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不像是我穀國人啊。”樓邑到白秩跟前站定,高仰著下巴睥睨著瞄他。 不期然間,白秩握著匕首的手腕關節處就遭到了毫無防備的痛擊,匕首應聲落下,刀鋒先落地後被樓邑一腳踢到了角落。 刀麵摩擦地麵刮出了刺耳的聲響。 白秩吃痛弓了弓腰,臉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麽來。 “穀國哪有不認識我的。”樓邑自問自答,緊接著是猝不及防的大笑。“吧,打哪來啊,要找什麽人?或者是,什麽東西?” 樓邑的眼睛裏聚滿鋒芒,幹巴巴一點肉都沒有的臉上每一條褶皺好像是算計讓來的犒賞,他格外誇張認真的凝視著白秩,眼看著就要裝上白秩高挺的鼻梁。他對麵好像站的不是個活人,是個具有研究價值的有趣物品。 樓邑—— 穀國司律長。主責律法,司戒,審查,定罪。性格果決,自負,一不二,手段…… 無所不用其極。 白秩垂下眼瞼,瞧都不瞧他。 嗬,硬骨頭。 此人氣宇神態皆非普通之輩,還用那麽多廢話嗎,樓邑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點零頭,懶散打了個哈欠,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從外間的圓桌上撿起一塊糕餅放進嘴巴。 沉寂無聲的清晨,四樓的客棧套間聽不到底層夥計沒睡醒抱怨的嘟囔聲,同樣聽不見沿街走過的販貨籃子上叮當作響,不過,此刻有個聲音卻是隻有他們能聽到的。 這是—— 長劍刺入皮肉的穿透聲,以及白秩因疼痛突如其來而下意識的輕哼。他捂著傷口位置,殷紅的血液的沿指縫流淌下來。 之前守衛在樓邑左右,扯掉床簾的侍衛中,有一位身材高大者正做著收劍的動作。 白秩明白,這一劍距離心口極近,並非是侍衛手誤,而是警告。然而對方的警告似乎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他的臉色淡然而無動於衷,隻眼睛裏隱隱微波流動。 是不可察,不可言,留戀、不舍的暗湧。 白秩沒有開口,連痛苦的喘息聲都被他控製得越來越。 樓邑嚼動著糕點的動作由悠閑到逐漸不耐,眼神從開始的感到很有趣味性慢慢由冷酷替代。 剩下的糕餅被他扔回圓桌,他一點不想把時間消耗在沒有眼力見,不知道生命寶貴的莽夫身上,這樣的匹夫之勇在他看來一點兒價值都沒有,根本就是個蠢貨。 糕餅的味道像這個刺客一樣令人厭惡,樓邑把嘴巴裏的殘渣吐到地上。 “殺了。” 這名不知所謂的無名輩在他這裏告一段落了,他得抓緊想想一會兒該去做點什麽,比如,詢問探子們又從大曜帶搜羅了什麽消息,邊境或者穀國內巧立名目抓獲的大曜商人以及將士,今挨了幾棍子,態度如何。 諸如此類。 侍衛與侍衛之間大約存在著能感知到對方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一類饒神奇氣場。 那位不久前剛落下長劍的侍衛猶豫了一瞬,他瞟向白秩的目光裏包含著同情和鼓勵,鼓勵他趕緊招供保住命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