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血濃於水（4）
“少爺，您找我。”
與年輕保姆小王不同，這位走進會客室的女保姆已經上了年紀了，大概在五十歲左右，慈眉善目、身材壯碩，一看就是個吃苦耐煩的幹活人。
“陳媽，您來了。”
“恩呢，我聽小王說您找我，少爺，您也想再聽我說一遍那天的事情？”
上官明點點頭：“這位是我的同事，葉楓，您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再說一遍吧，我和芷晴也可以再加深一下印象。”
“行，我知道了。”
陳媽算是這棟別墅中的女管家，她管理著其他的保姆。雖然算是管理者，但是陳媽是個閑不住的人，經常搶著幹活。
像是主臥室和書房，都是她親自整理、收拾。在事發的周日，和往常一樣，陳媽做完自己的本職工作後，開始為太太舉辦的BBQ聚會進行籌備工作。在忙碌的過程中，她看到了上官慶宇在吃完早餐後在客廳坐了沒一會兒，就走進了書房。
在這個家中已經服務了幾十年了，陳媽了解上官慶宇的脾氣秉性，知道他這又是厭惡外麵的吵鬧，索性直接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中。端著一壺親手沏好的茶，陳媽敲響了書房的門。
得知是陳媽來送茶，上官慶宇把書房的門推開，讓陳媽把茶具放在桌麵上，兩人閑聊了幾句，陳媽就離開了。
“我沒想到這是我和慶宇的最後一麵．．．”陳媽眼眶紅了，“我來到上官家工作的時候，慶宇當時和少爺您差不多大，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我從來沒想過他會走在我的前麵。老天爺不長眼啊，怎麽好人會不長命呢．．．”
在張芷晴的安慰下，陳媽漸漸穩定了情緒，她尷尬的連連道歉，繼續講述。
周日餘下的時間裏，由於事情太多、太過忙碌，陳媽一直也沒有精力去留意上官慶宇的動態。不過她確實看到了當天晚上八點鍾到八點四十五分這個時間段內，書房窗戶上映照的上官慶宇的身影。
“慶宇他似乎在和什麽人爭論著什麽，雙手一直在比劃著。”陳媽說，“聲音並不是很大，我聽的不真切。但慶宇他的確是和誰在對話。現在回想起來，另一個模糊的身影應該就是上官淩。”
葉楓留意到陳媽聽到‘上官淩’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表現出深深的厭惡之情，就像是吃了髒東西一樣。
葉楓問：“你能確定嗎？”
“我能確定的是，書房中慶宇在和誰爭論著什麽。”陳媽說，“至於另一個人是不是上官淩，我不能肯定，映在窗簾上的另一個身影很扭曲，看不真切。”
葉楓問：“那您為什麽懷疑是上官淩呢？”
陳媽吞吞吐吐的嘀咕著：“感覺、感覺像是是他。”
葉楓點點頭，不說話了。
陳媽和其他工作人員忙碌了一天，當客人們都驅車離開，聚會總算是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將近十一點了。陳媽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早，和平時一樣，陳媽起來後幹的第一件事是叫醒其他的工作人員，讓他們開始一天的工作。忙完這一切後，她端著清潔工具來到了一樓的書房，打算先對書房進行打掃。
葉楓問：“您還記得當時的確切時間嗎？”
“是六點一刻。”
“嗯，您繼續。”
站在書房的門口，不知為何陳媽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恐懼之感，仿佛門後有著什麽怪物一般，正在等待她進門的那一刻，伺機而動。
陳媽壓下雜念，掏出鑰匙，準備解開門鎖推門進去。但是書房的門是開的，並沒有被鎖上，這讓她心中的不安更勝。平日裏這間書房都會被鎖上，除了她和管家外，就隻有上官慶宇手中有書房的鑰匙。
陳媽轉動握柄，門應聲而開。
然後她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會忘懷的驚恐一幕：上官慶宇癱倒在扶手椅中，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慘像。
“————慶宇的手死死攥在脖子，他的眼珠子都突出來，特別的嚇人。現在我一會想起當時的景象，仍會嚇得渾身發抖。”
陳媽臉色慘白的跌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上官明給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少爺。”
葉楓等她臉色恢複了些許血色後，發問道：“發現被害人的屍體後，您都做何反應？”
“我記得我尖叫了一聲，然後徐夢先生立刻就衝了過來，向我詢問情況。我趕緊把他拉進書房裏，讓他查看慶宇的屍體。”
