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一江春水向東流
而路西法的做法，也算是間接解決了巴爾德列的問題，以前人族需要隱藏自己的意圖，自然不能對矮人太過於仁慈，而現在，起碼人族的高層對於矮人有了起碼的善意，雖然這善意不能引導至底層，畢竟如今人族可不知道戰場上通敵已經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了，所以對下層隱瞞是十分有必要的。
不然若是通過他們的嘴巴送到了血族的耳朵裏，後果將不可想象，而此時賈科則已經把巴德敦元帥的信件交到了路西法的手中，一旁的克裏斯和多勒看著這一幕，都不由覺得又荒誕，又神奇。
荒誕的是，人類竟然跟血族的死敵正在做著交易，神奇的是，人類竟然有資格與矮人族的元帥，書信往來，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想想以前的人族，便是一位伯爵給他們寫一封信，他們都能感激涕零，當做傳家寶了，而且通常情況下，這封信還不是伯爵寫的，隻是代筆而已。
可現在呢？不僅僅矮人族的元帥親自寫信，而且還是三番四次的派人送信，來與人類探討問題，這樣的地位，讓他們恍惚之間覺得，人族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個大族似得，再看看眼前這個男人，他躺在床上，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死人，但此刻眾人看著他，沒人敢小視。
路西法用顫抖的手將信展開，帶著一副眼鏡十分費勁的閱讀著信上的內容，巴德敦在信中感謝了路西法的真摯，同時還懇請希望與路西法見一麵，雙方確定一些規製，以免出現一些誤會，且巴德敦還希望雙方可以互派一位使者駐紮在對方的營地上，以保證雙方的信息交流通暢。
且在信件之中，巴德敦還給人族開出了十分優厚的條件，除了給予皮埃爾邊境子爵以伯爵的爵位之外，還會給予一大筆錢，具體數目巴德敦並沒有說，不過以巴德敦的身份，這筆錢的數量可想而知，同時巴德敦還在信件中隱晦提出，如果人族能夠給予更大的貢獻，將會授予人族一塊屬於自己的封地。
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好，且巴德敦並沒有把話說絕，也就是說如果人族還能夠有所突破，那麽巴德敦是不會吝惜於一點點爵位，封地的，這樣的條件即便是多勒等人也沒有了反駁的想法，甚至他們的心中都升起了投靠的想法。
伯爵與子爵之間雖然隻差一個級別，尤其是邊境子爵，其實已經能夠算得上是半個伯爵了，但兩者之間依舊有天然的差別，子爵一下，視為低級貴族，而伯爵以上則視為高級貴族，這是整個大陸的通識，血族給予皮埃爾邊境子爵的爵位，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往上升，那將會徹底改變人族在暗夜人王國的地位，而這是血族所不允許的。
巴德敦開出這樣的條件，讓眾人不得不心動，路西法自然也是如此，不過看著信件上的內容，他也知道，若想得到這些，就必須人族做出更大的貢獻，而人族有這個能力去做出貢獻嗎？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路西法可以肯定，那就是死傷一定慘重。
他的心中不由一歎，若不是命運把人族逼到了這個境地，他實在不願意與虎謀皮，間於齊楚，這簡直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樣，太難了，但此刻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上刀山，下火海，為人族尋找到一線生機。
“多勒，替我擬一封信，說我答應元帥的請求，願意與他見一麵，至於雙方互派使者，博朗多克，我希望你代表人類前往巴德敦元帥的駐地，不知道你願意嗎？”路西法本想自己寫一封信，但長期帶病工作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手拿起筆已然是顫抖的了，一旁的多勒自然願意代勞，而博朗多克則有些猶豫。
如今的他已然是823高地以北二十座高地的指揮官，統領四千人馬，以及三千後備軍，稱得上是一方大將了，如今卻要他把權利交出來，去明麵上的敵人那裏擔任外交官，任誰心裏都會有些不知所措。
