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在吼 0129 盯死
二流子泡了茶從二樓下來，好奇的問了一句：“少爺，剛才聽著是二虎來了？”
“是啊，來看看他的手指頭。”
葉正文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抬起手腕看看時間，不免嘀咕道：“蔚然今天什麽情況，這個點了還沒到？”
話音落處，醫館門口已然多了一道人影。
但這人不是邱蔚然，卻是一個男子。
葉正文認得這人的身影，這不就是剛才在斜對過悄悄盯著醫館的人。
二流子還當是病人登門，趕緊上前招呼著：“您好，您是看中醫還是西醫？您……鬆本太君？”
“鬆本君？”
葉正文也終於認出這人是誰了，有些錯愕的迎到門口，上下打量一下，訕訕笑道：“您瞧您，今天沒穿軍裝，我都沒認出您來。怎麽，您今天沒去跟千葉君開車？”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給副司令官閣下請了假，休息休息。”
鬆本欠身鞠躬，說道：“本想上街找家藥店買點藥的，沒成想我出來的太早了，很多藥店都還沒有開門。”
“那您直接來咱這裏呀！咱這裏什麽時候都有人。您忘了，我一般沒事就在這裏住，很少回家。”
葉正文笑了，接著問道：“鬆本君，您是哪裏不舒服，想要點什麽藥？要不要我給你號號脈？”
“葉大夫醫術精湛，我這點小毛病就不勞煩葉大夫上手了。”
鬆本指指自己的鼻子，說道：“我隻是有一點鼻子發癢，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想隨便買一點抗過敏的藥。”
“你這個情況，可能還真是過敏了。”
葉正文招呼他到西藥櫃那邊，給他拿了一點藥，說道：“你回去吃吃這個藥，應該能管事。實在不行的話，再回來找我，我給你配副中藥吃吃。”
“謝謝葉大夫。多少錢？”
“鬆本君打我臉呢是吧？您是千葉君的司機，過來拿點藥，我要您錢的話，那就太不像話了吧？”
“這個不可以，葉大夫您也有成本的，對不對？”
鬆本堅持掏了幾張紙幣付賬，被送到門口的時候，貌似很無意的問了一句：“對了葉大夫，剛才我好像看見巡查隊的王二虎從您這裏出去，他一大早就過來，也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都快好了。前兩天摔了一跤，讓自行車碾了手，我給他包紮了一下，不礙事。”
葉正文情知鬆本有此一問，答案都是想好了的，倒不慌張：“巡查這活不好幹啊，在街上磕著碰著都是常事。”
“那倒是真的。”
鬆本不動聲色的問道：“看葉大夫跟王二虎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呢。”
“我跟他算不上很熟悉，當初我從日本留學回來，在路上認識的他，幫他們家一個人開過一個藥方。”
葉正文盡可能謹慎的回答說：“這不，剛剛還跟我說呢，他家城裏還有個病人，想騰個時間，請我過去給他什麽……什麽三舅姥爺看看病。”
“原來如此。”
鬆本點點頭，說道：“難怪他跟你說了那麽多話。”
等他走後，二流子有些納悶的問葉正文：“少爺，這個鬆本什麽意思？我怎麽聽著他好像在打聽二虎呢？”
“……”
葉正文沒說話，他想告訴二流子，鬆本何止在打聽王二虎，還很可能在跟蹤王二虎呢！
難不成那天晚上王二虎通知藍西璋他們緊急轉移的事情被發現了？
……
……
王二虎穿著巡查的製服，在曹家巷北口等上李永福，趕緊把早就買好的一個肉燒餅遞過去，笑著招呼道：“李大哥早啊！”
“早早早！”
李永福接過肉燒餅，笑著說道：“二虎啊，你看你，又給我預備早餐。以後不用這個樣，等我到了之後，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那哪行，您是老大哥，我一個後來的，哪好意思讓您帶我吃飯？”
王二虎也笑了，說道：“今兒個早上我專門去淑靜嫂子攤上看著做的這個燒餅，多放了一筷子肉呢，李大哥你快嚐嚐……”
“謝謝哈，你別說，肉多了就是香……”
倆人並肩向南，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梁家巷南口，鬆本站在街角處的郵筒旁邊，眼睛時不時的從李永福和王二虎的背影上掃過。
一個人從新街子西口轉出來，也看了一眼李永福和王二虎的背影，接著就緊跑兩步，來到了鬆本的身邊，小聲匯報說：“鬆本君，我剛去察院前街那邊打聽了一下，王二虎的確有個三舅姥爺的身體非常不好，臥床多年。”
“哦……”
鬆本點點頭，說道：“看來葉大夫的確沒有騙我。”
“鬆本君，您為什麽會懷疑葉大夫呢？”
那人好奇的問道：“葉大夫是千葉副司令官的朋友，應該不會騙我們吧？”
“你不要誤會，葉大夫這個人很單純，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我隻是懷疑王二虎沒有給他說實話而矣。”
鬆本淺淺一笑，又問：“李永福那邊你盯了一晚上，有什麽特殊發現沒有？”
“他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人回答說：“昨天晚上六點鍾到八點半鍾，他先在一家酒館吃了一頓霸王餐，然後又找幾個人打了紙牌，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多鍾才回家。再就沒發現他有什麽動靜，一直到今天準備上班。”
“我了解了。”
鬆本說道：“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接替你，你可以暫時回去休息。傍晚五點半鍾之前，你再回來替班，務必盯死了李永福。”
那人問道：“王二虎呢？”
“王二虎我今天會加派一組人專門盯他，你就不用管了。”
鬆本強調說：“必要的時候，你們可以放棄跟蹤李永福，幫忙盯死王二虎。”
“哈依！”
那人明白，鬆本對李永福最多是懷疑，但對王二虎，卻是重點關注。
兩個人就地分開，一南一北各自走遠。
他們渾然不曾注意，順著胡家牌坊往西的路邊正是淑靜嫂子的飯攤，飯攤一張桌上坐著的是葉正文、邱蔚然和王二虎。
鬆本和那人接頭的一幕全都被葉正文看在眼裏。
“葉少爺，肉掉出來了，小心著點呀！”
一隻小手忽然伸到了葉正文的眼皮子底下，在他手裏拿著的朝天鍋卷餅下麵接住了一塊掉出來的肥腸。
邱蔚然抬手把這塊肥腸送他嘴邊，不無好奇的問道：“你琢磨什麽呢，這麽好吃的朝天鍋都顧不上吃了？”
“我能琢磨什麽？”
葉正文訕訕笑了，張嘴吃了她喂的肥腸，又說：“我在琢磨眼看月底了，得給你和狗蛋發薪水了……”
他其實在琢磨，怎麽樣才能不驚動那些日本特務的情況下，提醒提醒王二虎被人跟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