學那畫卷的聲音呢。冷不停他頭頂砰的一聲巨響。


  當時就嚇得容若噤聲。


  容若大氣都不敢出。


  他上方傳來屬於那位學值班保安大爺氣喘籲籲,又勝利在望的聲音:“畜生.……被我抓住了吧?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哎呦,看來那隻烏鴉將軍被抓了。


  容若推算沒錯,偷偷和入畫講:“這個外殼估計是用不了了。”


  入畫沒理他。


  容若蹲在桌洞裏,在黑暗中朝他挑了個眉,一副‘你等著看’的神氣。


  果不其然。


  那剛剛沉默的烏鴉忽然尖利叫起來,又是好一番熱鬧。


  烏鴉尖叫,撲騰,用爪子各種抓撓,剛剛還安靜如雞的烏鴉忽然而來的‘奮勇反抗’令保安大爺措手不及。


  聽動靜,估計是鬆手了。


  保安大爺氣急敗壞:“別跑.……”


  噠噠噠跑遠了。


  容若鑽出來桌洞.……

  好一番狼藉。


  地上到處都是試卷和課本,桌子還好,椅子各個歪七扭八。


  其中最一張桌子受損嚴重,原本放在辦公桌案上的書和試卷都被打落到地上。


  那桌子看著跟個登基台似的。


  這麽……是因為.……怎麽講呢。這桌上,站著一個將軍?

  呢。


  容若心想,附身烏鴉上的時候容易被表象迷惑,真沒想到是個挺威風的將軍。


  這個將軍啊……其實更加應該附身到貓身上去。


  最好是一隻橘貓。


  容若這麽想,也如此提議。並且充分給予了理由:“將軍大人,你見過加菲貓沒有?加菲貓就是橘色的.……跟你這個鎧甲,特別像!——您的氣質特別像加菲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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