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家巧匠
自子嬰發布求賢令後，將諸子百家後人及其他各類人才均安排在郡尉府的一個偏院中，美其名曰：南越發展規劃人才中心。
而決定設置深圳港口後，發現南越工匠的樓船製造技術遠遠不能滿足海上環境，又聽說墨家對於機械機關一類的機械學、幾何學研究得頗為透徹，於是子嬰便光臨人才中心，尋找墨家後人，征討改進樓船的意見。
“墨家後人在否？子嬰求見。”子嬰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墨家後人，墨揚，見過秦王。”墨揚拱手拜見子嬰。
人稱墨家多來自社會下層，尤重艱苦實踐，生活清苦，亦不改初心，子嬰循聲看去，墨揚打扮樸素，身體壯實，但眼神集中，沒有一點懶散之意，看來傳言非虛。
“我聽說墨家擅長工巧與製作，懂得製造轆轤、滑車、連弩車、轉射機、藉車等複雜機械。”
“回秦王，你所說的這些機械，我墨家子弟均會製造，隻要秦王提供原料，我墨家子弟不出數月，即可為南越製造出大量用於生產和軍事的機械。”墨揚自信滿滿。
“不知墨揚先生對於樓船，可有涉略？”
“樓船？”墨揚愣了一下，隨即繼續說，“秦王說的可是南越水軍中，因船高首寬，外觀似樓而得名的樓船？”
“正是這種戰船！”
“樓船因船隻過高，常常會導致重心不穩，並不適合遠航，多在內河及沿海航行。”墨揚向子嬰解釋。
不虧是墨家後人，對於物理學這些知識信手拈來。
“大秦未曾滅國之前，我曾於始皇帝麵前聽海外方士說過，有一種寶船，外形底尖上闊，首昂艉高，依靠硬帆加旋轉櫓的動力設計，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船有四層，船上九桅可掛十二張帆，錨重幾千斤，動用二三百人方可啟航。”
“這種船在海上不懼風浪，劈波斬浪，八麵來風均無恙。”子嬰將後世明朝鄭和下西洋時的鄭和寶船的具體外形、設計等按照自己的記憶，一一描述給墨揚。
“這種寶船，豈不是海上巨無霸？”墨揚震驚，“秦王可有設計圖供我一觀？”
子嬰要是有鄭和寶船的設計圖，還需要向墨揚解釋這麽多文字麽……
“並沒有。”子嬰很遺憾地告訴墨揚，設計圖隻存在自己的腦海裏，但子嬰沒有高超的繪畫本事，畫不出來。
“既如此，秦王可否將寶船的建造結構、動力方麵、船用裝置等諸多方麵與我詳談一番，或許通過描述，我能將寶船的設計圖複原出來。”
“當真？”激動萬分的子嬰上前一把揪住墨揚的手，發現後者神色異常，才知道自己舉動過激了，當下放開墨揚，“好，我這就跟你仔細描述一番。”
等墨揚拿到筆墨準備開始做筆記時，子嬰開始對鄭和寶船進行描述。
“先說一下寶船建造構造，桅帆總體設計上采用縱帆型布局、硬帆式結構，主甲板中部有一層甲板室形成舯樓，設了舷牆，艉部有三層艉樓，艏部有二層通透性的艏樓。自底艙到甲板上，共分為五層。”
“在動力推進係統這重要環節上，寶船采用了獨特的設計。一，硬帆上帆篷麵帶有撐條，使帆具有極高的受風效率，船速提高；二，桅杆不設計固定橫桁，適應海上風雲突變，調戧轉腳靈活，有效利用多麵來風；三，兩舷和艉部，設有長櫓，入水深，多人搖擺推進效率極高，且櫓在船外涉水麵積小，還可適應在狹窄港灣、擁擠水域航行。”
“船用裝置上使用開孔舵與巨錨，船舵是平衡舵，采用升降式，根據需要調整舵葉入水深度，在深水區遇到大風浪或者亂流，可將舵葉下緣降到船底以下，使舵不受影響，而淺水區航行或錨泊的時候則可將舵提升到高位，不至於擱淺損傷舵葉。”
“為了防止漏水產生的安全問題，寶船設計時用隔艙板把底部的船艙分成十多個艙區，即使一兩個艙區破損進水，水也不會流進其他艙區；另外為了提升寶船的抗撞擊能力，在隔艙板與船殼板之間用扁鐵和鉤釘相連，船殼板局部則由三層薄板疊合而成，異常堅固。”
講完後，子嬰口幹舌燥，端起茶杯連續喝了幾杯茶水，搖了搖有點發脹的頭腦，還好前世的自己對航海異常感興趣，專門對以前古今中外的海船做過一些細致的研究，包括查閱史料，編輯，報到等等，不然對於鄭和寶船，還真沒辦法講得如此詳細。
墨揚手中快速記著筆記，子嬰突然停了下來，前者不解，抬頭看向子嬰，“秦王，還有後文嗎？”
“沒有了，我隻記得這些零星片段，你能通過這些描述將寶船的設計圖複製出來嗎？”
“太複雜了，我盡量試試。”墨揚此時心中亦沒有底氣，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到這種設計嚴謹，構架龐大的海船。
“我相信你行！”子嬰此時將所有希望壓在墨揚身上，“你還有其他師兄弟嗎？可以一起研究研究，爭取早日畫出設計圖。”
“我這就聯係其他師兄弟，望秦王給我一點時間。”墨揚隨後將筆記小心翼翼整理好，揣進自己的懷裏，隨後轉身離去，尋找其他同門。
要是精通判斷、推理、物理學、動力學、幾何學以及光學等諸多邏輯性極強的墨家子弟都不能將鄭和寶船圖紙設計出來，子嬰便斷了這條心，退而求其次，讓墨門人去研究並改進，南越現有樓船在海上航行重心不穩的問題。
大概過了四五天，墨揚帶著幾個人，找到了子嬰，神色激動，“秦王，成功了，寶船構造圖設計出來了，完全按照您之前給我的描述設計，分毫不差！”
“好！好！好啊！”子嬰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諸位坐！”
“諸位請坐！”。
“不，諸位請上座！”激動過頭，子嬰連忙招呼眾人，“構造圖何在？”
一如當日離開時的樣子，墨揚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張布帛，雙手顫抖著遞給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