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017 快來救人
淑靜嫂子介紹的是她家一個鄰居的租戶，名叫邱蔚然。
邱蔚然租房獨居，很少出門，偶爾給報社寫寫稿子賺點稿費，左鄰右舍誰有個頭疼腦熱的，她就幫忙開個藥方治治，據說效果還不錯。
當天下午，這個邱蔚然就來到了葉正文籌開中的醫館。
這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漂亮女孩，有一米七上下的高挑身高和一張完全當得起“花容月貌”形容的臉蛋，一身淺灰色的西裝，頭發短短的，還燙了一點小卷，給人的感覺很新派。
葉正文當時正跟二流子挪櫃子，乍一看見這麽一個女孩，眼珠子不由得有點直了。
“邱小姐您好！”
搞清楚邱蔚然的身份，葉正文請對方在收拾幹淨的問診台前就座，讓二流子倒了茶，這才問道：“聽淑靜嫂子說，你偶爾會給左鄰右舍開點藥方治病，請問您這是家傳的醫術，還是上學專門學的？”
“葉少爺，不瞞您說，我去年剛剛從國立臨海醫學院畢業，學的是西醫。”
邱蔚然簡單介紹道：“不過，我爸在我們家鄉，的確是小有名氣的中醫大夫，所以中醫我多少也懂一些。左鄰右舍有點頭疼腦熱，介紹他們去正規醫院看病吧，怕他們負擔不起，就給他們開過些中醫小藥方，三五味藥，也能擋擋事。”
“不要小瞧了小藥方，有時候小藥方能治大病。對了症，往往一味藥也能夠！”
葉正文喜歡她這種為病人著想的態度，多嘴問了一句：“沒請教邱小姐桑梓何方？怎麽聽淑靜嫂子說，你這是在鳶都租房住？”
“我不是本地人，算是……流落至此吧！”
邱蔚然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家那邊過不下去了，全家就剩我一個人，我也是隨波逐流，隨便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葉正文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問了，說道：“既然這樣，我們醫館也算不錯，等開張了大錢賺不到，溫飽足夠。邱小姐如果願意的話……”
“葉少爺！”
邱蔚然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前些日子，您用一勺泔水治愈了茅季晨家八姨太的病，我想問一下，除了這勺泔水，您還能用其他法子治她那個病嗎？”
“嗯？”
葉正文有些意外，還是笑了笑，說道：“八姨太的病，歸根結底其實就是霍亂，注射……用的西藥目前還沒有特效藥，但中醫學之中有理中湯和四逆湯可供選擇，也可以用一些其他組合藥方進行治療。”
他差點就把後世治療霍亂的方法說出口，但話到嘴邊立刻意識到現在隻是1938年，很多藥物還沒有被發明。
包括青黴素，現在都沒投入投入臨床使用呢！
“也就是有其他選擇，對嗎？”
邱蔚然好奇的問道：“那麽，葉少爺為什麽會用那麽惡心人的方法施救呢？”
“惡心嗎？”
葉正文挑挑眉梢，淺笑道：“作為醫生，我更關心哪個法子能夠讓病人盡快脫離痛苦。”
“葉少爺這麽說，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
邱蔚然抿嘴笑了，說道：“不過，我喜歡葉少爺這個法子！尤其這個法子用在了二鬼子的家人身上。”
“邱小姐這個話就有些不對了。”
葉正文摸不太清她的路數，還是規規矩矩的掩飾著自己當初的心思：“在醫生眼裏，病人就是病人，至於這個病人什麽人，就不是醫生需要關心的了。”
“那要是個殺人犯、劊子手，或者……小鬼子呢？”
邱蔚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葉正文：“葉少爺你也給治？”
這個問題著實不好回答，葉正文正猶豫著，門口忽然響起一陣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一個女人以慌不擇路一般的架勢闖了進來。
“大夫！哪位是大夫？快來救人啊！”
那個女人有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看著打扮很貴氣，但一臉慌張，抱著孩子的雙臂都在瑟瑟發抖。
她看著不像病人，那病人就是她懷裏的孩子了？葉正文上前一步問道：“孩子怎麽了？”
女人氣喘籲籲的說道：“孩子病了。我們其實是剛從醫院回來，醫院的大夫本來給打了針，看著略有好轉，沒成想還沒到家看著又嚴重了。我來不及再回醫院，還請大夫幫忙先給看看。”
葉正文掀開女人懷裏的包裹看了看，問道：“醫院怎麽說？孩子這是什麽病？”
“孩子有點發燒，喉嚨裏還有嘶嘶拉拉的聲音，醫生懷疑是感冒，給開的也是退燒的針。”
女人說道：“在醫院打完針看著好好的，剛在路上忽然就發現孩子傳奇不太正常，嘶嘶拉拉的聲音更嚴重了。”
邱蔚然過來看一眼，果然就見孩子小臉煞白，嘴唇都有點紫了，忍不住問葉正文：“葉少爺，這孩子該不會是肺炎吧？”
“肺炎？”
女人臉色都變了，衝口說道：“怎麽會是肺炎？孩子一直都是發低燒啊！”
“低燒也可能引發肺炎，不是說一定高燒才可能引起肺炎。”
邱蔚然說道：“孩子一般身體孱弱，大人可能覺著隻是低燒，但對孩子來說，可能就是一樁大麻煩。”
“不著急著下結論。”
葉正文擺擺手，問那女人：“醫院給開的什麽藥？還記得嗎？”
“記得，藥也帶著呢！”
女人騰出一隻手，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掏出來一個針盒，裏麵放著好幾支針劑，說道：“醫生說這種藥不好買，讓我們先帶回家，如果發現孩子不對勁，可以就近找個西醫診所給打上。”
“是退燒藥。”
邱蔚然拿起一支看了看，問葉正文：“葉少爺，我看醫館已經購置了注射針管什麽的，我先給孩子打上針，先退退燒吧。”
說完這話，不等著葉正文回話，她已經挽起袖子先去洗了手，又奔一樓治療區的櫃子上，找了針管、酒精和棉球出來，做紮針準備了。
葉正文卻是摸了摸孩子的腦門，確認孩子的確有點發燒，就想著再給孩子號號脈。
結果女人懷裏的包裹紮得挺結實，費不少勁才把孩子的胳膊抽出來。
他診了診脈，眼角瞅見邱蔚然正準備敲碎針劑準備下針，就喊了一嗓子：“不忙著打針。”
邱蔚然一愣神，下意識的停了手，問道：“不給孩子打針嗎？”
女人著急的央求道：“大夫，先給孩子打上針吧？或許退了燒就好了。”
葉正文擺擺手，說道：“不用打針了。”
“什麽意思？”
女人臉色慘變，問道：“大夫，什麽叫不……不用打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