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黃河在咆哮 0003 我是刺客
一輛火車蜿蜒西行,離著鳶都城火車站已經不算太遠了。
火車中段,加掛的貴賓車廂中,有一個看上去並不怎麽起眼的包廂裏,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緊緊靠在窗邊,翻看著桌上的一份報紙。
這份報紙是從棧橋市帶上火車的,刊載的也都是棧橋市的新聞,中年人顯然對報紙上那些諸如富家少爺為歌女一擲千金、大家閨秀和窮小子私奔之類的新聞更加感興趣,一邊看著這些內容,一邊笑出聲來。
不過,在這個包廂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坐在這個中年人的對麵。
這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青年,不苟言笑,整個人坐在那裏就好像是一截木頭一樣。
他無視掉了中年人的賤笑,更不關心中年人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麽,他唯一關心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包廂的門。
當包廂門被敲響的時候,青年眉頭微皺,起身將門拉開,問道:“什麽事?”
門外,斜靠著一個看上去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年輕女子,一身配了牡丹大花的旗袍上,還沾著些許酒漬。
她醉眼迷離的看著這個青年,笑了笑,問道:“先生,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不要!”
青年冷漠的看她一眼,隨手就準備關門。
“先生,不要這麽無情好不好?人家,人家都快傷心死了!”
年輕女子伸手擋住車門,不讓他關,帶著委屈的哭腔說道:“那個忘恩負義的小白眼哄騙我一起跟他私奔,結果在火車站的站台上,把我哄騙上車之後,他自己留在下麵帶我的金銀細軟跑了,我……我好命苦啊……”
“與我無關!”
青年臉上保持著冷漠,說道:“請你離開,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今井君,不要這麽不近人情嘛!”
中年人聽到了年輕女子的故事,卻是大感興趣,開口說道:“你請這位小姐進來,我想聽聽她的故事。”
“常盤先生,我的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全!”
青年今井板著臉說道:“所以,我不能允許任何來曆不明的人接近……”
啪!
他話沒說完,年輕女子突然一巴掌抽他臉上,問道:“你說誰來曆不明呢?說誰呢?本小姐可是棧橋市商業區出了名的名門閨秀!你算什麽東西,敢說我來曆不明?”
“八嘎!”
今井勃然大怒,反手就想抽這個年輕女子耳光。
“好了!今井君,不要這麽掃興!”
中年人常盤先生卻是及時阻止道:“你看看這位小姐,這麽的美麗,這麽的風姿綽約,來曆不明不過是我們還不熟悉而已!快請這位小姐進來吧!”
外貌上的平庸,並不能限製住他內心深處的某種衝動。他喜歡這名年輕女子的美貌,他想要聽聽她的悲慘故事,他還想能夠有機會將對方占有……
“聽見沒,你的主子都請我進去呢,你這條哈巴狗,趕緊給本小姐讓路!”
年輕女子嘻嘻哈哈的笑著,從今井的身邊擠了進去。
今井的臉都黑了,飛快的探出一顆腦袋,看了看外麵走廊裏有沒有異常,確認暫時沒什麽發現之後,才撤回身子,把門關上了。
而那位年輕女子貌似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她揮著手裏的酒瓶,對常盤先生說道:“一看您就是一位好心的先生,你剛才說什麽?……哎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火車車身有一點小小搖晃的原因,年輕女子腳底下一個趔趄,身子一個搖擺,眼看就要摔倒的樣子。
就在這一刻,常盤先生吃了一嚇,抬起身子,準備去接一下年輕女子的身軀;今井皺皺眉頭,有種把這個年輕女子扔出火車的衝動。
還是在這一刻,年輕女子手中的酒瓶脫手飛出,砸在了常盤先生的腦門上,空了的掌心裏豁然亮光一閃,冒出來一柄鋒利的匕首。
踉蹌的身軀,終於以倒在今井雙手推搡之間作為結束,但與此同時,年輕女子手裏的匕首也刺入了今井的肚子。
“八嘎!你是刺客!”
今井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反手一刺,低吼一聲,雙手一錯想要襲擊這名年輕女子的後頸。
“你說對了,我是刺客!”
卻聽年輕女子冷笑一聲,身形順時針猛地一轉。
她的人在轉,她握著匕首的手跟著一起轉。
嗤的一聲,鋒利的匕首在今井被切割開的腹部衣衫背後,一並切開了他的肚皮。
血液從傷口處湧出,今井滿腔格殺對方的意誌,卻終究敗給了垂垂將死的身軀。
而對方在他眼前冷笑著,雙腳前衝,連帶著把今井的人推到了窗口處。
夏末秋初的車廂裏,並不算涼爽,所以車窗是開著的,年輕女子把今井推到車窗口,握著匕首的手猛地發力,腳底下卻是一勾今井的腳腕。
砰地一聲,今井的人就被她一舉推出車窗。
嚴重受傷的身軀,恰恰撞上鐵道邊一個石頭垛子,今井的身軀抽搐了兩下,就此死去。
而在車廂裏,常盤先生甚至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自己的腦門被酒瓶砸的有點疼。
他有些惱火的揉著腦門抬頭,接著就發現年輕女子摘掉了手上原本帶著的黑色手套,扔出了車窗。
手套上,血跡斑斑。
“你……你是什麽人?”
常盤先生的眼神之中再也不複剛才的衝動和迷離,他驚悚的看著這個年輕女子,顫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你知道我想幹什麽。”
年輕女子微微一笑,走到他的麵前,伸出一隻手,說道:“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要麽你自己交出來,要麽我自己搜出來。”
“八嘎!”
常盤先生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去拔自己腰間的手槍。
但年輕女子早有所料的樣子,輕輕冷笑著猛地甩起旗袍下麵的長腿,悍然抽在了常盤先生的左側腦門上。
常盤先生的手明明已經抓住了手槍,但驟然受到重創的腦袋一暈,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然後,他腦袋一耷拉,暈了過去。
“陸軍省常盤佐夫,派你這樣的蠢貨來護送機密文件,真是等於把文件白送給我!”
年輕女子輕笑著上前,把本來被常盤先生緊緊壓在身體和車窗之間的一個公文包取了過來。
打開公文包看了看,找出裏麵的文件,年輕女子再次朝著常盤先生輕聲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這個包廂。
車輪滾滾,火車即將抵達鳶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