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難道是巧合？
深夜，青崗鎮的夜空黑沉沉的，風吹在窗戶上呼呼作響。
陸靳錚掂了掂手機，右上角的信號區域，險險隻見一格，隔了一會兒，那一格又隱藏下去。
這種信號能接電話嗎？
話說，最近他一直拿手機當鬧鍾和磚頭用。
陸靳錚蹙了蹙眉，眉心拱起一個“川”字，看了眼外麵的天色，他沒有絲毫猶豫抄起一件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這裏的條件比較苛刻，全村唯一一部電話還是裝在村委的辦公室裏。從這裏出發要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
村委會是一間紅磚青瓦的小房子，坐落在全村的東頭。
由於陸靳錚是村裏的貴客，為了方便和外邊的人聯絡，村長早早就將備用鑰匙給了他一把，今天才算派上用場。
木質的桌子，老舊的塑料電話機被一塊方布巾蓋著，在一屋子簡單的陳設裏，顯得特別高大上。
陸靳錚伸手掀開布巾，照著剛剛打過來的號碼，撥打過去。
那端的人像是一直在等待似得，電話一通，便秒接了。
“BOSS！”田倫的聲音恭恭敬敬地從話筒中傳了過來，“您最近過得怎麽樣？胖了瘦了？在農村生活還習慣嗎？為什麽不聯係我？我打電話也不接？”
之後，拉拉雜雜、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一陣噓寒問暖，外加表忠心。
陸靳錚聽得心煩，挖了挖耳朵，白眼翻天，“找我什麽事？我沒工夫和你耽擱，一會兒還要去外麵上廁所。”
剛剛他正在炕上重溫自家女人的優美舞姿，無端被打斷，心有不悅。
“去外麵上廁所？”田秘書詫異。
莫非總裁大人這麽快就入鄉隨俗，也學會隨地大小便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未免光輝偉大形象受損，陸靳錚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解釋兩句，“露天的那種，有人幫忙看著，防止傻妞偷看！”
“呃……傻妞是誰？”
“關你什麽事？‘有話說’後麵那句。”
“那個，您讓我查寧董的事情有眉目了。”
田倫暗自肺腑：瞧瞧，頂頭上司說話真是越來越言簡意賅，罵人都不帶髒字，那好，我現在就放！
陸靳錚沒有絲毫意外，隻是微微拉長了尾音：“哦。”
之後便沒了下音。
田倫知道，這是BOSS大人讓自己接著往下說的意思，於是趕緊將這段時間調查的結果一一告之：
“寧董年輕時，有個相戀多年的戀人。據說，當年寧董為了這個男人一度跟家裏決裂，誓死要跟對方在一起。後麵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寧董二十六年前獨自一人到了青崗鎮，還在那裏生下一個女孩。”
“青崗鎮？”陸靳錚語調微微上揚，眉心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嗯。聽說那女孩剛生下來，就因為臍帶纏脖缺氧死了。當時寧家擔心寧董未婚先孕的醜事被外界知道，會破壞家裏的風評，便偷偷處理掉那個死嬰。而寧董在青崗鎮休養一段時間後，也被寧家接了回去。”
“那個男人是誰？”田倫說的這些，陸靳錚倒沒表現得太過詫異，轉而關心另外一個問題。
田倫在電話那端有些猶豫：“其實BOSS，那個人，你我都認識……”
都認識？
陸靳錚的腦袋快速運轉，排除他跟田倫都認識的人，便隻剩下那麽幾個，最後目標竟然定格在……
“難道是狄鉞？”
“就是狄校長。”
幾乎同時，田倫的回答在聽筒中響起，剛好印證了陸靳錚心裏的猜測。
狄鉞——蘇棄所在學校“芳華”舞蹈學院的校長。
陸靳錚手指輕輕敲擊著木質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脆響。
外麵的月光，隱隱綽綽照進來，映在男人沉篤凝重的臉龐上。
“你再去查查那個女嬰的出生日期，我要精準到哪一月哪一日，有誰經手，孩子最終的去向以及後續所有細節。”
“是。”田倫心頭一跳，已經很多年沒見過BOSS大人這種嚴厲語氣吩咐他辦事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最後，他依舊聰明地選擇什麽也不多問，應承下來。
掛斷電話，陸靳錚的思緒便再也靜不下來。出了村支部他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耳邊傳來嘩嘩嘩的水聲，才回過神來。
不遠處，路邊的池塘，一個女人正蹲在地上洗衣服。盆裏浸泡著一堆小孩子的舊衣服，又髒又破，卻被她極為認真又細致地清洗。
長長的頭發隨意綁在腦後，隨著她的動作一甩一甩的，身材姣好，線條優美。
蘇棄？
陸靳錚凝了凝神，抄一條小路下去，走近時竟下意識喚出了聲，“蘇蘇！”
聞言，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動作一頓，緩緩轉過頭來。
“寧校長，你要的桶子。”這時，又一個女人從小坡上跑了下來，將手裏的木桶主動遞上，之後發現陸靳錚也在當場，又主動打招呼，“陸總，大晚上的，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居然是寧芬，可明明那個背影像極了蘇棄……怪不得人人都說她們幾分相似。
陸靳錚與寧芬視線相交，再轉開，默契地裝作不認識的模樣，誰都沒主動說話。
收起心底的失落，他對王老師微微頜首，“睡不著，出來走走。”
王老師沒有多想，轉而對寧芬說道：“寧校長，晚上的水有點涼，殘疾家庭的這些衣服您還是別洗了，免得再凍感冒。”
“沒事，馬上就洗完了。讓我做點事，心裏才會好受一些。”說著，寧芬低下頭，繼續搓洗衣服，“也許，隻有這樣做，我才能贖清自己的罪孽吧！”
王老師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解釋一般：
“寧校長是個命苦的人，女兒一出生就死掉了，親侄女又受了重傷住在醫院。哎，這麽個心善的人，老天爺幹嘛這麽對待！”
陸靳錚湛黑的雙眸，沉沉盯著前方，聽到王老師的話，他又將視線再度移到寧芬的背上。
她善良？嗬嗬了！
可是，可是剛剛以為是天色太晚，才會眼花。
但現在，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那個幾乎與蘇棄一模一樣的背影，還是很強烈地衝擊著他的心髒。
寧芬的女兒出生在秋季，秋——季，Autumn，Autumn蘇。
蘇棄、寧芬……所有的一切難道隻是巧合嗎？
一個大膽而又驚駭的想法躍入腦海，模糊不清的線，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陸靳錚快速將某些信息默默整合，一顆心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看來，有些事他必須理好思路，保證不出現一絲漏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