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送早飯
杜子文金榜題名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當虎子從外麵一路狂奔到後院，看到姐姐正對著院子裏從別院移栽過來的桃樹發呆時，他故意偷偷摸摸走到姐姐柳若兒的背後，肉肉的小手猛地繞過姐姐的後腦勺，雙手遮住姐姐發呆的眼睛。
柳若兒正盯著滿樹嬌豔的花苞和嫩的綠芽，正琢磨著這桃花何時開放，她要栽花釀桃花酒，忽然眼前一黑，耳邊傳來虎子憨憨的笑聲，調皮地說：“猜猜我是誰？”
柳若兒噗嗤一笑，抬手拍了拍遮住眼睛的肉手，笑罵道：“姐姐我還不傻，快些說金榜上有沒有你杜大哥的名字？”
虎子傻乎乎笑了兩聲，乖乖的把小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後，從姐姐背後站了出來，對著姐姐點點頭，目光亮晶晶的，小臉上還有因為跑的太急，滲出來的薄汗，紅彤彤的兩頰，微微鼓動著，像一隻吐泡泡的金魚在快速呼吸。
柳若兒捏著帕子的一角，給虎子擦幹淨臉上的汗漬，“喘勻了氣息，慢些說。”
虎子拿袖子擦幹淨額頭的汗水，笑得兩眼眉眼彎彎，重重吐出一口氣，“杜大哥中了，前三甲！”
柳若兒笑盈盈地點頭，拿起石桌上擺的果脯，撿了一顆甜蜜蜜的桃幹，放在虎子的嘴邊，“你杜大哥是個有才華的人，能考上三甲本就在我們意料之中。”
虎子一口咬了半截桃幹，甜滋滋的味道從舌頭蔓延到整個口腔，他雖然不明白姐姐既然猜到大哥會考中，為什麽還要自己專門去打探消息，畢竟官考房離將軍府的路程不近呢！
“晚上姐姐給你們做好吃的，對了，快速告訴你杜大哥，叫他晚上來府中用飯，免得去晚了被別人捷足先登了，”柳若兒從腰間的錢袋子裏取了十幾個銅板，塞進虎子的衣兜裏，“去買零嘴。”
虎子捂著衣兜，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這幾日明軒夫子要進行最後的一次判卷，參與考評，特意向北堂老爺請了幾天假，今日是假期第三天，虎子天天都在書房埋頭讀書，柳若兒特意找了個理由，想要讓他出去散散心。
杜子文前幾天上門拜訪，看見虎子從書房中出來，便告訴他家中有幾本適合他閱讀的古書，給他留了地址，讓他有時間去取來讀讀，開闊一下眼界。
虎子回來的很快，不過半個時辰，柳若兒就看見沮喪的虎子走了進來，悻悻地說杜子文已經約了同窗，今晚來不了，說著舉起手中的冰糖葫蘆，轉身準備離開。
“那明日也沒時間？”柳若兒知道虎子喜歡聽杜子文講怪異的故事傳奇，瞧瞧杜子文今夜不來，便想換個時間。
虎子擺擺手，頭也不回，“明日後日都沒空，據說這幾日他要輪留去同窗家吃酒，末了還要回請大家，時間算下來，沒有六七日，也有四五日。”
柳若兒不甘心，揚聲又追問：“那一天三頓飯，總有一頓能輪到咱們家吧？”
虎子腳步一頓，撓了撓頭皮，似乎像是豁然開朗似的，轉頭咧嘴笑了，“明早姐姐做些好吃的，我們去找杜大哥。”
柳若兒見虎子麵色陰轉晴，這才鬆了口氣，小家夥這段時間天天都埋在書裏麵，心情似乎也不太晴朗，此刻見他終於笑了出來，心情跟著好了不少。
柳若兒次日一早，便在廚房裏忙碌，做了整整兩個三層大飯盒的餐食，又跑去將虎子叫醒，本來也想把小喜一並帶走，可是小丫頭昨晚做女紅太晚，還沒睡幾個時辰，她便不舍得將她叫醒，兩人躡手躡腳的帶著一堆吃食，讓張叔套了馬車，兩人帶了個馬夫，將軍府的馬車便向城東駛去。
馬夫在虎子的指路下，把馬車停在一處矮籬笆牆外，柳若兒跳下了馬車，轉身從虎子的手中接過食盒，吩咐馬夫兩個時辰後再來接自己和虎子。
柳若兒捋了捋鬢發，又將衣衫整理了一下，這才抬手在籬笆牆旁的柴門上敲了敲，偏著腦袋往籬笆牆裏望，隻看見巴掌大的院子幹幹淨淨的，院子裏一棵歪脖子柳樹在春風中蕩漾著綠葉，柳樹後麵是一座人字形的泥巴房子，兩扇木門上鑲著兩枚鏽跡斑斑的銅圓環，柳若兒敲了半天，那扇破門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主人到底不在家，還是主人仍在夢中沒睡醒。
柳若兒加重了力氣，又在門上用力拍了兩下，扯著嗓子往裏麵喊：“大哥，在家嗎？”
半晌，就在柳若兒以為杜子文沒在家，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就看見柳樹後的那扇破門嘎吱一聲，一個穿著白色內衫，披頭散發的男子，正揉著眼睛，半睡半醒的往柴門這邊看來，嘴裏有氣無力地嘟囔：“誰呀？這麽早，坊門都沒開呢！”
柳若兒等看清那人，這才捂著嘴咯咯直笑，“阮兄，坊門早就開了，你們昨夜喝了多少酒水？酒還沒醒麽？”
阮璽聽見這個雀鳥般動聽的聲音，愣了一下，迷離的雙眼望著柳若兒這邊看了半天，才嗷了一聲，捂著胸口沒有係好的衣襟，龍卷風似的衝進了屋裏。
片刻後，屋裏傳來了阮璽的哇哇大叫聲，還有杜子文迷迷糊糊的哼唧聲，“小阮，你做什麽？”
柳若兒隔著不遠，聽見杜子文的聲音，嬌俏的聲音裏笑意更濃，“大哥，若兒帶著虎子來給你們送早飯了，快些起床咯！”
杜子文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看見柳若兒提著食盒，耷拉著眼皮走到柴門，嘎吱一聲把柴門打開，打了個哈欠，睡眼迷離地看了一眼柳若兒，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昨夜和同窗聚會，喝的太多，不曾想已經到了此刻，還要勞煩妹子來給大哥送早飯。”
杜子文側身讓柳若兒進來，看見她身後跟進來的虎子，順便用手在他毛茸茸的頭頂揉了揉，這又打著哈欠往門裏走，順手關上了破爛的門。
“小阮前些日子家中巨變，家人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沒地方可去，我這才將他拉來同我一起住，雖然我這裏破爛，倒還能遮擋風雨，”杜子文跟在身後，哈欠連連。
柳若兒備了不少早飯，各類早點飯粥更是味美量多，也不在乎多一個人同食。
三人進了屋裏，裂了縫的木門靠著泥巴牆放著，柳若兒進門時，才看清楚木門的合縫處裂開了，看來杜子文又要費心費錢去修門了。
屋內，柳若兒抬眼看去，不大的堂屋裏簡單的放了一桌兩椅子，其中一把椅子還是用翠竹做的新椅子，上麵是瘸了口的茶壺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