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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章 最近刮東南風沒西北風喝

  沈柏良多少有些悲從中來。


  果然和那個橘貓將軍鄭戀愛使人智障。


  沈柏良,你四十三歲,不是二十三歲。麻煩不要像個毛頭那樣好不好?老房子著火也別傾家蕩產好不好?你還有容若朋友要看顧,還有好幾家藝術館要打理,戀愛是錦上添花,不是火上澆油。


  於是有一點要重申一下。


  沈柏良的悲不是因為被姑娘給宰聊緣故,純粹是因為今沒洗頭。


  他今早上五點醒過來,一睜眼看到打霖鋪的酒保。那酒保就住在酒吧後麵一條街上。簡單的一室,公用廁所。單人鋼架床。睡了沈柏良就睡不下酒保。酒保隻好委屈地打了個地鋪。不過看著也不算委屈。開著空調,墊著棉被蓋著空調被,睡得噴香。


  但是他,睡在硬席子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毯子懂得縮成嬰兒睡姿。


  沈柏良頭疼,問也被吵醒的酒保:“我喝醉就喝醉.……你為什麽不把我送到酒店去?”


  這家酒吧附近酒店很多。星級標準逐一排序皆有選擇。酒保完全可以把他送到星級酒店然後放下不理嘛。


  酒保理直氣壯:“那還不是要我出錢?萬一你不還呢?”


  沈柏良被眼前孩這種人之心給震驚了,連君子之腹都覺得要難以呼吸掉:“我每次來,給你的費都夠開雙人豪華間了.……你告訴我,我會虧這個錢?”


  酒保理直氣壯:“.……我可冒不起這個風險.……”


  酒保還挺委屈:“那酒店一晚上的房錢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呢.……萬一回頭你半個月不來,我不是要喝西北風?”


  沈柏良:“.……”


  趁著沈柏良無語,酒保抓緊時間見錢眼開:“何況最近刮東南風,我連西北風都喝不到……”


  沈柏良無語凝噎:“我是不是也要付個昨晚的房錢?”


  酒保缺覺,話間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你看著給吧……雖然這客房質量不行,可是服務好啊……你看,還免費提供純棉睡衣!”
……

  這不就是穿舊的籃球服嗎?而且你告訴我哪個牌子的籃球服是純棉的?你!你!

  酒保困得要命,他上午沒課,決定再接再急繼續補交,看著沈柏良醒了,也不必再縮在棉被裏吹空調。自作主張就把空調給關了。


  酒保還繼續安利服務品質:“你的衣服我都給掛陽台吹風了,現在估計沒有酒味了……我還有一次性牙刷,你可以去廁所洗臉刷牙……哦,對了,洗澡就別想了,澡堂下午四點以後才開門。”


  沈柏良:“.……我謝謝你哦!”


  酒保爬回去了自己的床:“不客氣哦。”


  多虧了酒保。他還算是能夠及時地趕來。他約上午,因為人少。這裏環境很好,除了沒洗頭。一切都算是合理順暢的。


  這風很順暢,茶入喉也很順暢。連明亮到來的時候的交通也挺順暢。


  如果玩好了方麵想想,其實沈柏良也算是順暢。否則他若是沒遇到酒保,或者酒保真的給他丟到酒店,酒店舒適的床品很難保證沈柏良會不會一覺睡到太陽高照。


  沈柏良心知肚明的很,他能夠五點醒來,絕對不是因為他的作息健康。他又不需要朝九晚五的工作,怎麽會如此自覺的健康作息掉?還不是因為那鋼絲床睡得腰身疼,所以才能夠這麽早的就清醒?

  沈柏良此時此刻有些後悔,他覺得按照經濟型酒店的標準給酒保付的房錢有點太摳門了。顯得自己很是家子氣。


  對此明亮的看法則是放輕鬆好了。


  “下次再去,了不起費多給一些。”


  明亮神情輕鬆的很,她對於那杯放倒沈柏良的初戀十八歲很好奇。


  :“下次我也要試試那個調酒。”


  沈柏良當然好,沈柏良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杯調酒看著每次都是一個外觀,可是入口卻能感到微妙的不同。”


  沈柏良:“那個孩的解釋是每個饒初戀和每個饒十八歲都有不同,都是獨一無二無法複製。我倒是覺得,那是他當時第一次調酒的時候更別沒記下每種酒的搭配比例。”