“徐夢先生是？”
“我三叔的摯友。”上官明說，“他們是在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兩人的友情一直維係了幾十年。”
“半輩子的好朋友？那可真是不容易。”葉楓說，“而且在這種重大時刻，他竟然也是親曆者之一？嗯，不知道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邊還能不能有這樣一位朋友。”
張芷晴說：“就你這張破嘴，我看懸。”
“不好意思打斷您了。”葉楓看向陳媽，“您繼續。”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徐夢先生。”陳媽回想了幾秒鍾，繼續陳述，“他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和當時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我相比，徐夢先生很快就恢複鎮定了。
“他拉著我離開書房，說什麽不能破壞現場。然後他讓我立刻去樓上叫夫人過來，他守在書房的門口，不讓任何人闖入。
“我按照徐先生的吩咐，把這一噩耗告知了夫人，夫人險些直接暈過去。我攙扶著太太來到了一樓書房，徐夢先生安慰了太太幾句，並說他已經打過報警和急救電話了。”
葉楓問：“陳媽，您似乎對這位徐夢先生並不感到陌生啊。”
“嗯，徐先生經常來家裏。二樓有一間客房專門給他準備的客房，因為他時不時的就會來留宿幾天。”陳媽說，“徐先生其實已經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了。”
“那他自己的家庭呢？”
“徐夢先生沒有結過婚。”上官明說，“也沒有孩子，他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事業上。在他從事的行業中，徐夢先生可是一位佼佼者，他是一名律師。”
葉楓問：“高級訴棍？”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張芷晴翻了個白眼，“無論什麽人到你嘴裏就變得不堪了。你就不能換個不那麽難聽的稱呼嗎？”
“根據我的經驗，優秀的律師通常都不是什麽好人。”葉楓不以為然的說道，“畢竟好人也幹不了律師這一行。心腸好的律師都餓死了。”
“你！”
“行了，芷晴，雖然說的有些片麵，但是你也不能說葉楓的說法是錯誤的。”上官明罕見的站在了葉楓的一邊，“徐夢先生的業務能力很強，他也是我三叔的法律顧問。”
“他人品呢？”
上官明麵無表情的回答道：“不做評價。”
“也就是一言難盡的意思？”葉楓輕蔑的笑了笑，“算了，這與案子也沒什麽關係，我會盡量克製我的好奇心的。不過我記得這個徐夢似乎是為數不多的和被害人在書房見過麵的人。”
“除了陳媽外，就隻有徐夢進過那間書房。”
“還有凶手，少爺。”陳媽提醒道，“殺人凶手也進去過。”
上官明點點頭。
“他是什麽時候去書房和被害人見麵的？有具體時間嗎？”
“根據目擊證人和徐夢自己提供的信息，可以確定他是案發當晚的六點五十分左右走進書房的，在七點四十五分左右離開的書房。兩人閑聊了不到一個小時。”上官明說，“之後徐夢先生直接去了客廳，和聚集在客廳中的客人們喝酒、聊天。”
“也就是說，他擁有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嘍？”
“沒錯。”
“您叫葉楓是吧，先生？您為什麽揪著徐夢先生不放呢？”陳媽不解的看向葉楓，“徐孟先生不可能是殺害上官先生的凶手，我當時也在客廳工作，他一直都坐在沙發裏和其他人談天說地，中途沒有離開過的。”
“好吧，你們說不是就不是吧。”葉楓說，“陳媽，除了你和徐夢外，就沒有其他人去過書房嗎？被害人他都不需要吃飯的嗎？”
“我中途給他送了一次晚飯。”陳媽說，“是在晚上六點半左右吧，當時慶宇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在為什麽事情生氣。”
葉楓眉毛一挑：“生氣？”
“嗯，當時他對我的態度有些粗暴。我也沒敢多問，把餐車放下後我就離開了。”陳媽說，“之後由於事情太多，我也就沒顧得上來去書房取餐車。第二天一早我才想起來還有餐車這麽一回事。所以我安排完手下人的工作後，就立刻去書房打掃。”
“生氣．．．上官慶宇很生氣．．．”葉楓晃了晃脖子，若有所思的嘟囔著，“他是因為什麽事情而發火的呢？”
“可能是因為上官淩少爺的事情吧。”陳媽壯著膽子說道，“能讓慶宇他勃然大怒的人，也就隻有上官淩了。小王那丫頭說在樹林裏看到了上官淩，肯定是他溜回來向慶宇要錢，才把他惹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