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馬在叫 0054 私奔

  急症病人沒有，比較著急進門的人卻是有一個。


  最早下樓去開門的二流子隔著門板玻璃就看見李永福跟被狼攆了一樣咣咣砸門。


  “李巡查？”


  二流子給他開了門，好奇的問道：“您這是什麽情況？今天改到我們醫館簽到上班了？”


  “嘿嘿……那啥？葉少爺起了沒？我找他有點事，急事。”


  李永福急出一腦門子汗，連日常寒暄都顧不上了，一門心思的想要找葉正文。


  葉正文是跟昨晚沒睡好的翟梓悅一前一後下樓的，他在樓梯上開玩笑招呼道：“李巡查，今天早飯吃鹹了？”


  這是當李永福來喝茶呢！


  “葉少爺可別開玩笑了，我早上還沒吃呢……”


  李永福看見他背後的翟梓悅，立刻招招手，說道：“翟小姐，正好你也起了，我有事找你呢！”


  “你到底找我還是找梓悅？”葉正文納悶的看著他。


  翟梓悅也很納悶，因為昨晚的事情還很不高興，板著臉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有事！”


  李永福說：“昨天在醫館後門找你那個男同學被抓了。”


  原來，李永福昨天晚上跟一幫北城巡查隊的朋友出去喝酒喝到很晚，就沒回家，直接回了北城巡查隊的辦公室湊合一晚上。今天一大早起來上廁所，路過後院的牢房，無意中看到了馬天瑞，不覺大吃一驚。


  “我問過了，把他抓去的正是咱們曹家巷的夜班巡查，我們昨天晚上還一起喝酒呢！”


  李永福眼巴巴的看看葉正文，再看看翟梓悅，說道：“那孩子昨天我跟二虎都見過，知道就是個熊孩子，應該沒大事，就囑咐了一聲先別記錄，趕緊過來問問您二位，這事……”


  “到底怎麽回事啊？”


  翟梓悅急得眼都紅了，迫切追問道：“馬天瑞怎麽會被抓的啊？他做什麽事了嗎？”


  “那倒沒有，就是大晚上的在街上亂晃悠。”


  李永福說道：“這兩天不是全城都在抓鬧事的學生嗎？這孩子還穿著學生製服，太紮眼了。夜班巡查一看，不抓他抓誰？”


  “他在街上晃悠就該被抓嗎？”


  翟梓悅氣得小臉都快變形了，質問道：“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們巡查隊也不能這麽胡鬧吧？”


  “梓悅住口！”


  葉正文橫她一眼，從口袋裏掏了幾塊大洋出來，遞到李永福手邊，笑著說道：“李巡查，小孩子不懂事，不會說話，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早上沒吃飯的吧？一會兒買點好吃的墊吧墊吧。”


  “您可別！”


  李永福哪敢要他的錢，立刻把手背起來了，說道：“翟小姐這是著急的，我知道。我也有著急說錯話的時候，推己及人，哪能當真？”


  “當真不當真的我就不管了，這點飯錢你拿著！聽我的，這次不是你自己，還有你們巡查隊一幫朋友呢。”


  葉正文把大洋硬塞給他，又說道：“馬天瑞肯定是沒問題，這一點我可以給你保證。瞧見梓悅沒有，昨天還偷配了我後門鑰匙，準備往外溜呢——這是他倆約好的，要一塊兒走。我這麽說你懂了吧？”


  “呃……”


  李永福先是一呆，再看翟梓悅的眼神立刻促狹起來，嘿嘿笑道：“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不懂事！”


  以巡查隊其他人的名義放心的收了錢，他又說：“這我就明白怎麽回事了。葉少爺您放心，我回去就把那小子給你送回來，聽你發落！”


  “有勞李巡查。”


  葉正文笑嗬嗬的把他送出門，回頭再看翟梓悅還一臉不服氣的站在原地不動，接著就黑了臉，朝著樓上指指，說道：“今天放你假，樓上休息去！”


  “我不！”


  翟梓悅倔強的梗著脖子，問道：“葉大夫，你剛才給那個巡查說的什麽意思？是在暗示我跟馬天瑞要私奔嗎？你這樣汙蔑我們是不好的你知道嗎？”


  “汙蔑你了？”


  葉正文苦笑著靠在自己醫案上，說道：“你要覺得我汙蔑你們倆了，你現在去追李巡查，給他說你們倆不是想私奔，是想約著一塊兒上街貼標語撒傳單去！去吧！信不信你這麽一說，馬天瑞放不出來不說，連你也得抓進去！”


  “我……”


  翟梓悅差點都把腳步邁出去了，但仔細一想，葉正文說的不無道理，越發感覺委屈起來。


  “我說不過你，我……我不理你了！”


  跺跺腳，她擰身上了樓，而且還是跑著。


  “少爺，咱跟翟先生商量商量，把她送走吧？”


  二流子哭笑不得的問葉正文：“我都聽出來你是故意找理由給馬天瑞開脫了，翟小姐怎麽就聽不出個好賴話呢？就這性子，遲早在咱這兒捅破天不可。”


  “再說吧！”


  葉正文一並苦笑道：“這麽傻一姑娘，真把她送走了，就等於把她送監牢獄裏去了。”


  晃晃杯子裏的隔夜陳茶，他隨手潑出門口，剛想問二流子燒點水泡茶，就聽門外有人哎喲一聲，不滿的抗議道：“葉少爺，您這是多不歡迎我，要把我潑出去啊？”


  葉正文扭頭看看，卻是於掌櫃提著包點心進門，長袍衣襟上被潑濕了一角，還粘著兩片泡開的茶葉呢。


  “於掌櫃，怎麽是你啊？”


  葉正文不好意思的請他進門，說道：“對不住，剛剛沒看見您在門口呢！可說您剛才躲哪兒了，我怎麽沒看見您人呢？”


  “葉少爺別鬧，我這麽大個人您能沒看見？您是不屑看我吧？”


  於掌櫃打個哈哈，說道：“昨兒個我來看邱醫生，她說想吃點信昌苑的點心，我尋思大家平時關係好著呢，這點小心意我得滿足她。這不，今兒個趕早剛買回來的，我給她送來了。”


  “邱醫生想吃信昌苑的點心嗎？昨天您送來的不就是信昌苑的？”


  二流子嘴饞，伸手想接於掌櫃的點心，嘀咕道：“我看著一個樣的啊？”


  “昨天我送來的是桃酥，邱醫生想吃甜餅！”


  於掌櫃拍開他的手，笑著問葉正文：“葉少爺，邱醫生起了沒？我上去方便嗎？”


  “她人已經醒了，你自己上去，先在門口問一句看看。”


  葉正文笑嗬嗬的目送他上樓去了。


  二流子湊到他身邊，擠眉弄眼的問道：“少爺，您也不先去給邱醫生打個招呼問一嘴？萬一邱醫生還沒穿衣服呢？”


  “我不是讓於掌櫃先在門口問一句的嗎？就你小子滿腦子沒別的事，全都是猥瑣齷齪的想法！”


  葉正文瞪他一眼，嗬斥道：“別愣著了，買早飯去！”


  把二流子趕走了，他自己歪著腦袋想了想，昨天晚上邱蔚然睡覺好像還真是沒穿衣服。


  鬼使神差的，把還沒洗的右手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一縷淡雅的清香即刻鑽入鼻息之間，葉正文的心頭忍不住微微蕩開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