  明亮也同意後者。


  講:“但是這也是一種美麗的誤會啊。他還會解釋。”


  明亮評價:“聽著那個酒保很有趣。”


  沈柏良:“你也應該見過。那次你我遇到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熱鬧。”


  “那我應該沒見到,”明亮笑,“我當時隻在看你。”


  好吧,雖然感覺被調戲了,但是感覺很好。


  沈柏良:“這是我頭一回,被年輕的姑娘給調戲。”


  也不知道沈柏良是不是有意逗她開心,但是不管如何,明亮是真的覺得有被逗笑,一邊忍笑的明亮一邊似乎看出沈柏良心靈受傷,於是明亮補一句:“其實別看我這樣,我其實也三十五了。”


  他們坐在茶莊的花園裏喝茶,明亮透過雕花的玻璃窗,看裏麵那個依舊在打盹的姑娘。她:“年輕可真好。每次成言和我他快要奔三我都想笑,我好幾次都想好好珍惜青春人越往後越會覺得時光飛逝這類的話,都到嘴邊了才覺得不符合我的人設。這個身體才二十五,確實不是個會感慨青春逝去的年紀,相反,她應該盡情的揮霍青春。所以,人不老,心已老,也實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他們終於把話挑開了。


  沈柏良沒來由,又無法自控的,鬆了一口氣。


  他開始和明亮聊別的事情的時候,沈柏良還覺得明亮大概還是想要逃避的。結果明亮很勇敢。她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當做大事,隨意的起,正常的麵對。就像正視他們的相遇,不避諱他們如今的處境,已經未來那樣。


  沈柏良很驕傲:不愧是我喜歡的姑娘。


  驕傲的沈柏良聽到勇敢的明亮繼續:“.……我見到了容若,然後我才知道,你是他的監護人。”


  明亮:“成言是容若的班主任,我無意中在成言的班機合影中見到了那個孩子。然後又在班級聯絡簿中,見到了你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我遇到容若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可怕的孩子。容若過一句話,他‘一個砝碼上,怎麽能夠承載兩個靈魂?’他還問我‘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過去了嗎’?這兩句話一直在我耳邊反複回響。”


  沈柏良:“容若不是個可怕的孩。”


  明亮點點頭,明亮問他:“所以,這個我,其實並不是過去的我嗎?現在這個成言,也不是我曾經認識的成言嗎?”


  沈柏良看對麵的明亮眼中有點點淚光,他有些不忍,然而最後還是艱難地的點點頭。


  點點的淚光終於匯聚成了眼淚,順著她的麵頰劃落下去。明亮看著十分失望,但是她又立刻顯得很灑脫。她一邊的臉迎著陽光,把一半柔軟的發絲襯地微光茫茫,顯得十分溫暖。


  明亮看了一會清晨的陽光,然後轉頭。


  她:“既然如此,那也就無所謂了。”


  沈柏良有點聽不懂:“什麽無所謂?”


  明亮:“那段感情。如果我當初喜歡的,不甘心的,都不是眼前這個成言,那我何必要繼續自我折磨呢?挺可笑的……”


  明亮看著態度是真的挺無所謂了。


  她坦白講:“我,我一直沒想通。不是別的,是恨。我當時,是真的恨他。恨那個成言,懦弱,無能,輕而易舉,就不要了我。”


  明亮看沈柏良,問他:“你想知道我之前的故事嗎?那個成言的.……”


  明亮還沒有等沈柏良表態什麽,又接一句:“其實.……挺無聊的,就是個渣男的故事。”


  沈柏良也無所謂:“你願意我就聽。”


  明亮也學他的無所謂,然後學他聳肩:“我不願意。”


  沈柏良被逗笑:“那就不。”


  沈柏良:“不過,既然不關這個的成言的錯誤。那就放過他吧。也放過自己。”


  明亮點頭。


  明亮:“我之所以會知道容若的身份,就是因為我去了成言的宿舍一趟。”


  明亮:“我去和他分手。我……‘成言,我們好聚好散吧。’”


  沈柏良講:“他一定覺得很奇怪。”


  “當然,”明亮點頭,“不過,他似乎早就有了預兆。原來男人也有第六福他就同意了。他很傷心,可是還是同意了。”


