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她醒了，她醒了
“杜淩，你可以走了。”
杜淩扭過頭，就看見門外走進來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警察，他看見杜淩的眼底一片血紅，忍不住皺了皺二米。
讓杜淩瘋狂的，其實是走在那個老警察身後的人，程雷。
“穆霆驍人呢？他為什麽不自己親自來見我！”
杜淩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用力地拉扯著麵前的鐵柵欄。
看見杜淩這個樣子，程雷也是一副為難的樣子，同時也有幾分同樣的憤怒壓抑在心底。
他看著杜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
“林姐，她醒過來了。”
杜淩那雙滿是憤怒的眼睛停頓了一下，然後瞳孔裏的光芒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哽咽地問。
“什麽時候？”
程雷的心裏也有幾分百感交集的意味，“一個時之前。”
那一瞬間，暴怒的杜淩像是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身體軟綿綿地靠著牆滑坐在了地上，那張長滿了胡須的有些邋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
杜淩的眼睛裏分明已經是大雨滂沱，心裏卻因為程雷的話而照進了一縷陽光，驅散了他心中層層疊疊的陰霾。
“她醒了，她醒了。”
唇角的笑容持續了沒有多久就垮了下去，杜淩像個孩子一樣捂住臉頰和嚎啕大哭起來。
他多害怕林芊雪會這樣一睡不醒？
就算是那些插在了林芊雪身上的，用來監測她各項生命體征的儀器都在告訴他，林芊雪還活著，她還活著，隻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但杜淩非要親自摸到林芊雪手腕上的脈搏才肯放心。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少次在噩夢中渾身被冷汗濕透地醒過來，然後奔到林芊雪的重症監護室，確定她還活著之後，才終於坐在走廊裏冰涼的塑料椅子上，平複自己的心情。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喉嚨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心上也像是被壓上了一塊正在被不斷浸濕的海綿，隨著呼吸一點一點地變得愈發的沉重，要將他壓得窒息了。
程雷辦好了所有的手續，警察終於打開了關著杜淩的這個鐵柵欄，把他從裏麵放了出來。
杜淩像是一隻重活自由的鳥一樣，心中想要見到林芊雪的迫切欲望就是他的翅膀，載著他，恨不得馬上飛回到林芊雪的身邊！
警察局和醫院之間的距離不算遠，杜淩一路都加足了馬力，等他氣喘籲籲地跑回醫院的時候，才用了不過二十分鍾。
他又立刻馬不停蹄地跑上樓，在林芊雪的新病房門外，杜淩透過窗戶看著正在心地把自己手中的粥吹涼喂給穆寶的林芊雪，心裏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甚至不敢走進去，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境，一走進去就會被打破一樣。
巧的是，杜淩在林芊雪的病房門前，看見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穆霆驍。
被憤怒蒙蔽地雙眼的杜淩沒有看見，此時的穆霆驍有些失神。
“穆霆驍！”
壓低了聲音，杜淩上前揪住了穆霆驍的衣領，朝著他的臉狠狠地就是一拳，把穆霆驍打倒在地。
“既然那麽怕她不會醒過來，既然那麽怕她被我帶走，你為什麽還要跟別人訂婚？為什麽？你這個人渣！”
杜淩又是狠狠一拳揍在了穆霆驍的臉上！
穆霆驍被打得嘴角流血，他看著杜淩在自己麵前放大的一張猙獰的臉，毫無感情地輕笑了一聲。
“杜淩，我有的時候還真的挺羨慕你的，羨慕你能夠這樣一根筋地活著。”
穆霆驍的是肺腑之言，但是落在杜淩的耳朵裏，就不那麽好聽了。
揪住穆霆驍衣領的手又加大了幾分力道，杜淩的一雙眼睛滿是血紅。
“你什麽？穆霆驍，我過，林芊雪是我杜淩這一生最珍視的人，你敢傷她，拚上這條老命，我一定跟你堡不死不休！”
杜淩這樣蠻橫且霸道地對林芊雪表示出自己的在乎，讓穆霆驍那雙深邃如同古井般的眼睛裏，劃過了一抹豔羨的光芒。
這抹豔羨在穆霆驍的心裏漸漸發酵，就變成了嫉妒，變成了妒火中燒。
穆霆驍的眸光閃爍了幾分，揮起拳頭猛地一拳擂在了杜淩的肚子上，打得他退後了好幾步。
他一歪頭，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
“杜淩，關於我，你又知道些什麽？你又憑什麽擅自定義我！”
穆霆驍壓抑地嘶吼著，緊接著一拳打在了杜淩的臉上！
他明明，就是怕林芊雪和穆寶兩個人醒不過來，才會答應沈淩薇的條件，才會心甘情願地被林芊雪誤會，卻沒有任何開口解釋的餘地。
難道他的心裏就不苦麽？
難道發出去那樣的消息，他的心裏會好受麽？
“穆霆驍，你就是個懦夫！”
杜淩從地上爬起來，恨聲罵道。
他掄圓了拳頭，一拳打在了穆霆驍的臉頰上。
“有苦衷，就去跟她啊，跟她坦白，讓她原諒你啊！在這裏嘰嘰歪歪地逞什麽英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付出，算什麽付出？那是你一廂情願地道德綁架，沒有人逼你這麽做！”
杜淩在穆霆驍的耳邊嘶吼著，內容像是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網，將穆霆驍整個人緊緊地纏繞其中，壓迫著，擠壓著，讓他有苦難言。
喉嚨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一樣，如鯁在喉，讓他就算是張大了嘴巴卻還是什麽話都不出來。
心裏空蕩蕩地痛著，渾身都被一種叫不出名字的無力感充斥著。
穆霆驍瞪著一雙眼睛，無聲地流淚。
聽見動靜的林芊雪早已經走到了病房的門口，卻遲遲沒有走出去。
跟杜淩一樣，她也很好奇穆霆驍的答案。
可他即便被逼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仍然什麽都不肯。
“霆驍，你這是怎麽了？”
林芊雪的腳步剛想從病房裏踏出去質問穆霆驍同樣的問題，卻在聽見一道溫婉的聲音之後，生生地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