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踏春
自從北堂遠在眾人麵前掃了杜子文的臉麵，或是因為擔心和北堂遠見麵會尷尬，或是近在眼前的科舉考試，準備再最後拚搏一把，因此杜子文近日頻繁曠工，柳若兒不得已，隻能再招了一個年輕的帳房先生先頂著。
初春來的不早不晚，店裏的夥計個個都犯春困，柳若兒見眾人打不起精神，索性一揮手，叫了幫廚的大嬸們，做了一堆耐放的糕點食物，次日一早，帶著店鋪夥計，租了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往鎮外的麟山桃林奔去。
麟山的桃林是縣城附近出了名的踏春處所，柳若兒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拿著一塊桃花酥，輕輕咬了一口，酥脆的餅皮嘩啦啦直掉渣子，旁邊的小喜吃得沾了一臉餅渣子，柳若兒笑著打趣她，逗的小喜害羞地擦臉。
“小喜，你慢點吃，我帶了一大盒，”柳若兒點了點小喜挺挑的鼻尖，扭頭從放在身後的檀木大食盒，費勁地提過來，推開蓋子，露出裏麵五花八門的各色點心。
小喜驚詫地瞪眼，嘴裏“哇”一聲，低頭湊過去，指著裏麵用酥油製作的蓮花形狀的糕點，怯怯道，“姐姐，我想嚐嚐這個。”
柳若兒忙拿出一塊蓮花稿，遞給她，順勢擦掉她嘴邊沾的碎屑。
小喜滿臉好奇地捧著蓮花糕，放在眼底左看右看，一副舍不得吃的樣子。
“快吃吧！還有很多呢！”柳若兒揉了揉小喜軟軟的頭發。
馬車在顛簸的山路上搖搖晃晃，柳若兒坐在馬車裏實在無聊，一手拿著一個熱乎乎的包子，一手撩開簾子，往外瞅。
北堂遠今天穿了一身翩翩白衣，腰間懸著一把裝飾用的長劍，俊朗的麵孔，冷冽如寒冰雕刻的精致雪人，鬼斧神工，讓人一眼便不由心神往之。
“阿遠，你要不要嚐嚐？”柳若兒換了一隻小巧的肉餡酥餅，玉藕長臂穿過車窗，努力地伸了出去，柳若兒笑得眉眼彎彎。
北堂遠應聲側首，刀劈斧削的五官，在燦爛的陽光下，如同被罩上一層耀眼的碎金，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別吃太多了，一會兒我們還要烤魚呢！”北堂遠咧嘴輕笑，揚了揚手。
北堂遠俊美非凡，翩翩白衣，如謫仙下凡，氣質出塵，人之所見，皆為之動容。
“姐姐，你看前麵的桃林，好漂亮啊！”小喜咬了一口肉包子，掀開另一邊的流蘇錦簾，伸長脖子望見前方不遠處的花開荼靡的桃林，忍不住驚呼。
柳若兒噗嗤一笑，點了點小喜的小腦袋，“你這小家夥，真是沒見識。”
小喜羞澀地朝她吐了吐舌，轉頭繼續趴在窗沿，滿眼期待地望著漸行漸近的桃林。
店裏的其他夥計都租了馬兒，在馬車兩邊緩行，桃林入口矗立著一顆百年老桃樹，小喜一見馬車停下來，興奮地跳下車，直直地衝過去，一把抱住老樹的樹幹，紮頭使勁嗅了嗅，“姐姐，這顆桃樹好香。”
柳若兒被北堂遠扶著跳下馬車，斂裙快步跑了過去，稍一靠近，就問道一股沁人心脾的甜甜花香，她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初春踏春的人特別，柳若兒拉著小喜，身後是幾個提著食盒的夥計，一行人在蜿蜒崎嶇的桃林中緩步前行，身側時不時有幾個攜友而來的路人。
柳若兒抬眼瞥見身後一抹倩影駐足，她故意放慢腳步，小喜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她，旁邊的虎子眼尖，忙上來拉著小喜往前走，留下柳若兒等北堂遠跟上。
“阿遠，你看你身後那顆桃樹下站著的紅衣女子，嘖嘖嘖，真是個絕色，人家望著你的背影脈脈含情，你居然沒有看見？”柳若兒眼角瞟見身後桃樹下的紅衣女子，故意惋惜地歎息。
北堂遠愣了一下，踏春的人很多，路過的一些女子，大膽的就朝他暗送秋波，拋媚眼，膽小的滿臉羞紅，捂著臉，隻敢從指縫間偷偷窺他。
北堂遠有些不舒服，板著臉目不斜視眼前走，根本沒有注意到桃樹下有什麽紅衣女子。
“你看，咦，人呢？”柳若兒拉著北堂遠轉身往那處桃樹下指著，麵上調笑神色一變，隻見身後桃樹毫無規律地肆意生長，微風一吹，桃花嘩啦啦往下落，樹下空空，不見方才含情脈脈的癡情女子。
“我說你眼花了吧！快些走，我聽說這林子裏有一片很大的湖泊，裏麵的魚吃桃花為生，捕上來的魚兒，烹製後會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北堂遠寵溺地摸了摸柳若兒的腦袋，無奈地笑了笑。
柳若兒心裏狐疑，方才明明看見有個身穿紅字的女子在身後的樹下，怎麽晃眼就不見了？難道自己運氣這麽好，碰見了現形的桃花仙？
“你說我是不是遇見了桃花仙？”柳若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北堂遠輕笑一聲，佯裝很認真地樣子點點頭，“或許是桃花仙覺得你不太聰明，想要下凡指點指點你。”
柳若兒聽出他話裏的擠兌，哼了一聲，握拳輕輕地捶在他胸口，北堂遠笑著抓住她的手，輕輕地按在自己懷中，趁她低頭一瞬，俯身在她耳邊吻下。
柳若兒騰地紅了臉，雙手環住他的腰，滿臉羞澀地哼哼兩聲，耳邊是風聲颯颯，鼻尖鑽進淡淡的桃花香，微風搔著她鼻尖有些癢，惹得她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好了，咱們快點跟上去，”北堂遠攬著壞了的佳人，薄唇微揚，輕聲催促。
北堂遠鬆開懷裏的柳若兒，抬手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轉身，說笑著往桃林深處走去。
微風撫過桃林，桃花簌簌落下，一場讓人為之陶醉的花雨，在下一刻，叢叢桃樹中，唯有一顆稍顯低矮的桃樹中，重疊的桃花中，一閃而過一抹豔麗的紅色，悄無聲息帶走一身沁人香氣。
桃林深處，一潭清澈見底的深潭，潭水被微風吹起重重漣漪，無數朵粉色的花瓣，洋洋灑灑，落在潭水中，仿佛一朵朵小巧玲瓏的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