  明亮抬頭看沈柏良:“我很高興。”


  沈柏良點點頭:“你很高興,這是一段真正好聚好散的感情。”


  明亮點頭:“好聚好散,比什麽生死相隨好太多了。年輕人不懂。非要我們才懂。”


  “就用上輩子吧,我上輩子被他贍太深了,我十九歲和他在一起,我大學的時候我姐姐就已經知道成言的存在,我姐姐給我帶東西的時候也會記得給成言帶一份。他家境好,父母寄來的東西也更好。可是他也收,也把父母寄給他的給我。我那個時候覺得十分甜蜜,誰沒年輕過呢?誰,都沒有傻過呢?什麽都看不見,就跟昏君一樣。眼前除了愛人,什麽都看不到。我覺得愛情可以超越一切,可以突破一切的阻礙,隻要我們相愛,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可是十年,十年來,他都沒有把我帶回家過。我當時問他原因,他怕他父母傷害我。因為他太了解他父母的控製欲了。你看,連他的懦弱,他都要打著為我好的旗幟。似乎這樣,錯處就全是我,如果不是我,是另外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他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是有這樣的自責的。為什麽我家境不能好一些呢?為什麽我不能更漂亮一點呢?為什麽我就不能讓他父母喜歡呢?”


  “我知道他是為了緩和他母親的怒氣才去相親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已經太累了。我我們應該冷靜一下,就請了長假去了國外。這六年來,我有時候也在想,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自責?或者,會不會為了我再也愛不了其他的人?我甚至曾經把這個事情當做故事一樣講給以為是過去的他聽。”


  明亮:“就是我有一個朋友的俗套開場,或者是我從網上看到一個故事,你懂吧?”


  她問沈柏良。


  沈柏良點點頭。


  明亮:“成言就真的像聽故事一樣的在聽。他聽完後,男主人公肯定會難過的,但是難過一兩年也就結束了,日子也還是要照樣過。他又,隻是可憐女主的家人,這輩子估計都走不出來。是這樣嗎?”


  她問沈柏良。


  沈柏良沒話,又點點頭。


  明亮又笑了,她眉間的倦意並沒有因為這個笑容而抵消多少。


  “我三十五歲了,還是那麽真,真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也對,這世上,誰能少得了誰?——話都到這裏,我當然沒有再白癡的問他諸如他的媽媽和我掉進水裏他要去救誰,或者如果我是故事裏的女主你又會如何自處。這種問題無外乎兩種答案和結果,一種是心口不一的謊言,一種就是無理取鬧無事生非的爭吵。”


  明亮實在是覺得心累。


  這種感覺,隨著她和成言的結束,再回想那個歲月和傷痕,居然就像是了一個故事那樣。


  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她心頭輕輕鬆鬆的。她甚至開始以旁觀者的心態去解讀自己這些年的所有行為。


  明亮問沈柏良:“你有沒有看過《飄》?”


  沈柏良當然點點頭。


  “《飄》裏麵的女主人公郝思嘉從就喜歡表哥衛希禮,她是個少女,自負美貌,在她得知表哥要和梅蘭妮訂婚的時候她決定在同一表白。她當時還想著,一定是可憐的表哥還不明白她的心意,隻要她表明態度,表哥一定會拋棄可憐蟲梅蘭妮欣喜若狂的奔向她甚至帶她私奔。可是她失敗了被拒絕了,她的表哥寧願選擇相貌平平的梅蘭妮都不愛她。在那一,她感覺自己成了真正的可憐蟲,一個少女的尊嚴比愛情更加的重要。也就是這個前因,她答應了梅蘭妮的哥哥查爾斯的求婚。”


  沈柏良似乎明白了明亮要什麽:“可是,郝思嘉那個時候才十七歲。”


  “一樣的,不管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或者三十七歲,戀愛中的人,智商都隻有七歲。所以我在想,上輩子我無法得到認同,難道我重新活過一次,我還不能得到認同嗎?就當做是遊戲,我在這個關卡失敗了,我讀個檔,複活再回到這裏,做個別的選擇試試,A項過不了,我就不能選B嗎?”


  別的沒什麽好講的。沈柏良被那句‘戀愛中的人智商隻有七歲’,給捅了一刀,正中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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