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去的凶手（6）
“加班？哥哥，你不是第一天上班嗎？”
“是啊，但是來案子了，有活幹。啊梓，你晚上一個人在家一定要把門窗都關好。”葉楓對電話另一端的親妹妹叮囑道，“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你不用等我了。”
“好吧．．．哥哥你要注意身體，別熬夜。你也是奔三的人了。”
葉楓苦笑著說道：“知道了，你也是，別熬夜看劇。”
“沒聽見，沒聽見，拜拜。”
放下手機，葉楓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在這間堆滿架子的資料室中，葉楓已經度過了將近三個小時，陪伴他的隻有落著灰塵的無人問津的一箱箱案件卷宗。
該死，王建仁，你果然人如其名！！
心中不停問候著新上司，葉楓雖然煩躁不已，但是也隻能集中注意力，翻看著麵前的書山紙海。
這些未被偵破的陳年舊案，早已經過了訴訟期，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它們會被遺忘在這間擁擠的房間中，不見天日。
葉楓可能是近幾年裏頭一個翻看這些卷宗的人。
三十年前，受製於偵破手段的局限，當年一些未被偵破的案件放在當今，或許隻要比對一下指紋就可以鎖定嫌疑人的身份。
覆蓋全國的DNA數據庫和指紋數據庫，以及無所不在的天網係統，讓不法分子的犯罪成本陡然增加。
但是在幾十年前，情況卻大不一樣。
科技的進步雖然是一柄雙刃劍，但終究是利大於弊。
由於這些陳年舊案的資料並沒有被錄入到係統中，所以葉楓雖不情願，卻隻能用最傳統的方式過濾這些案件。
他隻能一件一件的去看。
好在，他有明確的目標。過濾的速度談不上不算快，但放在他左手邊的過濾完的卷宗，也已經摞了半人多高。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葉楓的注意力漸漸沉浸在過去發生的一件件案件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紛爭。而暴力，永遠是大多數人解決紛爭的第一選擇。
對於心理狀態並不正常的葉楓而言，眼前的一件件凶殺案反而讓他煩躁的心冷靜了下來。他像是一台沒有情感的機器一般，機械的翻開這一份份卷宗，尋找可能根本找不到的目標。
整整一個晚上，葉楓不吃不喝、沒有休息，獨自與這間資料室對抗。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辛苦一晚的葉楓也終於找到了隱藏在書山紙海中的‘寶藏’。
從一份卷宗裏掉落出來的嫌疑人畫像，驅散了葉楓的疲憊，使他無比興奮。
哼，抓住你了！
把這份得之不易的卷宗仔細翻看了一遍，葉楓立刻做出決定，去尋找當年的親曆者。由於案件已經過去了三十四年之久，參與此案的親曆者死的死、走的走。很多都已經不知所蹤。
花費了好一番功夫，葉楓尋找到了當年參與案件調查的警察，他年過古稀，早已經退休。獲得地址後，葉楓沒來得及打招呼，直接登門拜訪。
NHD的各位，不是拿我當腦積水耍嗎？哼，看看誰先抓住凶手！！
葉楓要拜訪的徐海平老人家居住在一座老舊小區裏，他根據查詢到的地址，找到了老人家的房子。
按下門鈴，葉楓的心情有些忐忑。
“誰啊？”
葉楓說明來意。
門被推開，一名白發白須的老人站在門口，滿臉皺紋掩蓋不住他的精氣神。他打量了葉楓幾眼，把他讓進了屋。
來到客廳後，葉楓開門見山，三言兩語介紹完情況後，開始向徐海平老人詢問當年那起凶殺案的具體細節。
“已經三十四年了？”老人不免一陣感慨，“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嗎？被害人淒慘的屍體還曆曆在目啊．．．”
“徐老，我在卷宗中看到了嫌疑人的畫像。”
“嗯，有這麽一回事。”
葉楓問：“當年是由於什麽原因而沒有抓住凶手呢？也是無法鎖定凶手的身份嗎？”
“算是吧。”
“算是？您能具體說明一下嗎？”
“退休之前我是一名民警，幾十年的從警生涯，我抓了無數的壞人，也有過不少遺憾，其中之一就是這件案子。”徐海平說，“三名受害者啊，都是年輕姑娘，她們的人生花朵才感剛剛綻放，就在凶手殘忍的摧殘下凋零了。
“這一係列的連環殺人案在當時引起了關注，我所在的警局被責令盡快破案。那段時間同事們吃住在局裏，一個月不洗澡的人太多了，忙的團團轉。但是幾百人的努力最終還是白白浪費了，我們沒能抓住凶手，讓他逍遙法外。
