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遺產
十三個男爵擠在一起，從衣服上判斷也知道男爵的日子也是各有不同的。芸姚除了有田還有渡口，而且還會心靈手巧地編織，封地產品除了蓑衣、蘆葦席、竹筐之外，還有蚊香。依靠勤勞小日子過得很不錯，但某些男爵就是光靠封地的產出，全靠天吃飯，如果遇上什麽大事大災就得餓肚子。
芸姚要不是有手藝，外加就她一口人，在父親葬禮之後也得餓肚子。如果真的隻靠土地，男爵的日子不好過，畢竟采邑裏到處都是要花錢的地方，祭祀的牲口是男爵的，祭器、禮器都是男爵的。而且參加各種活動，男爵總得有行頭，得花錢準備，要是家裏人口再多一點，肯定得節衣縮食。
所以芸姚會見到穿舊衣服的男爵也是不奇怪的，隻能說她這是第一次參加射禮，第一次有機會見到魯國男爵的現狀，都不富裕。
芸姚發現自己在一群男爵裏是鶴立雞群，因為唯獨她穿了精致的新衣服，雖然路上吸了不少灰，但衣服的成色還是最好的。這套衣服主體是麻布，袖口和衣領包了絲綢，腰帶是黑色狗皮，是姬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狗皮是姬舍的珍藏，穿在芸姚身上提升了氣質。
配上和衣服同一色係的白色狗皮靴子，顯得很是得體，走出去冒充個伯爵也沒什麽問題。
可見芸姚在男爵圈子裏的生活水平是相當不錯，帳篷裏的其他男爵衣服舊、臉色差，甚至都比不上姬舍或者叔宰。如果不是坐在這個帳篷裏，估計都沒人會相信他們竟然也是貴族。
“我們就不參加了，倒是朱女你可以和他們比試射箭，聽聞朱女擅射，應能拔得頭籌的，得到賞識。”方穀說道：“至於我們的射術那是拿不上台麵的。”男爵都會射箭，但他們也僅限於會射箭而已，算不上特長。
“可會參加賽馬？”賽馬其實是賽馬車，騎馬雖然已經出現，但基本上就是騎著玩的，沒人會比賽騎馬，因為太危險了。馬鞍和馬鐙都沒出現，騎馬全靠兩條腿夾。
“不參加了，今年肯定還是盧家的逐夫拔得頭籌。”方穀說道：“盧家是伯爵，有一個名為逐夫的家臣，很會駕駛馬車，之前三年射禮都是他得第一。”
“哦，原來如此。”芸姚心想他們都是來參觀的，並不是來參與的，看來明天主要的角逐還是在高等貴族和卿大夫之間進行。
他們的土地更多，餘糧更多，也能有更多時間和力氣訓練。芸姚為了訓練射箭可是每頓都吃鹽，才保持了誇張的訓練量。隻怕子爵、伯爵都比不上芸姚的消耗，她一個夏天吃掉的鹽夠買一個最大款的青銅鼎了。
窮讀書富練武的道理是萬古不變的，芸姚眼前的男爵沒有她這麽好的條件，背後也沒有妖族撐腰，自然是比不過那些不愁生計的高級貴族。
“方君，射禮的事情就不說了，你繼續跟我們說說借糧開荒的事情吧，是不是真的？”幾個男爵都直勾勾地看著方穀，原來在芸姚來之前他們正在聊開荒的事情。
“當然是真的，明年春天開始執行，肯定可以借糧開荒。這是嫁到我們魯國的宋女嬴開創的，得到了國君首肯。你們封地若是還有需要開坑的土地都可以借糧。”宋女嬴，就是張女，嬴姓。
芸姚發現有部分男爵已經心動了，不由問道：“難道你們封地裏還有沒有開墾的土地？”她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她家的封地都已經開發完了，除了蘆葦蕩這種不好開墾的土地之外，已經沒有荒地了。
“自然是有的。”男爵反而覺得芸姚這個問題很奇怪，男爵十五裏地可不少了，開墾不需要人口不需要餘糧，不需要種子和農具的麽？怎麽說的好像開墾荒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芸姚本來以為開坑就是不斷擴大地盤，現在才發現想錯了，原來魯國國內還有大量沒有開墾的土地，是她的封地經營得太好導致她產生了誤解。
芸姚發現自己小看已經去世的便宜老爸了，因為封地開墾全是朱樂進行的，正因為他的努力才給女兒留下來一片已經被開墾好的封地。
朱樂為什麽英年早逝，還不是因為太忙了，為了開墾封地是廢寢忘食，用盡了他這個西周人的精力。
當時芸姚對西周還不夠了解，還以為便宜老爸做的事情很容易呢，反正她是一點也沒有覺得難。卻不知道朱樂多麽辛苦，最後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直到和其他男爵坐在一起，芸姚才發現差距真是很大，自己的便宜老爸那是真的殫精竭慮留下了豐厚家底。
當然了芸姚封地的開局也確實比其他男爵容易，當初救公子一命的回報是巨大的，人口和種子管夠，這才讓芸姚的父親有了開荒的本錢。
其他男爵有了地，也沒有足夠的人口和種子，加上遇到經營和調配的問題自然會貧窮。
比如芸姚邊上的老男爵，他很窮，完全是作的。因為他每次祭祀都要用羊和豬，一點也不量力而行，就想著多給老天賄賂，讓老天爺關照他，提升土地產量。結果就是越是祭天，越是貧困，老天爺根本沒保佑他年年大獲豐收。
這就是經營的問題。
芸姚殺兩隻雞都覺得心疼，人家殺羊殺豬都不帶眨眼睛的，如此大手大腳花錢，自然入不敷出，可偏偏這花錢理由還很正當，就算貧也貧得理直氣壯，我敬天我驕傲，我為老天穿破襖。
真是離家才知家裏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芸姚算是長見識了。聽他們想要借糧開荒，希望‘河府’能幫助到他們吧。
肯定有幫助，畢竟大部分國人還是勤勞的，是分輕重的，不會學這個老人隻盼著老天爺給豐收，完全不結合實際，不懂量力而行。
聽大家聊天，聊政策，芸姚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如果幾千年後一群中產聚在一起肯定也會這麽聊天。沒想到西周也一樣，芸姚插不上嘴，雖然製度是她和張女商量定的，可是她不負責執行。
但聽男爵們越聊越火熱，芸姚就知道‘河府’是大有可為的，肯定能提升魯國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