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211-人性

  琴根本就沒聽木蘭的所謂下策,就拍板執行中策。琴“讀完”《水滸傳》與《三國演義》後就知道,所謂的上中下三策純屬唬人的。最具有執行性的永遠是中策,上策與下策作為查遺補缺的作用,用來顯示出謀劃策的人思考周到。


  說到放人,卻也不是那麽簡單的。為了讓故事順理成章,讓被放回去的人獲得,一個不被他們自己與其身後的組織懷疑的理由,木蘭不得不自導自演了一出戲。


  滿大人留下的戰場廢墟是現成的,冬兵們的重傷未愈也是現成的,木蘭隻需再假做意外地炸開,那些監禁美女特工們的大門,給美女特工們製造一個逃脫的契機,剩下的就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能在物體中穿行的麗美扮貓,追趕倉皇出逃的八隻老鼠。控製抓捕的節奏,將預計要留下的留下,將決定放走的放走。


  最終,成功逃出這個底下基地老鼠有三隻,一隻十一歲的娜塔莉,一隻十一歲的娜塔莎,一隻十五歲的海迪。


  木蘭看著五名被放進休眠艙的美女小特工,問:“在討論如何對待這五位女孩前,我能不能問問,是我的錯覺嗎?你變了很多,有點暴力傾向。”


  琴在確認休眠艙對這些女孩無害後,回答:“不是你讓我將那個故事,在夢裏傳遞給那個作家嘛。你不知道啊,那效率如此之低,以至於需要重複十遍,才能讓那個作家記住些許夢境裏的經曆。ANYWAY。重點是,我反正也是閑著無聊,就跑到故事夢境裏逛了一圈,重點逛完了《水滸傳》和《三國演義》的故事。所以,你的感覺沒錯,我也發現自己的性格變了些,更加,嗯,更加自我了,束縛少了許多。”


  木蘭沉默,好吧,一個“風風火火闖九州”,一個“大江東去浪淘盡”,自我束縛少些也算說得過去,暴力咄咄逼人些更是自圓其說。


  琴好像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記得你介紹新一的時候,說他曾是喜歡玩解密小把戲的偵探。可當他去學法律準備當法官的時候,你又引導他去做什麽俠盜。偵探和俠盜是沒什麽區別,你的做法不是自相矛盾嗎?”


  木蘭沒想到琴會問這樣的問題,詫異地撇了琴一眼。


  琴抓到了木蘭的眼神,揮手又朝木蘭肩膀打了一拳。


  木蘭吃痛:“為什麽打我?”


  琴口氣咄咄逼人:“你的眼神告訴我,我剛剛那個問題超出了你的預期。也就是說,你以前把我看成了ZZ。”


  木蘭喊冤:“腹誹,誣陷,莫須有。”


  琴摁響了指骨:“如果不想吃第二拳,就趕緊回答。”


  木蘭認輸:“好吧,好吧。個人認為偵探和俠盜有好些區別,比如,偵探多以解開謎題為最終任務,而俠盜是根據謎題的答案去解決更深的症結。所以可以說,偵探的終點不過是俠盜的起點。又比如,偵探羅列證據的目的是為了法律服務,而俠盜利用證據是為了受害人服務。當法律無法彌補受害者的損失時,偵探失去作用,而俠盜起到作用。總結來說,偵探是玩法律內的規則,俠盜是玩法律漏洞的規則。”


  琴試圖理解這種觀點,又問:“這樣一來,豈不是會讓法律的漏洞變得更大?俠盜犯法豈不也是罪犯?”


  木蘭認可:“確實如此,俠盜做的事情大多與犯罪無差,也確實會擴大法律漏洞。可當法律漏洞不再單單為謀取私利而使用,若連法律漏洞也可以為受害者挽回損失的時候,這個漏洞要麽被降低了危害,要麽將被法律補上。俠盜功成身退,偵探登台表演。”


  琴不確定:“你就這麽肯定這些所謂的俠盜,不會利用他們的能力謀取私利?以個人道德或個人正義代替法律的做法,難道不會被群眾與集體所排斥?這種以非凡能力淩駕於法律之上的行為,與查爾斯作為又有什麽區別?”


  木蘭控製自己不要亂瞟,雖然確實詫異琴會問出這種深度的問題。木蘭從後向前一一回答:“查爾斯的所作所為主要麵向變種人這個特殊群體。如此帶有指向性的拉偏架,查爾斯的大多數行動都會自然地將普通人與變種分推向對立麵。而俠盜麵向的是廣大普通群眾中,任何有可能受到不公待遇,卻又得不到法律保護的個體。施暴者與受害者的對立麵是施暴者造成的,俠盜隻是站在了受害者一方。而且,俠盜本身不具備遠超人類的能力,那就意味著他們的行為是可以被普通人效仿或扼製。”


  “個人道德、正義與集體道德、正義,兩者之間本就不存在明顯的差別。任何個人的都來自於集體,任何集體的都會影響個人。你既然讀過《水滸傳》與《三國演義》就應該明白,多少普通人身懷英雄夢,渴望成為英雄拯救他人,或渴望得到英雄的拯救。世界上無數的文學、藝術作品已然證明,普通人認可俠義作為法律的補充。當然,判斷某種俠義是否被大眾接受或排除,最終還得靠人們的普遍反饋做決判。況且,一個不能誕生英雄的集體是可悲的,一個隻能依靠英雄去拯救的集體是淒慘的。最終天助自助者。”


  “最後,回歸到人性的問題上。任何正義或邪惡都是始於人性又終於人性。俠盜與賊寇在行為什麽或許極其相似,最重要的區別就在於俠盜堅持俠義。就好像你相信那逃回去的三個女孩能夠實現自我救贖一樣。我也隻能期待這些俠盜們能一直堅守俠義。你我不能將所有責任都拉到自己身上。”


  “更簡單的比喻:偵探的行為就像是擠黑頭,看似擠出了汙穢的分泌物,實則讓鼻頭變得更大,更加容易藏汙納垢。俠盜的行為則類似打疫苗,疫苗本身就是病毒,卻能激起免疫係統產生免疫細胞,最終與病毒共存。”


  琴嘔了一下:“前麵說了那麽一堆大道理,還不如最後這惡心的比喻清晰明了。可你我也不能將任何責任都推脫給旁人吧?你口口聲聲說相信人性。其實,這種信任是有前提的吧,有且隻有當信任人性不需要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你才會無可無不可地宣揚自己相信人性。其實,你沒有你嘴上說的那樣相信人性。”


  木蘭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反而露出滄海桑田的無奈:“其實,這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其中事實。任何個人強調的其實,都是這個人接收到並最終認可的部分事實。我其實相信人性,又其實沒有那麽相信人性。我其實不相信人性,又其實沒有那麽不信人性。你願意接受哪部分是其實,就會將我推向那種事實。”


  對於木蘭這種挖好陷阱的詭辯,琴翻了個白眼才不會正麵回應。堅持說這臭小子不相信人性吧,他會說這是對部分事實的否定。改口說這臭小子相信人性吧,等於接受了他的這套歪理邪說。琴:“你這些話都是事先想好的?”


  木蘭:“都是你逼出來。”


  琴:“滾。”說完給了木蘭一拳。


  木蘭慘叫一聲:“你這壞習慣哪來的?”


  琴哈哈一笑:“張飛和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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