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惡化
嘉維爾，這個在阿卡胡拉每個人眼中都帶有神話風格的名字，在場的人均沉默不語，半晌才有人弱弱問了一句：“嘉維爾在哪呢？”
“呃，大概去揍人了？”
“哎，我上回被她揍掉的牙還沒長好呢。”
“我懷疑他會讓嘉維爾活活捶死…”
見周圍的人滿臉憐憫加看死人的目光，李澄都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愧是羅德島醫療部的，看把這群凶神惡煞的阿達克利斯人嚇的。
頭一回瞅見他們露出這樣微妙又哭喪的表情…
女族長也回想了什麽，臉色也微妙起來，略帶勸誡的意味道：“要不然…你還是換一個吧。”
“怎麽？我覺得挺好。”李澄反駁道。
女族長心道我是真的怕你被打死…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四周的族長，倪壩壩和另兩人點了點頭，另外幾個人搖了搖頭。
算上她，族長投票比例是4：4…
這就很尷尬了。
“這樣吧…隻要你能讓嘉維爾服氣的跟著你，我們就同意。”見問題有些棘手，她果斷把問題又拋了回去。
因為這個事情實在不是她能辦到的…嘉維爾連族長的麵子都不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澄欣然同意，嘉維爾自己有的是辦法能忽悠走，就算不可以…找到她也不失一樁虧本買賣。
“那她在哪？”李澄直接問道。
“嗯…她剛才還在戰場上活躍呢，不過聽說結束後她就急匆匆的去礦場找人了。”女族長的話讓李澄心裏咯噔一下。
“啊對…特米米那孩子。”另一個族長搖了搖頭，有些抱怨：“要不然嘉維爾一定可以抓住你們兩個。”
礦場，嘉維爾，特米米。
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用腳都能知道未來是個什麽情況，李澄定了定神。
“現在就帶我去！”
“礦場還挺遠的，你現在就要去？要不等她們回來吧…”
女族長勸說道，莫名其妙就焦躁起來的李澄顯得很是奇怪。
“不，我現在就要去！”李澄堅持道，嘉維爾很可能在那裏患上礦石病，這他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
“那好吧…艾絲黛爾，你帶他去。”薩娜隻好妥協。
艾絲黛爾慌忙點了點頭：“好、好的！”
嘉維爾就是在這次患上的礦石病，如果可以來得及，或許他能做點什麽避免這種事情，李澄心裏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派幾個人跟著你吧？”女族長不放心的問道。
“不用！”
李澄直接一口回絕，在源石多生地帶人多反而不好活動，自己靠著洛爾維斯的力量相信足以在礦場遊刃有餘。
對了，還有史爾特爾…李澄心裏慌張起來，回頭看向女族長，在這種時候離開，心裏不是滋味。
“照顧好那個薩卡茲！”留下一句充滿不舍和擔憂的話，李澄眼中微微濕潤：“她肯定很危險，讓你們的大巫去救她！聽見沒有！”
女族長淡淡頷首：“放心，你的朋友不會有事。”
目送兩人緩緩離開，喧鬧的場麵終於結束了。
……
密林，溪流，無盡的樹木中有嫋嫋炊煙。
薩爾貢裏的秘密，那隻黑匣子裏麵有什麽？
你要記住，密林中從來不乏強者！
又是這句已經聽出耳繭子的話…都已經不想深究什麽了。
記憶扉頁永遠被汙漬沾染那麽幾塊至關重要的部分，活生生被撕裂開的記憶變成了缺失的拚圖。無論你怎麽絞盡腦汁想要翻出來那麽一鱗半爪的細節，最後都會變成徒勞的泡影。像是在城市裏麵尋找一枚早就倒進垃圾場的舊日圖釘…可笑至極。
一次次毫無意義的回想還要重複多少遍？一次次踏上原點的旅行什麽時候是盡頭？一次次失望至極的結果還要發生多少次？
到底哪裏…才是家？
到底哪裏…才有親人？
到底哪裏…才是終點？
好難受，就這樣結束或許也沒什麽不好，薩卡茲少女第一次悲觀起來。
喉頭就像被灌了鐵鏽，生澀的難以開口，口腔同樣沙啞不堪，像是磨砂紙一樣分泌不出一絲津液，胸腔如同淤塞住的泥塘，肺部也吸入不了幾絲空氣。
就知道不該動用萊萬汀的力量到這個程度…
史爾特爾努力承受著身體幾乎炸裂的痛楚，超高額的源石技藝幾乎使這副身體超負荷。
耳邊的呼呼風聲讓她清醒了一點，史爾特爾似乎意識到自己在移動，是誰在裹挾著自己奔跑。
這感覺難受死了…也不會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不過不需要用眼睛看，隻憑這隨風飄來的氣味就知道是誰了。
“蛇女…放我下來。”
從喉頭勉強擠出來的輕微話語讓祖瑪瑪停下腳步，把史爾特爾緩慢放在地上，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虛汗，她有些擔憂的輕聲體恤著她。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這話問出來就讓祖瑪瑪感覺自己好蠢，臉色蒼白的史爾特爾有氣無力的瞥了她一眼，不用說話也知道答案了。
