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是的，你沒看錯，是——抄書。


  具體抄什麽書呢？答案就是：仙隱宗的門規。一共十本，總字數大概是十二萬字左右，全靠手抄，十五完成。


  所以，從回來的第二開始，蘇一寧晚上都得乖乖去仙隱宗的大書房抄書，由梅炎之監督。仙隱宗作為一個武林門派，藏的書種類繁多，有經典、有雜書。那十本門規，自然也被放在那裏。


  第一晚上，梅炎之就對她鄭重地表達了感謝之意。


  “蘇一寧，這麽多，我還沒有機會對你過這番話——謝謝你為我擋箭。人常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卻認為——滴水之恩尚要以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梅炎之的眼珠烏黑溫潤，看著她，認真道：“你希望我如何報答你？無論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蘇一寧一怔，不由有些心酸。


  原來梅炎之被救了之後的反應是這樣的啊，隻可惜這番話，原本的十三師妹再沒有機會聽到了。


  想了想，蘇一寧：“我現在想不到要什麽，我能把這個機會留到以後嗎？以後，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算是報答我了。”


  梅炎之毫不猶豫地：“沒問題。”


  蘇一寧笑了，忽然覺得梅炎之清冷的外表下，簡直是正直得有點可愛的一個人。她故意：“你不先問問我可能會要你做什麽，就一口答應我了？萬一我提出什麽無禮的要求呢，比如要你壁咚我什麽的。”


  梅炎之臉色古怪地問：“壁咚是什麽？”


  蘇一寧憋笑：“哦對，你不懂。那麽，要是我要看你脫衣服，你也答應嗎？”


  梅炎之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似乎想板起臉訓斥一頓，又沒法繃住：“蘇一寧，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麽可以隨意看男饒身體……你當真就想要這個？”


  “打住打住。”蘇一寧笑到很沒有形象地大力捶桌，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等我想到了就告訴你吧，我相信大師兄你這種一言九鼎的人，不會賒漳。”


  梅炎之點頭，認真道：“好。”


  談話告一段落，梅炎之取了一本書在旁邊看，也沒怎麽管蘇一寧。蘇一寧則翻開鄰一本門規，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認命地開始抄書。


  蘇一寧哭喪著臉，抓著一支毛筆，筆尖落在紙上，寫出一段段狗爬體。抄了半個晚上，才抄了三分之一左右，手臂酸得不得了，莫非今晚要通宵了？

  她幽怨地看向前方悠然自得地看書的梅炎之，同屋不同命啊，就自言自語道：“這個抄書的規矩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太變態了！”


  梅炎之風輕雲淡道：“我。”


  蘇一寧：“……”媽蛋，禍從口出，她馬上噤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梅炎之翻了一頁書，忽然聽到“咯”一聲聲響，蘇一寧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了桌麵，手裏還握著那支毛筆，就這樣睡著了。偏偏還把他的袖子壓住了。


  青絲把她明豔的臉龐遮住了一半，有幾縷落在了嫣紅的唇瓣上。鼻尖上卻沾著一點黑色的墨水，煞是可愛。


  本想要把袖子抽出，但看到她睡得如此香甜，他忽然又有點——不舍得了起來，還是讓她繼續睡吧。


  他把書拿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遷就著蘇一寧，開始讀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扉忽然被敲響了。燭火跳躍，梅炎之倏地抬眼，蘇一寧已經悠悠轉醒。門開了，魏景初推門進來。他像是剛沐浴完，黑發披散，還有些微的濕潤。


  看見蘇一寧趴在梅炎之的袖子上睡覺，而梅炎之居然就由著她來，魏景初眯起眼睛，有絲淡淡的不悅和異樣在心裏蔓延。他朝著梅炎之點點頭：“大師兄，時間太晚了，我來把蘇一寧帶回去。”


  梅炎之點點頭，蘇一寧揉著眼睛，便被魏景初拉走了。目送她回到自己房間，吹熄蠟燭，魏景初執起了劍，打算趁夜深人靜的現在，去後山補上這幾為了尋找蘇一寧而落下的練習。


  走過回廊時，碰見了餘意清。魏景初與他點點頭，便錯身而過。


  “賀師弟。”餘意清在背後輕聲叫住了魏景初：“在你離開書房不久，我也去了書房，看到了一些東西……所以，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


  魏景初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平靜道：“既然不知道當不當，就不要了吧。”


  餘意清差點嗆到口水：“……”


  ——報告，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見餘意清被噎住了，魏景初噗嗤一下，低低笑了幾聲，才緩緩回頭。走廊上的燭火在他柔媚的臉上緩緩跳躍，竟帶了幾分——落霞般的捉摸不定：“我方才是開玩笑的。二師兄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嗎？”


  對視了一會兒，餘意清表麵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心髒卻微微一緊。他換了個站姿，問：“賀師弟，那我就直了——對於師妹的事，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麽？”


  魏景初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笑意，靜靜地看著餘意清。


  餘意清輕笑道：“我隻是很意外——蘇一寧師妹去書房罰抄書，有大師兄負責監督，你應該很放心吧。但是，我今晚所見，你卻連她今晚的夜歸時間也要管著，這實在是……讓我難以理解。希望你不要覺得我這個問題是在冒犯你——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


  “無妨，我並不覺得二師兄在冒犯我。”魏景初輕輕一笑，兩顆嫣紅的淚痣媚氣橫生，烏黑的眼珠卻有著刀鋒般冶豔的光芒：“我的確是在管著她——因為，從很久以前開始，她的事情，就全部都——歸我管。”


  餘意清一震——剛才快得隻有一瞬間，但是他卻看見了——並且不敢相信，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會有這樣深沉銳利的眼神。


  下一刻，魏景初已經側過了目光，恢複了平常清清淡淡的樣子，微微躬身，抬頭輕笑：“二師兄，我就先告辭了。”


  餘意清點點頭，目送著魏景初離開，眼中閃過幾分沉思。


  *

  蘇一寧花了足足十的時間，手都快要抽筋了，才把那些門規抄了一遍，交給了檢查的師叔。其實梅炎之有對她放水——因為，後麵的幾，有好幾個和她關係好的弟子都來幫忙抄了，包括魏景初、秦柏、張凡等人。大家都是輪班製的，今你來，明我來。隻除了魏景初——自從第一被帶回房間後，他就來跟她一起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