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逝者已逝,生者往前
第718章:逝者已逝,生者往前
停屍間外,張正源一臉痛苦站在裝有林蘭芝屍體的小格子前,久久不願意離去。
這一晚他總覺得像是夢,總覺得林蘭芝是在與他鬧著玩兒,她鬧夠了,就會醒來,一切又會恢複了正常。
可是現在,都過去一整晚了,她卻不肯睜開眼睛,睡得那麽沉,身體那麽冷。
史遠航與林蘭芝的父親走進來時,張正源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正源……”
林父聲音嘶啞,叫了聲張正源的名字,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聽到嶽父的聲音,張正源回頭,噗通一下跪在了林父麵前。
“爸,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蘭芝。”
聽到這話,林父眼眶一片通紅,他擺手,彎腰想扶張正源站起身來,可張正源卻跪在那裏,額頭貼著地,任憑林父怎麽扶,都不肯起來。
“不怪你,我和你媽都不怪你,我知道你盡力了!”
林父哽咽說道,他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他知道女兒的狀況,也知道張正源的人品。
史遠航扶著張正源站起來,沉聲說道,“別在這裏呆著了,你嶽父嶽母想見見孩子,畢竟……那是蘭芝留下來的骨肉。”
聽到這話,張正源這才站起身來,他眼睛腫脹通紅,胡茬冒出來,一片的憔悴之色。
“我們這一輩啊,都是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了,生死這種事,我們……看得開!”
林父強忍著悲痛說道,雖然嘴上說著看得開,可心裏還是痛啊,痛到幾乎喘不上氣來。
在得知女兒死亡時,林母無法接受這現實,當即就昏了過去,醒來,隻是哭,隻是哭,哭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哭能怎麽辦呢?哭,也哭不回女兒的命啊!
逝者已逝啊,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畢竟女兒在臨死前還誕下了孩子,他們作為孩子的外公外婆,不能不看孩子一眼呐!
也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林母這才勉強撐得住,強忍著悲痛來看看那還沒來得及見麵的外孫。
臨出停屍房前,林父駐足良久,他想看一眼女兒的遺容,可沉默許久,還是慢慢的,慢慢的退出了停屍間。
再給他一點時間吧,讓他有點時間接受女兒死亡的事實吧,他怕自己現在看到女兒時,會不受控製的想要帶女兒回家,管她是生還是死。
從昨晚到現在,張正源其實也沒抱過孩子,他的心思都在去世的妻子身上,他心裏滿是悲傷,不敢去抱那個嶄新的生命。
“正源,去換套衣服刮刮胡子吧,第一次見孩子,正式點!”
史遠航看著張正源狼狽的模樣,他歎了一口氣勸說道,死亡這東西啊,總能讓一個意氣風發的人變得死氣沉沉,多殘酷。
新生兒科病房外,林母正在李美棠的陪伴下坐在椅子上,眼淚就沒幹過。
“都怪我,都怪我太慣著蘭芝了。”林母靠在椅子背上,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李美棠歎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生死這種事,能怪誰呢?
“正源明明給我說過不讓蘭芝出門的,不讓她亂接電話的,可我總覺得他是小題大做,壓根就沒當回事。”
所以,她非但沒有聽張正源的話勸阻女兒,反而由著女兒的意思,接那個徐真真的電話,甚至還讓女兒單獨出門與徐真真見麵。
她以為女兒是對的,以為張正源是故意挑事兒的,她作為疼愛女兒的母親,甚至還幫她打掩護,幫她撒謊。
現在,悲劇終於發生了,因為她的縱容,因為她的寵溺,女兒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正源說蘭芝有孕期抑鬱症,我不信,什麽抑鬱症,那不就是精神病嗎?我女兒,怎麽會得精神病呢?”
林母哭訴著,她甚至因為張正源這話,還對他很是不滿,現在看來,是她錯了啊!
李美棠聽到這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抑鬱症這東西,他們都不懂,可不懂,可以問啊!
現在,終於以一條鮮活的命來證明了張正源是對的,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張正源與林父走到新生兒科的病房門口時,林母還在哭,哭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了。
“別哭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看孩子的時候不哭的!”
林父看到悲痛欲絕的妻子,他的眼眶也有些漲,嘴上說著別哭,可眼眶的淚卻不由自主湧了出來。
張正源走到林母麵前,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頭,痛聲說道,“媽,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蘭芝!”
林母見狀,哭得更是悲痛,竟再次暈厥過去,該說對不起的是她啊,是她害了女兒!
因為林母的暈厥,又是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待她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正午了。
“節哀吧,蘭芝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李美棠安慰著林母,心裏也滿是悲涼。
林母靠在床上有氣無力說道,“孩子呢?讓我看看孩子吧。”
李美棠說道,“孩子已經沒事了,正源和老史去抱孩子了,一會兒就過來!”
此時,新生兒科病房裏,張正源看著躺在小床裏的小小嬰兒,看著孩子蹬著小腿啼哭不止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疼。
“孩子從送進來後就一直哭,喂奶粉也沒用,我們護士抱著哄也沒用。”
醫生無奈說道,這孩子的情況他們大致了解些,孩子哭成這樣,隻能用沒有安全感來解釋了。
畢竟新生兒出生後都是與母親待在一起的,可這個孩子,出生在荒郊野外,生下來母親就去世,即使他隻是個小小嬰孩兒,但可能也會感覺到什麽吧。
史遠航看了一眼張正源,沉聲說道,“你抱下試試看,你是孩子的爸爸。”
張正源的眼中滿是悲痛與淒涼,他彎腰,伸手拂過孩子柔嫩的臉頰,他才剛出生,皺巴巴的,也看不出像誰。
此刻,他孤單躺在這白色的小床上,來不及感受到母親的溫暖,就已經沒了媽媽。
孩子像是意識到什麽,他的哭聲漸漸小了,微微睜開了眼睛,像是想看清外麵的世界,看清麵前撫摸著他的這個人。
就在大家以為孩子終於不哭的時候,他卻忽然哭得更大聲,哭聲那麽讓人心疼,是誰說孩子不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