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考慮
有芸姚支持，太子表示任何的考驗都不在話下，就算他在窮鄉僻壤也一樣是太子。
李世民自然知道自己最出息的女兒一回長安就被太子接到府中接風洗塵，連駙馬府都沒回，就知道是太子找女兒出主意。現在倒要看看女兒倒是向著父親還是向著哥哥，明天李世民也會召見女兒，到時候就要讓芸姚做出選擇。
雖然夜已經很深了，駙馬府還是燈火通明，因為芸姚要準備明天面聖的禮物，除了長安到劍南道的地圖之外，還有順路收集的一些書籍，以及一些小禮物，都不是很貴重，就是個心意。反正李世民也不缺貴重的禮物，還是多準備一些地理上的內容更有誠意。
不僅僅是地理，還有氣候的記錄，以及一些星象的補全，這些都是一路上芸姚三人一起完成的。
走了兩年，芸姚表示自己就是在劍南道附近做這些記錄才花了這麼多時間。雖然是欺君罔上，不過說自己是為了畫地圖也比說自己上了靈山又回來更有說服力。
花兩年時間畫一幅比例尺非常小的劍南道地圖，還是非常有意義的，以後可以去畫其他地方的地圖，最後整個大唐的地圖都能呈現。
李世民自然也不會懷疑女兒去了靈山，畫地圖這個理由還是很充分的。
當芸姚把準備好的地圖獻給李世民，他很高興，畢竟女兒做了一件正經事。
「兩年沒見，雲兒是越發標緻了，來過來和我坐一起。」長孫皇后從小就疼芸姚，一直把她當做自己女兒。抓住芸姚的手，一雙丹鳳眼眼睛仔細打量芸姚，發現風吹日晒都沒有在芸姚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能說芸姚是天生麗質，羨慕不來。
皇帝雖然有心要問問太子的事情，但也得先敘舊才行，兩年裡皇后可一直念叨芸姚什麼時候回來。
「駙馬，此行可否順利？」皇帝就和駙馬說話。
黃碧霞心想芸姚騙皇帝是張口就騙，自己卻有不少的壓力啊。她怕自己露餡，要是被皇帝發現可是死罪啊，所以只能硬著頭皮皇帝問一句她就回答一句，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啟稟陛下，一切順利。」
「不用緊張，這是家宴。」皇帝讓駙馬不要這麼拘束。他不知道不是駙馬拘束，而是心虛。
皇帝覺得這駙馬配不上女兒，不過女兒自己挑的，作為父親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要他們小兩口幸福就行。他是覺得駙馬太沉悶，雖然學識不錯，但未免太呆板了，只能說人各有好，或許女兒太聰明了，所以就喜歡老實人。
不是喜歡老實人，而是喜歡女人。
聊了路途見聞，說了家長里短。李世民覺得氣氛差不多了，就問道：「昨日太子也設宴了吧？」
長孫皇后暗道終於開始了，她是多麼希望父子兩不要走到反目成的地步，但她也知道隨著太子黨勢力越來越強大，作為皇帝不能坐視不理。作為妻子和母親，長孫皇后是最被動的一個，就算她有通天智慧，也沒法解決這千古難題。
自古繼承權就是個問題，在古代的時候有兄死弟及和父死子繼兩種繼承方式，所以就出現了很多弟弟殺哥哥，兒子殺父親的事情。玄武門之變雖然已經過去了十餘年，但陰雲卻從來沒有散去。因為玄武門之變所代表的繼承權問題從來沒有得到解決，十幾年時間太子也從兒童長到弱冠之齡，已經到了產生威脅的地步。
駙馬立刻感覺宴會的氣氛驟降，暗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帝王的父子兄弟都是用利益來維持的，一旦利益衝突，那就是戰場無父子了。
反而是普通人家庭可以和和睦睦，因為普通人使用道德結盟的，所以只要符合道德規範就行了。而所謂的假仁假義，其實就是表面上是道德結盟，但背地裡卻是利益勾結。用道德結盟掩蓋利益結盟是孔子最討厭的，被他稱為鄉愿。孔子厭惡鄉愿勝過小人，小人和君子對立只能說是利益立場不同。而鄉愿卻善於隱藏於民眾之間，善於背刺。
小人是明面上的敵人，鄉愿就是暗中的敵人。連孔子都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帝王之家利益勝過道德，所以剛才還是父慈女孝，一轉眼就是暗流涌動。
芸姚很直接地承認道：「皇兄找我問策，最近太子黨勢力壯大已經隱隱成為眾矢之的，皇兄察覺到了危機，所以問我應該如何才能自保，但同時又能保住太子之位。」
李世民見芸姚如此坦白，臉上浮現笑意，果然女兒還是父親的小棉襖，自己沒白疼她。既然願意一五一十地坦白，李世民認為女兒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心裡高興，喝了一杯酒繼續問道：「他倒是貪心，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就說這他要麼是太子要麼不是太子，要自保就不要做太子，要做太子就別想著全身而退，然後再反問他到底是如何考慮的。皇兄還是希望要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所以我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他既是太子又不是太子。」
李世民倒是好奇了，怎麼樣才算既是太子又不是太子？這是個什麼說法？「你說來聽聽，出了個什麼主意。」
「以往太子的位子都是看出生順序，若是太子之位可以通過考核來確定，豈不是既是太子又不是太子。就好像是科舉選才一樣，通過對縣和郡、道的治理成果來確定太子。」芸姚說道：「這樣一來是否通過考核的標準由父皇確定，父皇和皇兄也免得對立。」
皇帝皺起眉頭，顯然是覺得這想法太過大膽，而且有很多的問題。當然如果自己能名正言順地掌控對太子的決定權自然是好事，但讓皇子都加入考核會不會引發混亂？甚至導致各地出現背叛？導致皇子成為封地領主，畢竟皇子到了地方上，皇帝也管不了他們。
不過如果軍政財分開，皇子也掀不起大風大浪來，讓他們在地方上管理一個政務，倒也確實能鍛煉他們的才能。
但還是不能確保皇子不會做大。還是老問題，那就是皇帝不能避免其他人做大超越自己。這問題從西周就開始了，天子可以規定諸侯在祭祀的站位，卻無法限制他們的實力增長。當諸侯成長到超越天子的時候，就禮樂崩壞了。
皇子要是去郡縣為官，會不會也打造一套超越皇帝的體系呢？會不會和各地的貴族豪強勾結呢？說到底還是科舉的時間太短，還沒有和貴族對抗的士人集團，皇子下放，很容易就成為分封領土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