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去的凶手（4）
至始至終，陳誌平都沒有正眼看過屋內的任何一個人，他所有的肢體動作都在表明他此刻的不耐煩。
“是，陳隊。”年輕警員畢恭畢敬的說道，隨後他從辦公包中掏出一遝文件，遞給了王建仁，“王隊，有一件棘手的案件，經研究決定，認為你們這個部門可以參與偵破。”
“又是弄不明白的破事？”王建仁嘟囔了一句，快速翻看著文件的內容。
葉楓並沒有湊過去，他和張芷晴待在自己的工位上。張芷晴正在心無旁騖的玩遊戲，而他則在側耳傾聽。
簡略的翻看一遍卷宗後，王建仁說道：“嗯．．．．．．也就是說，你想讓我們NHD協助調查這幾起殺人案？”
“沒錯。”陳誌平頭也不抬的說。
王建仁說：“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公雞能下蛋了？陳隊，你竟然舍得把案子讓給我們？”
“我隻是來傳達上級指示。”陳隊放下手機，冷漠的注視著王建仁，他輕蔑的說道，“而且，總不能讓你們白領工資，在這底下腐爛變質吧。”
“陳sir，你和我置什麽氣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沒辦法抓到凶手。”王建仁皮笑肉不笑的注視著陳誌平。
“NHD很討人厭嗎？”葉楓輕聲問向張芷晴。
“NHD擁有調動其他部門的權利，而且在調查案件上擁有優先權。所以你說的沒錯，沒多少人喜歡我們。”
“好吧。”
“王建仁，我已經說了，這是上頭的決定！你沒有其他的問題了嗎？小宋，我們走。”陳誌平站起身，厭惡的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在王建仁陰冷的目光注視下，向著出口走去。
“王建仁，你應該心存感謝。”走到門口的時候，陳誌平側過身，麵無表情的對王建仁說道，“你現在至少還能發揮一點餘熱。雖然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你和你的這個部門，除了浪費資源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說完後，陳誌平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麵對毫無掩飾的嘲諷，王建仁倒是很平靜，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嘲熱諷。
“大叔，這回是什麽案子啊？”
“你自己看。”王建仁走到張芷晴的身旁，把那一遝文件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張芷晴粗略的看了一遍，隨後把文件遞給了身旁葉楓。“你也看看。”
“好。”
接過文件，葉楓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現在急需了解NHD這個部門的工作內容，而這遝枯燥單調的文件，或許可以幫到他。
這是一份關於兩起殺人案的卷宗。裏麵的內容很少，具有價值的信息更是少的可憐。檔案袋中隻有幾張A4紙的案件內容，讓葉楓看的是一頭霧水。
表麵看上去似乎隻是兩起普通的凶殺案，三天前和兩天前，兩名女性受害者相繼遇害。由於作案手法極其相似，均發生在午夜之後，被害人的屍體均是被人發現在位置偏僻的小巷中，均遭到了侵犯。
已經證實兩名受害人彼此並不認識，凶手隨即選擇動手目標的可能性極大。
這給案件偵破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而且最為關鍵的一點，路邊監控視頻拍攝到的嫌疑人，無論是身高體貌，還是穿戴衣物，似乎是一個人。
雖然由於深夜的緣故，監控畫麵上的影像十分模糊，隻能大致看清身形的輪廓和衣物的樣式，但是根據走路的姿態和各處細節，可以斷定這兩起發生在午夜的凶殺案，應該是同一名凶手所為。
在葉楓看來，案情簡直不能再清楚了，雖然他對案件調查沒有多少經驗，一直扮演的是抓捕犯人的角色，至於如何鎖定嫌疑人的身份、並找出他們的藏身之處，就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了。
但是即使以一個外行人的角度來看，這兩起凶殺案似乎也沒什麽棘手的地方。
找人不就得了。
但是在這幾張A4紙上，除了一張嫌疑人的畫像是關鍵線索外，就沒有足以支撐調查進展的線索了。
“按理說，用這張嫌疑人畫像，應該可以輕鬆的鎖定嫌疑人的身份。”葉楓自言自語道，“人臉識別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吧。”
