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再受打擊
死了?
已經死了!
療養院中,寧芬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著,就連雨水不停落在她身上,打濕衣服,她都渾然未覺。
怎麽可以死?自己還沒有找到她,還沒有告訴她,媽媽愛她!
寧芬臉色慘白,如同遊蕩的女鬼,突然之間,她隻感覺喉嚨口湧上一股腥甜,彎身吐出一口鮮血之後,整個人也失去知覺地倒在地上。
連日來的不眠不休,殫精竭慮,再加上今天的重重一擊,再頑強的女人也抗不下去。
意識的最後一刻,是近在眼前的天空。
真好!自己作惡多端、罪孽深重,老天這是憐憫她,送她去女兒相遇了嗎?
女兒,別怕,媽媽來了!
寧芬向天空緩緩伸出手,嘴裏勾著一抹饜足的笑意……
石亭四周,人群一陣的騷動。
“李院長,不好了,有人暈倒了。”
正在巡查的院長聽到喊聲,眉眼往下一沉,他趕緊快步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怎麽回事?”
大家一看院長到場,連忙退開,主動讓出一條路,“這個女人好像精神有問題,剛才又哭又笑的,然後就摔倒了。”
這時,李院長總算看清,一個穿著華貴、身材窈窕的女人倒在雨裏,已經失去意識。
療養院如果出了人命,院方是要擔責任的。
李院長心頭著急,趕緊蹲下身子,手放到那人的鼻子處。還好,雖然有些微弱,可是好歹還有鼻息,至少可以確定,人沒大事,必須及時救治。
李院長回頭,衝著一邊的護士吩咐,“大家退後,趕緊叫人帶擔架來。”
護士領命辦事,回來時,取了一把雨傘遮住了李院長和那個暈倒的女人。
雨水將頭發全部貼在臉上,擔心她會不舒服,李院長伸手拔了撥,當看到濃密長發下那張清麗絕倫的臉時,雙眸倏地一瞼,“怎麽是她?”
翌日。
寧芬幽幽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四麵都是白色牆壁的病房,著動了動身子,卻發現頭脹痛得厲害。
旁邊正在打磕睡的李院長醒了過來,全身一個激靈。見狀,他立刻起身,按住寧芬的身子,“夫人,現在不能動。剛剛醫生過來看了,說您淋雨受了風寒,必須要靜養兩天才行。”
“這是哪裏?”許久沒有說話,寧芬的嗓子一開口,沙啞得厲害。
李院長立刻倒了一杯水,遞給寧芬,“這裏是療養院,您昨天在院子裏暈倒,院裏的醫生給您看過,說隻是輕微的風寒以及氣血攻心,隻要臥床靜養就行。這不,我昨兒個在這守了一宿,就是擔心你醒了,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這事如果讓陸董知道了,她這個院長也不用幹了。
療養院的人,大多數不認識陸國山的妻子。可是她做為院長,曾經幾次去陸董家裏匯報工作,所以第一時間就認出寧芬的身份。
外界誰不知道,陸董視老婆如命,她當然得好好伺候。
寧芬沒在意李院長的碎碎念,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居然又活回來上。
原本,她以為自己腎病複發,必死無疑,這樣,就可以見到女兒了。可是老天卻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玩笑,她這種人,居然還沒被收上去!
寧芬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苦笑,不是說壞人都會遭到報應嗎?
為什麽老天爺不報應到自己的身上,卻讓她的女兒來受過。
女兒?
寧芬像是想起什麽天大的事情似的,一把抓住李院長的手,“李院長,蘇媛呢?我要見她!”
李院長微微一蹙眉:“蘇媛?”
寧芬反應過來,可能李院長不知道蘇媛的名字,於是改了一種說法:“你們療養院的病人,姓蘇。”
經過提醒,李院長總算有點印象:“哦,您說的是那個以前在孤兒院工作的蘇老師吧?我去找,您等著。”
李院長原以為找到蘇媛不是難事,可是偏偏她去請的時候,對方麵色溫柔,說出來的話卻異常絕情:
“李院長,麻煩你告訴寧芬,此生我都不想再見到她!她該為自己造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彼時的另一端,寧芬再受打擊,一臉苦笑,重複咬著幾個字,說不出的蒼楚淒涼。
旁邊,李院長一臉頭大,她不過是原話實說。隻是,夫人該不會做什麽傻事吧?
一想到如果寧芬在這裏出了事,李院長就覺得脖子處一陣陣涼颼颼的。
她堪堪回過神,便見寧芬突然拔掉自己手上的針頭,也不管血液跟小柱子似的噴出來,便要強行下床。
李院長心頭一緊,急忙上前,“夫人,您這是做什麽?快躺著,醫生說了你要多休息。”
寧芬執意捋開李院長的手:“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說著,她微微停頓,又問,“院長,您在護理方麵,是不是認識一些人?”
李院長一愣,點了點頭。
療養院的老人,平素子女沒有時間,確實都請護工。
“那就好,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
“您說!”李院長趕緊上前,恭敬聽著。
“我想請您挑一個做事幹練細心的護工,我有個侄女最近入院,情況有些嚴重。原本我是在照顧她的,可是……總之,我想請您派個人過去。”
“沒問題。”
夫人的侄女,自然也是皇親國戚,李院長沒有絲毫猶豫便應承下來。
另一邊,醫院。
“啪!”寧晚秋將手裏的杯子,朝身邊的護工重重扔去,“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說!你是不是看我沒有腿了,故意欺負我?”
護工被嚇得全身一抖,小聲回道:“寧小姐我沒有!”
“你還敢頂嘴?是不是不想幹了!”說著,寧晚秋又抄起旁邊的一個保溫杯砸了過去。
這次護工一直低著頭,杯子砸在額頭上,痛意陣陣襲來。
閉了閉眼睛,待疼痛稍稍緩解,她才再度睜開,隻不過這次雙眼早已沒了懼怕,反而是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寧晚秋被護工眼裏的決然,驚得一怔。
下一刻,就見護工將身上的工作服脫下,用力摔到寧晚秋的床上。
“不做就不做!天天伺候你這個神經病,你當我願意咋滴?就你這脾氣,一個星期光護工就換了三個,在我們圈裏都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家裏急等著用錢,又有李院長做擔保,你當我願意來嗎?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炒我,而我炒你。這份工作老娘不幹了,我倒要看看,你個雙腿截肢的瘸子,死瘸子,誰會心甘情願來照顧你!”
說完,護工一把扯過包包,一眼都不看寧晚秋,揚長而去。
瘸子!死瘸子!字字紮心!
她雖然從小缺少母愛,但被寧芬視為掌上明珠,含著金湯匙長大,平生順風順水,何時受過這種罪?
房間內,寧晚秋雙手緊緊拽住被子,一張臉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