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羔羊（17）
雖然還無法完全肯定這具屍體腐爛的屍體就是王軒的——DNA比對結果還得等上一段時間——但上官明、葉梓和王建仁等人，都已經在心中確信，這具屍體就是失蹤了六年之久的王軒。
這具屍體能夠被人發現、並保存至今，真的算是一個奇跡。
原本這具屍體會在無人知曉的野外慢慢的腐爛、消解，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但是幾名愛好穿越——不是穿越到過去當娘娘的那種穿越，而是從一個固定的點，設法到達固定的終點，是一種比較流行的野外極限運動——的年輕人，在途徑一個沒有名字的小山穀的時候，選取了一處露營地點。其中一人在紮帳篷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個埋藏在地裏的白色編織袋。
幾個年輕人好奇的把編織袋刨出來，然後打開了。
嘿嘿，驚喜，意料之外的驚喜。
一具蜷縮成一團的麵目全非的屍體，正瞪著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這場穿越到此也就無疾而終了，而且最為悲催的是，這幾個有良知的小年輕最終還是費勁巴利的把這具屍體抬了出來，交給了當地的警方。
這就是王軒的屍體能夠重見天日的經過。
如果不是一個又一個看似不可能發生的巧合，王軒的屍體即使完全化成灰了，也可能無人知曉。
天道有常，或因人事而遲，然終無誤。
“大王，我們是不是可以派人去接葉楓和芷晴回來了？”上官明向王建仁詢問道。
發現疑似王軒屍體的當天晚上，上官明和葉梓沒有在L市逗留，而是返回放回了京陽市。兩人各自回家休息了幾個小時後，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NHD的辦公室。
“再等等。”王建仁說，“等DNA比對結果出爐的。”
葉梓說：“可是——”
“啊梓，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十幾個人根本不解決問題，那個該死的破社區中，少說也有上百號人。很有可能是上百號暴徒啊。”王建仁說，“申請幾十人的外遣行動隊可不是動一動嘴皮子就能辦下來的。我在努力中。”
葉梓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上官明搖了搖頭，她也就放棄爭辯了。
“其實我比你們還著急呢。”王建仁說，“我手下一共就三個兵，算上你，啊梓，也才四個，這下一下子損失了兩員大將，我能不著急嗎？但是現在還不是著急的時候，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的話，是不可能對朱劍鋒和他的那個坡社區采取強硬措施——嗯？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你說這個嗎？”上官明把手中裝有那個幹癟果實的透明證物袋放在了王建仁的辦公桌上，“這個是在王軒的遺物中找到的。”
“．．．．．．”拿起幹癟果實後，王建仁出神的盯著它看，眼睛一眨不眨的，麵部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王軒他為什麽會有這個？說不通啊，他應該接觸不到這種東西，可是．．．”他輕聲呢喃著。
“這是啥啊？建仁大叔。”
“能不能把前綴去了？”王建仁翻了個白眼，把透明證物袋放在桌麵上，“這東西學名叫是基利奴雅果，俗稱更貼切‘鬼腳趾’，是一種很稀有的植物的果實。從這東西裏能夠提煉出超成癮性的致幻劑，可想而知，這東西有多危險、有多貴。”
“是嗎？這個鄒巴巴的小東西有這麽厲害？”
葉梓後退了一步，敬畏的望向那個躺在桌麵上的幹癟果實。
“當然了。一直有人想要把這種植物引進國內種植，不過因為這東西太嬌貴，沒聽說誰能夠養活過。”王建仁說，“物以稀為貴嘛，就這麽一小塊，至少值幾萬塊，還不帶還價的。”
葉梓瞪大了眼睛。“我滴個乖乖，幾萬塊？那能買多少的冰激淩啊。”
“話說你不是應該喜歡名牌包和化妝品嗎？”王建仁搖了搖頭，“這東西竟然在王軒的手中．．．”他沉思了一下，“嗯，可以，我想到了一個可以申請行動隊的理由了，朱劍鋒與種植‘鬼腳趾’這種違禁品有關，他開那個破社區，可能就是為了掩蓋這一事實，掩人耳目！”
“這裏有太胡扯了吧？”
“胡扯沒關係，隻要嚴重就夠了。”王建仁說，“就這麽辦，上官，你送葉梓回家，然後直接趕回來，我們去把葉楓和張芷晴接回家。”
“好。走吧，啊梓。”
“我也要去嘛！”
“讓你哥哥看到你在現場，他會動手幹掉上官和我的。”王建仁麵無表情的說道，“你應該了解他的性格，你協助調查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對他說。”
“．．．．．．好吧，那我還是回家吧，為了你們的安全。”
“謝謝。”，“謝謝。”
王建仁和上官明異口同聲的說到。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兩個人聽到葉梓的回答後，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王建仁不知道的是，他隨口胡說的借口，竟然距離事實如此的接近。他就像是一名蹩腳的三流占卜師一樣，偶然算準了天機，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隻是當成一個笑話。
