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下屠刀
馬夫聽見了現場的疾呼，也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有睜開眼。
那小廝用力一扯，竟是把女子耳朵咬了下來，含在嘴中，瘋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女子疼痛難忍，已然昏死過去。
現場漸漸恢複了平靜，方堯開始了最後的拷問。
“來生你們想做什麽.……”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突然，就連剛才咬人的那個小廝聽到後也愣住了。
現在都問起來生了，莫不是今天都要折在這裏嗎？
店家突然嚎啕大哭。
“他娘的，太折磨人了，你給我痛痛快快一刀得了，老子下輩子再不做惡人了，當個平民百姓，有個和睦家庭，都能享受天倫之樂，何苦像現在每天在刀尖上過日子，提心吊膽。老子……不想活了。”
一邊的小廝半天沒開口了，聽到店家這麽哭訴，不由得心生悲涼。
“哎，隻怪當時一時糊塗，走上了歪門邪路，我才弱冠之年，反倒因此送命，不值當啊！下輩子投胎，便不當人也罷，免去這人間疾苦.……”
那個叼著耳朵的小廝也吐出了耳朵，悵然說道：“下輩子，倒不如當個和尚來的痛快，整日心無雜念，誦經念佛，好好懺悔此生犯下的種種罪過.……”
馬夫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憑著主家這三個問題，他們便都這樣大徹大悟。
跪在地上的幾人說話間，看著方堯提刀向他們走來，紛紛閉上了眼睛，不再掙紮。
方堯一刀揮過，竟是斬斷了他們的一撮發絲。
等死的三人睜開眼睛，看著飄落下來的縷縷頭發，有些不解。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你等能有此番懺悔，暫且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日後再作惡多端，我必取你等性命。”
說罷，方堯丟棄了手中的刀，拉著馬夫出了大門。
馬夫的手還在顫抖。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震撼。
上了馬車，方堯又恢複了常態，細聲細語的同馬夫說著話。
“大爺，咱們啟程吧。”
馬夫應允了一聲，揚鞭而去。
緩緩的行了一夜，天剛擦亮的時候，已然到了林州城境內。
城門倒是敞開著，兩邊的守城兵士靠在牆上呼呼的打著鼾聲。
連馬車路過也毫無察覺。
方堯撇著嘴，這要是放在抗戰年間，這倆兵士大概早死了無數回了。
進了林州城，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屈指可數。
路邊一家包子鋪倒是架起了蒸籠，熱氣騰騰，讓人看著直流口水。
方堯便叫停了馬夫，在包子鋪坐了下來，要了兩籠熱氣騰騰的包子。
看馬夫在車上不下來，方堯喚了兩聲，馬夫拗不過才跳下馬車坐了過來。
也不知是餓過了頭還是店家手藝了得，包子入口即化，方堯隻覺得這是自己穿越到這個朝代以來吃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兩籠包子，方堯又要了兩籠，讓店家用油紙包裹好了，帶著路上吃。
馬車沿著街道前行。
透過窗戶，方堯看著街道兩旁向後的房梁建築，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馬車經過府衙門口，張貼在門前大粗柱子上的畫像引起了方堯的注意。
叫停了馬車，他一躍而下，到了柱子邊上仔細一看，頓時愣住了。
畫上那人胡子拉碴，蓋住了半邊臉，這不正是阿飛嗎？
頭像上方一個偌大的榜字極為惹眼。
下麵寫了六列字，方堯一字一字的讀了出來。
“案犯張飛，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罪惡滔天，十惡不赦，賞銀五十兩，緝拿歸案。”
一邊念，方堯心中疑團莫釋，別人不了解張飛，他還能不了解嗎？
阿飛跟著他這些日子以來，憨厚樸實，盡職盡責，從未有半點不良嗜好，怎麽可能打家劫舍，殺人越貨？
想來必定是被人坑害了的，要是找到了定要問個究竟，還他一個清白。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方堯走到門前的衙役邊上詢問了一番。
衙役倒也暢快：“那賊人張飛三日前在南麵的跑馬鎮上，搶劫了一戶人家，還殘忍的殺害了當家的，搜刮了一番後倉皇逃離，屬實可惡，公子要是看到他，定要小心些，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衙役義正言辭的警告道。
方堯笑著點點頭，心裏卻暗暗鄙夷，這衙役又沒親眼看見，說的像是真的一般，好生可笑。
三日前發生的事，按照路程計算，要是他往靖王府去的話，現在應該也快到了宜城。
要不是自己在蘇家兄妹家耽擱了幾日，這會怕已經和阿飛碰到頭了。
上了馬車，方堯叫馬夫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馬車晃晃悠悠駛出了林州城，奔江州而去。
官道上，馬車奔走的節奏倒也輕快。
“噠噠噠……”
前方傳來一陣馬蹄。
方堯向前瞅了瞅，看見迎麵一隊人馬騎了過來。
打頭的是個白衣公子。
一席長衫似雪，烏黑的流雲發垂在雙肩,清秀的麵孔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出完美的側臉。
身後一貌美姑娘策馬相隨，姑娘穿了一件窄袖粉紅緞裙，腰裏係著一條蝴蝶結長穗帶，頭發簡單挽髻，裙裾迎風而舞，絲帶獵獵飄動。
方堯不禁看的有些著迷。
再往後，十來個奴仆扮相小廝緊跟其後。
那白衣公子看到方堯他們的馬車，勒馬停了下來。
馬夫也停下了馬車。
“老人家，你一路過來可曾見到一個略顯癡傻的年輕男子？穿一身褐色長袍。”
“未曾看到。”馬夫答道。
那粉裙女子一臉焦急：“黃公子，這條道上也沒有，不知我哥哥他能跑哪裏去.……”
白衣公子安撫道：“青青姑娘莫要著急，我帶這麽些人手，定然能幫你尋得你哥哥。咱們換條路找找吧。”
說完，便揮舞著馬鞭，帶著眾人又折返了回去。
馬車繼續前行。
方堯腦子裏回憶著方才那粉裙姑娘一臉焦急的模樣，心想，他們兄妹倆的感情應該很好吧，對癡傻的哥哥這般在乎，姑娘必是個心善之人，但願她能盡快找到哥哥吧。
半個時辰過去過去了，方堯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喊馬夫停下了馬車，拿出了油紙包裹著的包子。
又倒了兩杯茶水，和馬夫在路邊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