“呃…好好休息，你成功了！”祖瑪瑪顯得有些動容。
“那麽大一個源石坑，你居然隻靠自己就解決了，太厲害了！”
“那裏的灰塵可能幾十年都打掃不完吧…？”
“如果可以，你肯定能當上大酋長，嘉維爾都打不過你！”
聞言史爾特爾抬了抬頭，空氣中幾絲漂浮的黑灰飛到她的臉上，粘在她本來就頗為狼狽的麵頰上，她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地獄景象，那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地獄，既是阿卡胡拉人的，也是她自己的。
高聳的瀑布山石化成垮塌的一片焦灰，不遠處的密林小徑被完全摧垮，烈火已經被撲滅，無數迪亞卡烏人忙忙碌碌在處理著這裏堆疊成山的黑灰。
天上的土霾揮之不散，遮擋了月光，那是地麵上深坑裏麵原本的土被濺到了空中，灰黑的悲慘色調占據了眼前每一寸角落。
這裏已然成為了一片死地，不管是源石還是雨林，什麽都沒有了，燒的幹幹淨淨，或許幾十年都不可能再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這就是她幹的事情，順便把自己的記憶也一同埋葬在下麵，永遠也不會再被人所知曉——她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記憶也一點沒得到參照。
換句話說，這一趟又是白走一遭。
血液漸漸冷凍下來，史爾特爾閉了閉眼，自己的線索又斷了，那溶洞裏的源石毀了一切，她也不得不親手毀了這些，甚至來不及去感受一下那些帶給她溫馨的事物殘骸。
親手殺掉自己的回憶，沒什麽比這還讓人難過了。
“你還好嗎？”史爾特爾的沉默與悲傷的表情讓祖瑪瑪也消沉了不少，忍不住開口勸道：“你不用自責，你做的沒有錯。”
“這點雨林和大瀑布相對於整個阿卡胡拉無法居住，已經非常完美了。”
祖瑪瑪的安慰沒有應答，隻有沉悶的喘息和心跳。
“……”
祖瑪瑪愕然的看著史爾特爾。
“你哭了嗎？”
“……”
史爾特爾目光躲閃，低垂著頭，故意讓火紅的長發攔住自己的視線，不過輕微的抽噎聲和肩膀時斷時續的顫抖則出賣了她的主人。
“我們沒有怪你…至少我沒有。”
祖瑪瑪起身抱了抱她，她有些明白過來，這個看起來這麽驕傲勇敢的人都能如此悲傷欲絕，那肯定是有更加難過的事情折磨著她。
一個人麵對石頭坑，長達幾乎半天時間。換作是她，他承認她做不到這樣，女族長告誡過她很多次遠離源石，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說自己沒有恐懼那是假的。
“嘖，我有點熱，你不要靠過來。”史爾特爾喑啞的嘟囔起來，稍稍把身子向後靠了靠。
祖瑪瑪聞言呆滯了下來。
“嗯？之前你在火焰巨人那裏怎麽沒有感覺到熱？”
“現在熱了，不可以嗎？”
“你還真是隨意…”祖瑪瑪勾起淺笑，定定看著倔強到怎麽也不肯轉頭的史爾特爾。
“你也是從外麵來的嗎？能告訴我外麵是什麽樣子的嗎？”她想了想，主動挑起話題。
“……哼。”
史爾特爾看著不遠處的一塊土坑，揉了揉發腫的眼瞼和被灰塵浸染到一塌糊塗的麵頰，結果把臉弄得更加糊了…
那土坑外麵都是焦黑的碎屑的火焰的餘燼，而中間的土坑裏麵的土壤卻被保護的完完整整，隻是沾染上些許燒焦的碎屑。
她指向那裏，祖瑪瑪的視線也隨之而去。
“看到了嗎，那就是這個世界。”
祖瑪瑪專注的看著那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不明白。”
“沒關係…不明白也好。”史爾特爾懨懨答道，吃力的試圖站起身，然而嚐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雙腿無力，僅是略微用力就會痛入骨髓。
祖瑪瑪抬起她一支胳膊，將史爾特爾扶了起來，有點擔憂和疑惑：“你明明身體沒有任何傷勢，為什麽會這樣虛弱？”
嘴角蕩漾起若有若無的挖苦笑容，史爾特爾似乎沒有太在意，淡淡道：“或許有些傷痕不會在表麵顯現。”
眼前滿是雪花點，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醒過來…
還是說，下次醒來又會陷入一個陌生的境地，又會麵對更多未知的記憶呢？
啊…不想去想了。
“史爾特爾？你…”
祖瑪瑪感到不同尋常的異樣，她的身體軟趴趴的，止不住的往下滑。
她就又在眼前這麽昏迷過去，太不尋常了。
“快來人！所有大巫們都過來！”
祖瑪瑪內心酸澀，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讓跟著她的部落族人手忙腳亂。
陰鬱的天空打著雷，似乎又要下雨了。
即將被空弦榨幹錢包，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