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火力偵察

  剛上班不久，楚天舒正在整理辦公室，辦公廳主任范波帶著陳坦然過來了。


  范波介紹說，陳坦然是任書記的秘書，為了工作的延續性，準備安排他繼續給楚天舒當秘書，問楚天舒有沒有意見。


  人都帶來了，楚天舒還能有什麼意見，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范波剛走，馬騰急匆匆地跑來了，說溫書記請他過去一趟。


  楚天舒的辦公室在五樓，溫啟雄的辦公室在六樓。


  剛走進門，楚天舒就看見姚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客氣地打招呼。


  溫啟雄點點頭，說：「楚書記，來了，坐吧！」


  楚天舒坐在沙發上，馬騰倒了茶，帶上門，出去了。


  溫啟雄說：「昨天晚上，姚局長就把任書記『車禍』的調查情況向我彙報了，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楚天舒點頭，坦誠地說：「姚局長和杜副局長都跟我說過了。」


  溫啟雄又說：「一早上，魏書記就打來電話，了解任書記的『車禍』調查情況，我把結果向魏書記如實彙報了，魏書記十分震驚，當即就向省委南書記作了彙報。之後魏書記向我轉達了南書記的指示，要我們全力以赴儘快破案。」


  「是！」楚天舒低頭記錄。


  溫啟雄看著楚天舒，又說：「明天上午開市委常委會，主要議題就是貫徹落實魏書記和鄧副省長的指示精神。楚書記，關於任書記的『車禍』真相，是否對外公布，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溫啟雄身材粗壯，臉上總是露出溫和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沒有一點官威。身為樂騰市委書記，卻有著一副與職務不太相稱的外貌，如果脫下西服和白襯衣，換上汗衫和大褲衩子，更像是化了裝的彌勒佛。


  此刻，溫啟雄正用與彌勒佛一樣的笑容注視著楚天舒。


  楚天舒的腦子轉得飛快：溫啟雄對省委給樂騰委派一名新政法委書記是持不歡迎態度的，他現在這麼一問，應該不是同僚間正常的徵求意見，而是一次火力偵察！

  如果楚天舒像姚偉那樣，與溫啟雄共事多年，已經是他的心腹，自然可以謙恭地說，我聽書記的，直接把皮球踢回去。


  但楚天舒只是一個新來的外來戶，這麼回答，會給溫啟雄留下一個故意推諉責任的不良印象。要是溫啟雄再不陰不陽地問一句，到底你是政法委書記還是我是政法委書記，楚天舒豈不是要無地自容。


  如果表態強硬，不能迎合溫啟雄的心思，他會認為，楚天舒藐視他的權威，以後工作中必然處處掣肘，任你空有一番雄心壯志，也施展不開手腳。


  楚天舒沉吟了一下，一邊說著話，一邊暗中察言觀色：「溫書記，我個人的想法是，將任書記『車禍』的真相公之於眾，這對犯罪嫌疑人來說，心理上是一種震懾，更利於我們尋找破案的蛛絲馬跡……」


  這個時候，溫啟雄與姚偉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似乎楚天舒的回答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不過！」楚天舒話鋒一轉，說：「任建新同志作為一個地級市的政法委書記，如果大報小報、乃至互聯網都大肆報道是被謀殺的，這有損樂騰的形象和政府的尊嚴。」


  「楚書記，我覺得，這似乎不是形象和尊嚴的問題吧？」姚偉插話道：「任書記死於謀殺，這是鐵的事實！早晚還不是要公之於眾？」


  楚天舒打量了姚偉一眼，心裡越發肯定，他們演的是雙簧，目的就是火力偵察。


  以姚偉的地位，市委書記與市政法委書記交換意見，是輪不到他來搶話頭的，他敢這麼做，多半提前得到了溫啟雄的許可。


  姚偉在正話反說，想把楚天舒往溝裡帶。


  「姚局長說的對，這是鐵的事實，早晚要公之於眾！」楚天舒說：「但是，我們現在所掌握的真相，還只是局部的真相。任書記是死於謀殺，但到底屬於什麼性質，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現在貿然對外公布，必然引起媒體和百姓的追問和猜測，反而會讓我們陷入被動。」


  溫啟雄的臉色由陰轉晴，看著姚偉說：「老姚，看見沒有，楚書記看問題角度全面，站位也比你高，你不服不行啊。」


  「不敢，不敢！楚書記水平就是高，我服，我服！」姚偉嬉笑著，起身告辭：「兩位領導接著談，我回去準備明天開會的彙報材料。」


  姚偉走了之後，溫啟雄說：「楚書記，你在青原，抓招商引資和民營經濟的發展卓有成效，有豐富的經驗和渠道，我有一個想法，常委的分工，你除了分管政法之外，能不能辛苦一下，協助抓一抓這兩方面的工作。」


  楚天舒並沒有被溫啟雄一副誠懇的樣子所迷惑，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政法委書記，而招商引資和民營經濟發展是政府的中心工作，初來乍到，還是少插手的好，否則，必然引起市長周立軍等市長們的反感，只會無端樹敵。


  所以，楚天舒謙虛地說：「溫書記，謝謝你的信任和鼓勵。我覺得，我剛剛來到樂騰從事政法工作，許多方面還需要你的多多指點，現在能集中精力把政法系統抓好就很不錯了，其他方面的事情，不是我不肯儘力，實在是力不從心啊。」


  「小楚，你在伊副省長身邊工作過，還有帶領貧困縣脫貧致富的經驗，抓生態城的開發建設也有聲有色，不充分挖掘你的資源優勢，我覺得可惜了！」溫啟雄作了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又說：「先依你吧，等情況熟悉了，你可得助我一臂之力啊。」


  「好的。」楚天舒點頭道：「請溫書記放心，我聽從你的安排，既然來了，就是樂騰的一份子，一定會為樂騰的發展作出應有的貢獻。」


  溫啟雄對這次火力偵察的結果基本滿意，年輕氣盛的楚天舒同意不對外公布任建新的死因，也不接受更多的分工，表明他沒有挑戰自己權威的想法，也沒有抓權貪功的意願，至於是否會成為身邊的一顆*，還有待進一步觀察和認定。


  至少，暫時不構成威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