“我們動用了當時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但是沒有用，沒有用啊，那些手段針對的目標是人，不是鬼！”
“鬼？您別激動，徐老，‘鬼’是什麽意思？”
“殺害這些受害人的，不是人，是鬼！是鬼啊！！”年過古稀的老人臉上布滿了驚恐的表情，他死死的攥住葉楓的手，指甲嵌進肉中，滲出絲絲血跡。
葉楓毫不在意，他麵無表情的直視老人驚恐的雙眼，用命令的口吻問道：“說清楚，‘鬼’是什麽意思。”
葉楓冷峻的目光讓徐海平冷靜了少許，他哆哆嗦嗦的續道：“當年經過我和同事們的走訪調查，我們最終找出了嫌疑人的身份。雖然根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葉楓一愣。“你們當年獲知了凶手的身份？可是為什麽在那件卷宗中，我沒有看到相關信息？”
“因為沒有必要放進去。”
“理由是？”
“因為我們發現，和嫌疑人畫像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徐海平瞪大雙眼，仰視著麵前的葉楓，表情格外驚悚，“他早就死了！！”
葉楓眉頭緊鎖。“你們找到了他的死亡證明？”
“沒錯，照片上的人，就是畫像上的人！！”
葉楓呢喃道：“也就是說，在距今五十六年前，凶手就已經死了．．．”
“是的，所以我說他是鬼．．．”徐海平陷入到過往的慘痛經曆中，無法自拔，身子如篩糠般顫抖著。
注意到老人家的異樣，葉楓掏出手機準備打120，但是徐海平按住了他的手。
“沒、沒事，去廚房給我接杯水，吃兩粒速效救心丸就沒事了。”
“徐老，您還是去醫院——”
“我的身體我知道，快去倒水。”
“．．．好的。”
服下急救藥後，老人家的臉頰恢複了血色，他望向葉楓的眼神有些尷尬，其中還夾雜著少許悲哀。
見徐海平緩過來了，葉楓趕忙問道：“徐老，這人叫什麽？”
“王振。”
“王振？他的死因是？”
“失蹤。”
“也就是存在他其實並沒有死的可能性。”
老人家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能。”
“為什麽？”
“三十四年前，我拿到的死亡證明上貼著王振的照片，雖然那張照片是他去世前幾年照的，但是和嫌疑人畫像幾乎沒有區別。”
“當時他已經失蹤二十二年了。”葉楓呢喃道，“但是他沒有老．．．甚至過去了將近六十年，他仍沒有變老．．．”
“所以我說不可能是失蹤。”徐老說。
“會不會是他的後代？”
“當時調查過，王振沒結過婚，沒有孩子。也沒有兄弟。”徐老說，
“三十四年前，國內的整容水平並不高，可以排除整容的可能性。”葉楓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王振的直係親屬應該都已經過世了，該死．．．”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是人，他是個惡鬼！所以他才能用同一張皮，每隔幾十年就出來草菅人命！！”
“．．．．．．徐老，很抱歉，恕我直言，我不相信你口中的話。”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我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注視著徐老落寞的神情，葉楓仿佛透過一麵時間的鏡子看到了自己。
幾十年後，眼前的老人，或許就是自己的寫照吧，葉楓想，心中懷揣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次向他人述說，都是在傷害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再一次體會痛苦和恐懼。
最為悲哀的是，沒有人會相信他口中的話。他們隻會說上一句否定的話，然後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而已。
葉楓打了個寒顫，雖然他不願承認，但他已經接受了徐老的說法。
他將要麵對的凶手，不是一般的凶手，而是一名橫跨了半個世紀的神秘殺人狂，他似乎不死、不老，每當他現身的時候，就會伴隨著殺戮和謎團。
“徐老，我相信你的話。”葉楓說道，“不過你放心，無論這個凶手是人是鬼，我都會親手解決他，我向你保證。”
徐海平哆哆嗦嗦的仰視著葉楓，激動的濕了眼眶。“年輕人，你、你真的相信我的話？”
“當然，我相信您說的句句屬實。”葉楓說，“而我，一定會實現方才許下的諾言，抓住王振那個凶手！無論他是什麽牛鬼蛇神，這次他都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