生活本就如此，處處透露著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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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溺水的人慢慢的靠著水的浮力，緩緩的從水底一點點的漂浮上來，最終把頭伸出了水麵。
葉楓的意識就是這樣一點點的蘇醒過來的。
混沌中有了一絲光亮。
隨之而來的就是痛苦。
滲入靈魂的痛苦，仿佛有一個人把滾燙的刀刃直愣愣的插在他的靈魂中，不由分說的把葉楓的靈魂一分為二。
葉楓恢複意識的頭一個念頭是：M的，從今往後，絕對、絕對不拿電棍懟人了，太TM難受了．．．．．．
他沒有完全把眼睛睜開，隻是睜開了一條縫隙，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境。
視線內的一切看著都很眼熟。
畢竟他來過這裏好幾次。
是凱恩的小木屋。
那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葉楓的斜前方，和琳達交談著什麽。
還有一個人的身影，而且葉楓對這個身影更加的熟悉。
是張芷晴。
張．．．芷．．．晴．．．
為什麽？
葉楓猛然想起了自己昏厥前的最後一幕，張芷晴把電棍懟在了他的身體上。
她為什麽這樣做？
芷晴，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似乎醒了。”
琳達的聲音飄進葉楓的耳中，他想要裝作昏厥，但是已經晚了，凱恩走到他的麵前，抓住葉楓的頭發，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
“小子，你醒了？”
“．．．．．．”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凱恩說，“你打傷了了我好幾個手下，治愈他們的醫療費，就不是個小數字，至少可以維持這個社區兩天的正常運轉。”
“哼，可想而知，你在夥食上是有多節儉。”葉楓艱難的開口說話。他能感到自己褲子裏濕漉漉、黏糊糊的，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造成這種情況的緣由。
“還有心情說俏皮話呢？”凱恩給了葉楓一記耳光，一個猩紅的手印在葉楓的半邊臉上清晰可見，“好點了嗎？”
“好多了，夥計。”葉楓說，“你沒吃飯嗎？還是說晚上工作太忙，身體被掏空了？”
琳達眉頭微蹙：“晚上工作？”
“別亂說話！！”
被葉楓激怒的凱恩左右開弓，十幾個大耳光過去，葉楓險些被打的再次陷入昏厥。
或許他真的昏了過去，不過又被打醒了。
張芷晴站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葉楓看不清她的表情。
為什麽，芷晴。
身體上的痛苦似乎完全和精神上的痛苦隔絕開了。葉楓可以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平靜的看著凱恩毒打自己。
但是張芷晴給予他的傷害，是他無法規避的。
痛。
很痛。
非常痛。
痛的他不能理解，為什麽張芷晴的背叛對他而言會如此的痛。
為什麽？
葉楓痛的無法思考。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小子，你想毀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這一切。”凱恩惡狠狠的說道，“告訴你，你絕對做不到這一切！！你唯一能夠相信的人，是完全對我忠誠的！！”
“我不知道你對芷晴做過什麽，才會讓她表現的像是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似得，聽憑你的擺布。”葉楓勉強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的另一隻眼睛由於紅腫，已經完全睜不開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件事，你或死的很難看，非常難——”
凱恩用他的拳頭做出了回應。
葉楓和他的三顆牙永遠的說了再見。
我TM最討厭看牙醫，我是真的害怕他們。由於意識模糊，葉楓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凱恩在他耳旁說著什麽，葉楓已經聽不太清了，琳達在對凱恩說些什麽，葉楓也聽不到。他現在隻想聽一個人的解釋：張芷晴。
但是張芷晴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他。
她隻是站在那裏，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她始終低垂著頭，臉隱藏在頭發之後，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你在想著什麽呢，芷晴。
為什麽你不看我呢。
為什麽．．．你在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