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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伯爵相比起白天的狼狽來說,要優雅了許多,雖然依舊被捆綁在房梁之上,顯得有些滑稽,但此時總算不再是那麽一副醜陋的模樣,人形初具,看上去頗似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慘白色的肌膚如同瓷器一般,淡藍色的發絲因為倒吊著而如同一把華貴的拖把。
雙眼是吸血鬼最為常見的血紅色,根據這個世界的法則,吸血鬼的身體之中是沒有黑色素的,就像原本世界的白化病人一樣,人類的眼睛之所以會有各種各樣的顏色,便是因為角膜後方的虹膜在發揮作用,而沒有黑色素的吸血鬼,瞳孔的顏色便自然而然是血液的顏色了,在這一點上,吸血鬼和人類沒什麽兩樣,都是紅血生物,所以在失去黑色素之後,自然是一雙紅色的雙瞳了,看上去頗為詭異。
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吸血鬼的血液和人類的血液不同,人類的血液是鮮紅色的,而吸血鬼的血液顏色卻是深紅色的,接近於黑色,所以他們瞳孔的顏色就有點葡萄酒的感覺,這是人類雙眼所不曾有過的顏色,看上去十分的神秘,不過配合他現在的這幅形象來看,著實是讓人冷俊不禁。
卡斯特利克此時已經恢複了理智,黑夜帶給了他說話的力量,但是恐懼依舊占據著他思維的絕大部分,他本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麵對突如其來的進攻,他的應對也非常的慌張,當被倒吊在房梁之上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先祖們曾經對人類做過什麽,漫長的生命讓他們比人類更加清楚,他們曾經對人類犯下的罪行。
雖然他們並沒有把這些當做罪行來對待,然後後悔一生,但既然被抓住了,原本的理所當然,自然也就成為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了,就當他以為死亡在所難免的時候,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還會跟自己談判,這讓他大喜過望,他不是英勇好戰的戰士,作為一名伯爵,漫長的生命,早就讓他磨平了棱角,剛才犀利的應對隻不過是戰士血液的死灰複燃而已,如同回光返照,如今被抓住之後,自然是勢減萬鈞,且把這當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說實話,想要在眾多吸血鬼中找到這麽一位怕死的領主,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爾觀察了整個暗夜人王國長達二十天的時間,要知道以李爾的分析計算能力,對於一個行省的觀察,最多隻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夠了,這才終於選定這片行省作為人類對血族發起反抗的第一槍,可想而知,要找到這麽一位懦弱的領主有多麽不容易。
不過還好,天無絕人之路,血族也並不都是悍不畏死的英雄,戰士,卡斯特利克的存在,便證明了這一點,而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讓李爾放棄了其他更加適合人類發展的行省,那些平原行省和盆地行省,而是選擇了這座丘陵行省,就是看重了這位吸血鬼的性格,是可以談判解決的。
卡斯特利克看著傑娜和卡捷琳娜說道:“尊敬的小姐和先生們,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但我也有自己的條件需要你們去遵守,我希望…..”卡斯特利克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傑娜便立刻說道:
“伯爵先生,作為戰敗者,我想您並沒有開口談條件的資格,我們的要求和條件已經很清楚了,您不再對本省的人類進行管控,而我們將足額提供您血液,以幫助您應對您的上級,且人類在五十年之內,不會跨出堪培拉行省半步,伯爵先生,您已經四百六十七歲了,根據吸血鬼的壽命來計算,您最多還有五十年可以活,在您活著的歲月裏,人類將保證不會給您帶來任何的麻煩,這就是我們的條件。
如果您接受我們現在就可以放您下來,除了少量駐軍之外,人類不會再打攪您的生活,您將如同原本一般,君臨整個堪培拉,甚至如果您要什麽需要,我們人類也願意為您效勞,畢竟如果您同意了我們的要求,那麽我們就是同一戰線的盟友了,幫助盟友,是我們所樂意的,您甚至可以獲得更大的權位也說不定,比如說,公爵的實力、頭銜以及名位。
如果您不答應,那麽很遺憾,您的生命將在此刻終結,整個吸血鬼城堡將被夷為平地,而您的親族,也會因為您的大意而被您的上司廢去所有的爵位,然後發配到極遠的邊疆,成為流浪者,兩種選擇,便代表兩種命運,選擇權在您的手中,卡斯特利克伯爵,您可以做出您的選擇了。“
傑娜的這番話語讓在場的卡捷琳娜、霍克還有博爾特都感到有些吃驚,尤其是對於傑娜和霍克來說,養殖場中的人類往往比較單純,當然也就比較直截了當一點,就像剛才,卡捷琳娜的問話隻會是把條件擺出來而已,並不會根據條件來避重就輕引誘吸血鬼來做出選擇,不是卡捷琳娜不想,而是她的生長環境,無法讓她想到這一點。
談判竟然還能如此的具有藝術性,這是卡捷琳娜和霍克心中的驚訝,這也讓他們明白了文化的重要性,不然談判連說話都說不好,還談什麽呢,至於博爾特,心中也是十分的驚奇,這一番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優秀的外交談判辭令了,傑娜能夠在短時間內提升到這個程度,確實讓博爾特這位老將感到驚奇。
‘這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真是不敢想象,人類的未來,在他們的手中,到底會創造出如何一個天下。“博爾特在心中默默說道,此刻的他,突然想要活的再長一點,對於人類的未來,突然充滿了向往,他想要去看一看,五十年後的人類世界,到底是怎麽樣一番光景。
傑娜的這番話,卡斯特利克聽的十分認真,麵對如今的情況,他也很清楚,繼續反抗,對於自己本身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但對於血族的利益,他的心中還是有一分牽掛,他看著傑娜,有些掙紮的說道:“那血族呢?五十年後,你們會怎麽對付我們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