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不速之客
田小七不明白,大院門口不是有守衛嘛,怎麽誰都能放進來?
“你不認識俺,俺認識你,你媽叫陳軍紅,是個唱歌的,你把叫閆洪波,是個當兵地,你爸跟你媽結婚還是俺給張羅的,那時候木有你那……”
聽著一口地方話,田小七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
那人趁機就往院子裏闖:“姐,姐夫,俺來看恁了,給恁拜年了。”
田小七的嘴角抽了抽,拜年也不拿禮物,也就算了,穿成這樣,也就是冬天,天冷,這要是夏天估計能招一堆蒼蠅來。
田小七趕緊讓開,那人就直接進屋了。
閆洪波原本還在沙發上睡著,被那人兩嗓子給喊醒了,迷迷瞪瞪,暈暈乎乎的,喊了一聲:“啊,小七,誰呀?”
田小七也進屋了,想讓這個人坐下來,可身上實在是髒得很,可是不讓坐吧,又沒有禮貌。
那人倒是乖覺,四周看看屋裏挺幹淨,也不找凳子坐,幹脆就蹲在閆洪波的對麵,仰著臉看著他笑。
“姐夫,俺是小昆啊。”
閆洪波老眼昏花,再加上確實很多年不見了,眼前這人還這麽埋汰,仔細辨認了許久,才皺著眉頭,挑著眉,不確定的說:“你是小昆?”
“是哩,是哩,小昆,陳昆。”
聽著這個名字,田小七一噎,真是同名不同樣,她印象中隻有一個帥炸的明星,眼前人也叫陳昆實在是跟名字不搭。
“小昆,真的是你啊,你,你咋成這樣了?”
閆洪波很不相信的伸出手,摸上他的臉,一模一手灰。
“俺剛從礦上回來,姐夫,俺姐哩,俺現在賺錢了,姐夫,俺要接俺爸俺媽去享福哩。”
人雖然埋汰,卻是個重情重義的,隻是陳軍紅都死了,印象裏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這人去礦上與世隔絕了嗎?
陳昆說完,從懷裏拿出一個破舊的袋裏,從裏麵掏出一遝一遝的錢,田小七大概掃了一眼,足足二十遝,也就是二十萬。
田小七也沒想到,這麽埋汰的一個人,揣著垃圾袋,袋子裏竟然這麽多錢。
閆洪
波看著桌上磚頭一樣的錢,忍不住哭了。
“小昆啊,你回來晚了,他們,他們都不在了……”
“啊?不在了?去哪兒了?大過年的串親戚去了?”陳昆站起身,左右看了看。
閆洪波擦著眼角的淚水,人老了,眼窩子淺,淚水說來就來。
“死了,都死了,就剩下我一個老頭子,還有這個閨女了。”
陳昆有點懵了:“啥,都死了,咋會死了呢,不是說好了,等俺回來那。”
說完,他又蹲在地上,從兜裏摸出一包煙,低垂著頭,哆嗦半天也沒點上……
閆洪波無奈的搖搖頭,拄著拐杖,看著陳昆:“你當初一聲不吭就跑了,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連個音信都沒有,你爸媽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咋捎信兒給你,唉,你到底去那兒了呀……”
陳昆低垂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田小七卻看到眼淚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陳昆終於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娘啊,你咋走了,你不是說等我回來那……”
閆洪波也哭了,老眼渾濁:“你走的時間太長了,你到底去那兒了……”
田小七不知道陳昆到底什麽來曆,但是這份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傷心卻是真真切切的。
倆人傷心了好大一會兒,田小七去拿了兩個毛巾,給閆洪波一個,給陳昆一個,才勸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人總得向前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結白了毛巾被陳昆弄得髒兮兮的,他擦完臉準備遞給田小七,看到上麵一片黑,尷尬的瞅了田小七一眼,索性把毛巾放腿上了。
“姐夫啊,我一直都在礦上,跟著礦隊打礦,我也想給家裏人寫信,可我不識字啊,頭幾年讓老鄉給家裏人帶話兒,也不知道帶到沒。”
這件事情說起來就更久遠了,閆洪波看眼前這人髒得不像話,指指田小七:“給他找身幹淨衣裳,澡堂子開門了吧,讓蕭彬帶他去洗個澡,有啥話回來再說吧。”
陳昆倒是也聽話,田小七把衣服和洗澡的東西給他準備好,喊了蕭彬下來,讓他帶著陳昆去
洗澡。
蕭彬看著眼前的人,也吃了一驚:“誰呀這是?”
“陳軍紅的弟弟,陳昆,說剛從礦上回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給你,找人給他搓個澡,好好洗洗,洗幹淨了再回來啊。”
陳昆依然雙手插袖裏,低垂著頭,跟著蕭彬去澡堂子。
家裏保姆趕緊把剛才陳昆跪著的地方擦幹淨,也不知道咋這麽髒,站的地方竟然都一層黑。
“爸,他是誰啊,從那兒來啊……”
提起從前,閆洪波還是有記憶的。
陳昆是陳軍紅唯一的弟弟,陳軍紅的父母有四個孩子,三個閨女一個兒子,他們家成分不好,過的也不好,其他倆人都嫁人了,隻有陳軍紅,因為人長得好看,嗓子也好,被特招進了部隊文工團。
陳軍紅進了文工團之後,又被閆洪波看中,從此才走出困境,過上了好日子。
可是家裏的兒子因為太過寵溺,幹啥啥不成,搗蛋第一名。
那年陳軍紅跟閆洪波要結婚了,日子定下來了,想著回家炫耀一把吧,榮歸故裏了。
隻是陳家的老兩口,眼裏隻有兒子陳昆,沒有其他的閨女,就算陳軍紅嫁的再好,也不是兒子的。
陳軍紅本身就是個心高氣傲的,當場就跟老兩口吵起來了,說他們偏心,把兒子養殘了,啥都不會。
從此,陳軍紅也就再也沒回過娘家。
後來,她結婚的時候,娘家沒來人,閆家又不同意,倆人的婚禮辦得還挺淒涼的。
但是陳昆來了,他給張羅著把婚禮給辦了,還跟陳軍紅說,她說的對,他畢竟是男人,要有本事,賺錢。
可是,四十年前,賺錢的機會太少了。
陳昆不知怎麽回事,就跟著一個挖煤的礦隊走了,這一走就是幾十多年。
從一個年輕小夥,變成了邋遢的老頭子。
“爸,所以,他這幾十年都在礦上?”
田小七掐指一算,陳軍紅結婚到現在,她都四十多歲了,差不多在礦上半個世紀了。
閆洪波搖搖頭:“應該是,反正這麽多年都沒他的消息,我們都還以為他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