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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睡不醒

  沈芩沒有忽略鍾雲疏瞬間的失常,一針見血地指出,“有人對沈家診箱和秘方誌在必得,男丁頑抗無望,爹爹對我的栽培與哥哥們別無二致,隻是女本柔弱,在我這裏更容易得手是嗎?”


  鍾雲疏從沈芩手中扯過紙張扔進火盆,看火舌舔噬燃成灰燼,又寫道:“等我官複原職以後再議。”


  沈芩雙手一攤,未來太多未知,也不急於這一時,畢竟能不能安全離開男監都是個問題。


  “……”鍾雲疏看似平靜,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不管是誰給沈芩留了一條活路,這條路都會在他們找到沈家診箱和秘方時變成死路。


  如何才能保住沈芩和沈家一門心血,鍾雲疏陷入了沉思。


  一直守在外麵的趙箭清了清嗓子:“沈姑娘,花桃大人有沒有再不舒服?要不要我進來收拾?”


  這時,沈芩才發現,花桃已經有三個時辰沒有嘔吐腹瀉了,再次“望聞問切”一番,狀況好轉許多,不由地長舒一口氣。


  花桃每次吃藥喝湯以後都會覺得體力在恢複,按捺不住地問:“沈姑娘,怎麽樣?”


  “還會腹疼腹脹嗎?”沈芩給花桃做完腹部觸診,腹脹消退了許多,趨於正常。


  花桃搖頭:“好多了。”


  “恢複得挺好,”沈芩替花桃掖好薄被,又為了穩定人心,特意提高嗓音,“隻要嘔吐腹瀉停止,明天就可以走動了。”


  “哦!!!”


  “太好啦!”隔離房外響起一片歡呼聲。


  趙箭特別激動地衝進來,撞在了門沿上,咚的一下好大聲。


  “哈哈哈……”


  “趙箭,說真的,你是不是看上花大人了?”男囚們一下子就有心情開玩笑了。


  “滾滾滾!”趙箭毫不留情地反駁,花桃恢複了,他和沈姑娘染病的機會就小了許多,“有多遠滾多遠!”


  “喲,還不讓說了!”男囚們樂得忘乎所以。


  趙箭衝進去看到花桃明顯好轉的臉色和漸漸減輕的黑眼圈,心情大好,扭腰出去一挑蘭花指:“剛才誰嘴賤汙花桃大人的?都給我出來!”


  男囚們齊刷刷地消失在休息區的布簾裏,整個庫房靜得好像隻有隔離房四個人似的,就連毓兒都乖乖溜回“保護籠”裏,睡得小肚皮圓鼓鼓的。


  “是爺們的給我出來!”趙箭心情越好,玩得越瘋,俗稱“人來瘋”。


  鍾雲疏看著沈芩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強行把她摁在榻上:“好好休息,免得落下病根。”


  趙箭在外麵大壓四方,得意萬分:“怎麽了?!”


  鍾雲疏掀了布簾出去,隻一眼就讓趙箭乖乖縮回守門處,像隻哆嗦的柴母雞。


  花桃明顯好轉,再沒有新病人,或者鍾雲疏在身邊,讓沈芩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胳膊由隱隱作痛轉為陣陣疼痛,漸漸的,睜眼和閉眼都沒有多大區別,她徹底睡了過去。


  趙箭盯著男囚不準出聲,鍾雲疏盯著隨時變身的趙箭,男監庫房裏安靜極了。


  “沈姑娘?”鍾雲疏盯了大半個時辰,太多事情要做卻隻能等官複原職,被嚇破膽的送信差役有沒有把事情辦妥?什麽時候才會有回音?一個又一個問題囤在腦海裏,讓他很難心平氣和地在這裏等。


  沈芩沒有出聲。


  鍾雲疏硬撐著忙活了許久,思來想去也躺到了趙箭的床榻上,閉目養神。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花桃恢複正常吃喝。


  趙箭打下手,忙得不亦樂乎。


  沈芩沒醒。


  天色漸晚,夕陽餘暉透過小窗,把隔離布簾映得像熊熊烈火,也映在鍾雲疏常年偏蒼白的額頭上,將平日不易察覺的細小陳年傷痕呈現出來,仿佛白玉微暇的印記。


  女監又送來一波吃食和物品,男囚們又吃喝了一翻,趙箭管理他們也越發得心應手,指東不往西。


  鍾雲疏想叫沈芩起來吃些東西,依然沒醒。


  夜深人靜,女監那邊靜悄悄,沒有任何物品送來,自然也沒有傳信差役的消息。


  鍾雲疏凝望著沈芩掩藏在薄被下、異常端正的睡姿,她小時候淘得讓沈家頭疼,沒想到長大以後卻如此沉靜。


  沈石鬆是永安城談論度最高的男子之一,夫婦二人郎才女貌、夫唱婦隨,既不納妾,也不允許兒子們納妾,家教極為嚴格,卻也很是公正,最講究以身作則。


  所以,沈家人口簡單,少了大戶家特有的嫡庶之爭、勾心鬥角。


  沈芩大約是這種環境中長大,無論對誰都尊重、信任,所以在曆經沈家大劫以後,還能在掖庭“懸壺濟世”拚盡全力救助病患。


  就像現在,她還能在人多眼雜的庫房裏,睡得如此安穩,並沒有惡夢連連。


  不知不覺,鍾雲疏想到了自己,父母親都是蕃幫奴隸,如果不是率領族中奴隸叛逃,大概就死在高山草原之上,變成無人知曉的枯骨。


  貴族們像訓練牲畜一樣訓奴隸,反正奴隸生養奴隸,和牲畜們也沒多大差別,行軍打陣時,奴隸是前鋒是盾牌,能活下來就是幸運,論功行賞根本是癡人做夢。


  父親母親是奴隸中最驍勇善戰的,卻因為交戰時中了埋伏而被活捉,所以,當大鄴隨行軍醫提著診箱帶著傷藥來時,他們以為死期到了、奮力掙紮。


  最後的最後,隨行軍醫為了替他們治傷,搞得一身狼狽;他們看著裹好的繃帶和幹淨的衣服,以及滿滿的肉湯糕餅,以為一場美夢,真想一夢不醒。


  然而,當主將走進來,拿著紙筆寫寫畫畫,問他們是否願意做大鄴人,他們拒絕了,因為他們外逃會連累同宗同族的奴隸。


  主將哈哈一笑,大手一揮。


  父母親就被放了,當他們心急火燎趕回出戰營地時,等待他們的,是懲罰逃奴的重刑;七天七夜的天吹日曬,饑渴交迫,不由地讓他們想到大鄴營帳的溫暖,以及大鄴將士們在篝火旁休整玩笑的場景。


  父母親不明白,同樣是人,為什麽會相差這麽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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