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缺與少女
“咕嚕，咕嚕……”
肚子又一次叫了起來，胃因為空虛的原因不時抽搐著，火燎燎的，有些刺疼。
這半年，饑腸轆轆這個成語基本上就是程缺生活的主旋律，讓他痛恨的同時又感到無奈。
手捂著肚子使勁的揉了揉，腸胃因為力量，抽搐的感覺稍稍有些緩解。
可惜，這個舉動不過是自己騙自己而已，並不當什麽事。
程缺拖著兩支大長腿，一步一蹭的往回走去。
不是他有什麽殘疾，而是用緩慢的動作節省體力，將近兩天沒有東西飽腹的他，做任何事情都小心再小心。
饑餓的人，耗不起。
隻是他感覺不到，十幾歲的小夥子，身體不錯，個頭不矮，走起路來卻跟老頭一般，不能不引起路邊人的注意。
十字路頭，一個白衣長發少女就注意到他，奇怪的打量他一下。
程缺樣子清秀，身材修長，看上去有些偏瘦，走起來一磨一蹭的好似身體有礙。
不過，懂行人能看出，其實程缺沒有毛病，甚至能從他行走中看出，偏瘦的身體裏，骨骼肌腱穩健，沒有太多脂肪，他有具好身體。
“這孩子這樣走為了什麽，招搖嗎？”
少女雙眸閃動，在程缺身上轉了轉，心思一轉就把他拋到腦後。
她的事多呢，哪有功夫浪費在別人身上。
十字路口，少女左右看了看。
這條路，東西道是寬敞通透的主道，南北路有些狹窄，甚至越往南走去愈加偏僻狹窄。
程缺正是順著南路向南行去。
此時天色將晚，南路西側高大的爛尾樓占據半條街，二十七層的高度幾乎把夕落斜陽遮擋得嚴嚴實實，讓這條路提前進入了夜晚。
新世紀，電是很重要的資源，到了夜晚都用在富人區，用在繁華鬧市和主街兩側，那裏有路燈照明，有霓虹燈閃爍，燈火通明仿如白晝。
這裏，不但地理位置偏僻，還因為爛尾樓的存在，整條街都荒廢了，並隨著時間的推移，日益荒涼，根本不可能有路燈讓他們消耗浪費。
程缺抬頭看了眼，距離他的住所還有好遠，好累又好餓啊！
他手掌又按了按肚子，再累再餓也得回家啊！
歎息一聲，磨蹭著繼續向前走。
少女看了眼南路，回頭又看了眼東道。
猛然，她的耳朵忽閃忽閃的動了下，似乎聽到一陣急促、駁雜的腳步聲。
少女臉色一變：“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喜，旋即又化作一絲無奈，微微抬頭看了眼爛尾樓，抬腿一跨越過二十多米。
陡然，少女似乎想到什麽，連忙收回腳力，按照尋常人的速度跑去，迅速的越過程缺，向爛尾樓衝去。
“等一下.……”
呼的一陣風聲傳來，程缺愕然抬頭時正好看到少女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脫口叫了一聲。
叫聲不大，少女卻清晰入耳，不知為什麽，她竟然瞬間收住腳步，旋即閃身躲在爛尾樓門口壁柱後麵，轉過頭看著程缺。
“那裏，不安全！”
看著少女明珠般閃亮的眼眸，還有那淡雅光潔的臉，程缺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驚歎，然後抬手指了下爛尾樓。
少女柳眉如劍般挑起，微微一蹙，隨即恍然。
爛尾樓，占地巨大，樓層更是高達二十七層，這麽多年過去，不用想，顯然已經成為流浪漢、地痞無賴的樂園。
像她這般美麗誘人的妙齡少女貿然闖入，絕不亞於一塊肥肉落入群狼口中，不但藏身不得，相反還會鬧出偌大的亂事。
“怎麽般？”
一時間少女緊皺起眉頭，她真的不想大大出手，可不出手又要去那裏躲藏。
“你可以去那裏！”
程缺看到少女無奈的樣子，忍不住抬手向街對麵指了一下。
那裏是起起伏伏的民居，一半是二層閣樓，一半是低矮的平房。
如果是鬧市區，這裏必然是一排排的商業樓，可惜因為高大的彷如巨無霸般的爛尾樓遮擋，這裏鮮有人在，盡皆化為民居。
“那間？”
少女被程缺的手吸引，順勢望去，卻又不知程缺指的是那間。
“兩棟樓房中間最長的平房，那裏的人出城打獵去了，最少三日才能回來。”
程缺手指劃了一下，解釋一下後就沒再管少女，蹣跚著向前走去。
為了一個不認不識的人，他說著這麽長的話，做出這番動作，消耗許多本不該消耗的體力，他感覺有些虧。
看程缺毫不猶豫轉身就走的樣子，少女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向上一翹。
瞬間，她的臉仿若鮮花盛開般美麗、嬌豔。
可惜這般美景並沒有人看到。
少女深深的向程缺的背影望去，腳步一跨來到街中，在一跨來到街對麵，第三步就到了兩棟樓房中最長的平房前。
手指在一扇窗戶上一按一推，窗戶無聲無息的被打開一條細小的空隙。
少女身子一扭，靈巧的順著窗口折了進去，然後窗戶又無聲無息的從裏麵拉上。
這個時候，十字路口轉過五個人，他們在街口左右看了眼，一眼看到爛尾樓巨大陰影下，蹣跚著向前蹭著的程缺。
一個漢子左右看了眼，道：“就他一個人？”
另一個漢子抬頭看著爛尾樓，凝神靜氣，耳朵動了下，道：“爛尾樓裏倒是有不少人，街麵確實隻有他一個。”
說著身子向前一縱，兩個起落來到程缺身後，大手一伸，啪的一下按在程缺肩頭。
手臂一轉，程缺身不由己的轉了過來。
“哎，哎呦，小點勁，小點勁，要死人了……”
程缺身子虛弱無力，仿佛麵條般隨著漢子的胳膊晃著。
“這麽虛！”
漢子眉頭一皺，隨即鬆開了手掌。
“哎呦，哎呦！”
程缺接連兩個趔趄，退後好幾步，身子又閃了閃，才勉強穩住身子，沒摔倒再地。
“怎麽樣，大哥？”
呼呼幾道風聲傳來，剩餘四條漢子落在他身後。
漢子掃了程缺一眼隨口道：“小家夥，略微有點功夫基礎，就是太虛了，也就比普通人強點。”
程缺苦笑一聲：“我都兩天沒吃飯了能不虛嗎？”
漢子眼角掃過程缺萎黃的臉，“兩天？我問一句，你吃飽過嗎？”
瞬間，程缺無奈的閉上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自從來到這裏，半年多了，他似乎真就沒吃飽過。甚至應該說，他沒餓死，適應能力已經很值得誇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