“是很成熟了。”張芷晴說，“但是在京陽市警方的數據庫中，沒有找到匹配結果，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報告啊？”
“抱歉。也就是說這個人並不是京陽市本地人，或是他根本不住在京陽市？”
“有這個可能性。”張芷晴說，“卷宗裏說的很清楚，嫌疑人就長這個樣，夜色酒吧的酒保確認這一點了。”
“夜色酒吧，就是第一名嫌疑人王女士遇害之前消費過的酒吧。”葉楓眉頭微蹙，“樂言酒吧的酒保也是同樣的說法嗎？”
樂言酒吧是第二名受害人宋小姐遇害前光顧過的酒吧。不隻是巧合，還是凶手喜歡在酒吧這樣的場所物色獵物，這兩名女性受害人均是在酒吧消費的時候被凶手盯上的，並在離開酒吧後遇害。
夜晚，向來是凶手最完美的掩護。
張芷晴說：“他自稱沒見過凶手，誰知道呢。警方仍在取證的過程中，此時應該滿世界尋找案發當晚在那兩家酒吧消費的顧客呢吧。他們還真是幸苦啊。”
葉楓忍不住問道：“你隻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就記住了這麽多的細節？”
張芷晴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我腦子好使。”
“．．．．．．”
腦子不好使的葉楓隻能更加仔細的觀看手中並不豐富的資料。又翻看了兩遍，他把卷宗放在桌上，閉上眼睛，輕輕按著自己臌脹的太陽穴。
推理向來不是他的長處，否則他也不會入職SWAT，成為一名戰鬥在第一線的戰士。
“這件案子真是TM詭異的，交給我們NHD來偵辦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王建仁有些突兀的說道，“怪人配怪事，絕配。”
“詭異？”葉楓看向他，“我不覺得有什麽詭異之處，這隻是一個隻敢對柔弱女人動手的廢物而已。抓到他，然後懲處他。”
“不，你想想看，距離第一起案件發生已經過去三天了，而在明確嫌疑人長相的情況下，為什麽至今仍沒有確定嫌疑人的身份。”王建仁肥肉橫生的臉上布滿了獰笑，“這說明出岔子了。”
“出岔子了？”
“臭大叔說得對。”張芷晴附和道，“警方掌握著全國範圍內的身份信息，通常而言利用嫌疑人的畫像——而且還是高度符合真實長相的畫像——對數據庫中的信息進行過濾、比對，一定會有結果的。而且還不止嫌疑人畫像，有太多直接線索可供調查了。”
“如果出現萬一了呢？”
“可以結合出入京陽市的交通信息。無論是坐飛機、火車還是汽車，都會留下旅客信息。”
“如果凶手是走著來京陽市的呢？”
張芷晴不耐煩的瞪了葉楓一眼。“我說了，是全國範圍內。查到他的戶口所在地隻是時間問題。而且這個時間並不長。那些斥巨資打造的設備可不是擺在那裏看的。”
“如果他是黑戶呢？”
“不可能。”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因為他如果是黑戶的話，他在京陽市中根本是寸步難行。”張芷晴說，“就算你所說的情況成立，你以為過去的三天中警方在做什麽？肯定是在案發現場方圓幾公裏內挨家挨戶的走訪調查，甭管這個人是不是黑戶，他都無處遁形。”
葉楓的倔勁兒上來了。“可是事實證明警方沒有找到這名凶手的下落。”他不依不饒的看著張芷晴。
“所以我說這案子十分詭異。”王建仁說，“凶手的手法極其幼稚，他既沒有想到要處理屍體，也沒有在殺人之後處理現場自己留下的諸多痕跡。這名凶手要麽是腦子有問題，要麽是精神有問題，是個瘋子，總之不會是個正常人。”
痕跡？
葉楓把卷宗其中的一張A4紙抽了出來，上麵的確寫明了在兩處案發現場采集到了凶手留下的指紋和腳印，而且數量眾多、且清晰。
“指紋啊，不是采集到了凶手的指紋了嗎？”葉楓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嫌疑人畫像不行，用指紋總能鎖定凶手的身份吧？！”
“你總算注意到這點了，福爾摩斯。”王建仁輕蔑的笑了笑，“指紋的比對結果顯示，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
“沒錯，而且你還遺漏了警方采集到的嫌疑人的DNA，福爾摩斯。”王建仁懶洋洋的說道。
對了，還有DNA啊！該死，之前看了好幾遍的福爾摩斯探案集算是白看了．．．葉楓不得不承認，邏輯推理的確不是他的長處。
“隻有兩個合理的解釋。要麽如你所說，這名凶手是個徹頭徹尾的黑戶——”
“這隻在理論上存在可能性。”張芷晴說。
“——丫頭，再打斷我說話，我扣你工資。至於第二種情況，哼，要麽這名凶手TMD是死人。”
葉楓詫異的看著他。“死人？”
“沒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