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君子莫強求
再次相聚，三人將各自分別日子裏遭遇的事情簡單講給對方聽，閑聊了許多時辰，等到柳若兒意識到天色已晚，張管家已經命人布置好飯菜，請主人客人去前廳用飯。
“杜兄，如今左相伏誅，左相之位空缺，君上未必會將合二為一，你等文人可是有了盼頭，若是杜兄能在殿試上能拔得頭籌，他日必然能謀一個好前程，”北堂遠給柳若兒布菜，想起左相之位高懸，即便右相是君上心腹，隻怕為平衡眾臣權勢，這個左相之位是不會被撤。
天下文人所求的官途坦蕩的盡頭，也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今年進京趕考的舉子比往年多了數倍，左丞相以及丞相爪牙一並鏟除，導致朝中除了丞相之外，還空出不少的空缺，這些都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為兄一個區區舉子，丞相之位可是不敢覬覦，我隻想某個功名，再將家中孤母帶在身邊伺候著，做個清廉的小官，能有個地方住，三餐能吃飽的就行，”杜子文對官高厚祿沒有太多的執念，他更多的是想為孤母爭口氣，清茶淡水，對他而言平平淡淡就是福。
柳若兒在一邊給杜子文布菜，擱下筷子，為他打氣鼓勵，“大哥，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新帝登基，元王勢力，盤根錯節，朝廷局勢，波詭雲譎，我不願意為任何一方的棋子，若是我真的中舉，我隻想帶著母親到小地方過活，真真切切為百姓做實事，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杜子文看的很清楚，他在張相身邊呆的時間不長，卻從張相裏得知了朝中此時的局勢風向，新帝並非愚蠢之人，反抗元王壓迫勢在必得，而他一個凡夫俗子，並不想淌這灘渾水。
“杜兄，你有經天緯地之才，若是高中，定然應該向君上效忠，怎麽隻有燕雀之誌？”北堂遠十分不解杜子文飽覽詩書，文采斐然，最終的誌向卻是偏安一隅，贍養孤母，平淡一生？
柳若兒倒是毫不奇怪，伸手拍了拍北堂遠的手背，示意他不要這麽激動，“大哥性情淡薄，考取功名也隻是為了完成母親的期望，風雲湧動，爾虞我詐的朝堂，不適合他，他若是真的高中狀元，卻跑去偏遠的縣城放個縣令，我一點我不奇怪。”
杜子文慢條斯理吃著飯菜，聞言微笑著點頭，夾一筷子涼拌三絲，放進柳若兒的碗中，“還是我家妹子了解我。”
北堂遠似乎對他的誌向無法理解，全程都是一臉糾結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柳若兒和杜子文兄妹倆吃的津津有味，他心底卻有些一絲難受，新帝登基，正是用人的時候，他卻不能說服自己大舅子為君上效力，讓君上可能會痛失一個棟梁之材。
“別糾結了，就算大哥去了偏僻的地方，也是為君上效力，不是非要留在廟堂之上，和元賊等逆賊鬥的你死我活，才算盡臣子的本分，”柳若兒安慰他，“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便是這個理。”
北堂遠耿耿於懷，即便柳若兒如此寬慰自己，他還是在心裏打定主意，等到杜子文真的高中榜首，他定要去向君上上表，請求陛下將他調進自己軍中，做一個軍中文書，他相信以杜子文的聰明，隻要自己想辦法讓他學武，即便他出身文臣，也有極大的可能成為一個讓人敬重文儒將軍。
柳若兒看著北堂遠麵色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拿著筷子敲了一下他，警告地對他說：“我警告你，不要打我大哥的壞主意。”
北堂遠“哎呀”吃疼，捂著被敲的腦袋，看向杜子文，“杜兄，我敬重你的才華和品性，若他日金榜題名，還請你慎重考慮，我朝賜官的規矩雖然是君上按照甲乙丙等級，依次授予，可是魁首卻有一次拒絕的權利，若是魁首認為君上授官不適合，便可以主動請辭，再上書請求心儀的官職，隻希望杜兄殿試得了甲級，他日選官之時，還望多多體諒君上惜才之心。”
柳若兒一聽北堂遠任不放棄，作勢又要用筷子敲他，誰知道卻被杜子文及時製止，“若兒，莫要生氣，他不過是心係君上和國家，我們體諒便是，隻是這個提議嘛！等他日真的金榜題名後，再議，再議。”
柳若兒向來遵從尊重對方選擇的選擇，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隻要對方自己選擇了要淌過去，她即便已經預知了結局悲慘，也不會攬著對方，畢竟對方不把自己撞個頭破血流，哪裏會知道刀山火海的恐怖？
“如此，便莫要再糾結此事，對了，大哥，你何時春試？我到時候帶著虎子他們來送你？”
“下月初五，”杜子文說。
春試的日子在立春的七天後，柳若兒在家裏抄完了經書，弟妹來京中相聚，便想著盡早去大佛寺裏奉經祈福，然後帶著弟妹去踏春玩耍，等到春試那天，準備好生活用品，再陪著大哥去春試的官考房。
隻是她的計劃挺完美，但是實施起來的第一個阻礙就在奉經的那天出現了。
元靈嬌的出現並沒有讓柳若兒驚詫，柳若兒畢恭畢敬在佛前奉上經書，又在佛前跪拜一番等到一切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就看見白須老方丈領著一群法師比丘，個個麵相莊嚴肅穆，走到近前時，柳若兒趕緊給方丈說明來自，又捐了不少香火錢。
“夫人，如此，老衲這就安排祈福法會，”白須方丈眼觀鼻鼻關心，對著柳若兒詠了一句佛號，又帶著眾人返回，去準備祈福法會去了。
“夫人，你看，那是不是郡主？”胭脂餘光掃到門外一個熟悉的人影路過，他偷偷看了幾眼，連忙扯了柳若兒的袖子，示意他往門外看去。
果不其然，柳若兒就看見元靈嬌那張傲慢的小臉，正一臉不耐煩地捏著帕子一角，和一個乞丐模樣的男人站在一顆鬆樹下說什麽。
他們聊天時間很短，很快，元靈嬌示意旁邊的丫鬟給乞丐丟了一個銀錠子，乞丐感恩戴德對著元靈嬌拜了拜，興高采烈地轉頭就跑。
柳若兒疑惑不解時，元靈嬌已經看見她了，兩人目光隔空觸及，無形中碰出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