但博朗多克並沒有反駁，在驚詫過後，博朗多克反倒平靜了下來，說道：“謹遵您的命令。”路西法之所以派出自己，顯然有著他的考慮，博朗多克也能猜出一二來，首先作為武力僅存的五階之一，路西法自然希望通過自己的實力，以此來震懾矮人族，人族並不僅僅隻有情報那麽簡單，也是有一定實力的。
至於為什麽不選擇阿爾文，博朗多克自問自己還是要比阿爾文細心一點，也更加平和一點，作為一名外交官，耐心是很重要的品質，而阿爾文顯然是喜歡立刻解決問題的那一類，從這個角度來說，選擇自己，確實更加合適，所以博朗多克也沒做太多的思考，便同意了路西法的命令。
“好，你立刻去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後等下次矮人族進攻的時候，便跟賈科一起走吧，這次去，率先解決我與矮人族一方見麵的地點為重，至於利益等事，暫且擱置一旁，知道了嗎？”
路西法嚴肅的說道，雖然博朗多克要比阿爾文謹慎小心許多，但畢竟在戰場上待了那麽久，手底下殺死的矮人數量，不下於百人，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中，人是很容易出問題的，即便是五階鬥氣士，也不能免俗，而如今布置下的任務是如此的重要，人族沒有資本與矮人族對抗，隻能夠依附合作，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對於這一點，路西法很清楚，他希望博朗多克能夠明白自己的意圖。
如果不明白，那就遵照自己的意圖進行下去就行了，博朗多克點頭同意，一旁的多勒則說道：“路西法，以你現在的身體，親自見麵，恐怕不太好吧，要不我替你去跟矮人族見麵，到時候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給你，你看怎麽樣？”
多勒倒是沒有什麽壞心思，而是覺得以如今路西法的身體狀態，若是要跟矮人族見麵，恐怕會對健康有著很大的影響，以如今路西法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哪怕稍有閃失，都會出現巨大的問題，就不如在後方穩坐釣魚台，自己去聽一聽矮人族的計劃就算了，反正巴德敦元帥也不會親自來，最多就派一個親衛來就是了，自己接見，也不算是無禮。
但路西法卻搖了搖頭，他先讓賈科和茨列仁下去休息，然後對多勒和其他人說道：“我必須要說明一點，我們既然選擇這麽做，就要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因為巴德敦元帥賞識人族，就把自己放到太高的位置上，是的，接收我們的人不可能會是巴德敦元帥，但我們卻必須要以全部的姿態來迎接巴德敦的使者。
而我，必須出席這一場見麵，不是為了親自去傾聽巴德敦元帥的想法，而是為了向矮人族表態，我們人族的真心實意，至於我的身體，放心吧，我知道我自己還能活多久，小小的暴風雪阻擋不了我的進程，在人族崛起之前，我不會那麽快死的。“
路西法說著一些安心的話，但眾人卻沒有辦法安心，但有拗不過路西法，積威已久，眾人早已經選擇下意識服從路西法的命令，默默離開路西法的房間，眾人各有心事的離開了，燃燒的羊脂蠟燭發出嗶哩啪啦的聲音，即便是路西法這樣的人物，房間中所使用的蠟，也是最為低級的，看著那支蠟燭，和正在纏繞飛舞的蛾子，一隻又一隻的撲進這火中。
博朗多克走出路西法的地穴之後，便立即前往了自己的指揮部，並沒有宣布路西法新的任命，畢竟與矮人族聯合這件事情，底層暫時是不能告訴的，所以博朗多克給部下的理由是自己要去後方幫助人族建立起新的後勤保障，以免被境內的矮人勢力所突襲。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自然都有些惶恐不安，博朗多克雖然沒有什麽指揮經驗，但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已經通過努力，向所有人證明他的才華，不僅僅人族服他，便是那十幾個族群也都佩服這位年輕的將軍，如今突然要走，雖然理解，但大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將軍，這太突然了，我們的布防，指揮係統，都是由您一手製定的，現在您要走，這裏有誰能夠接手呢？”一名人族副官說道，他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博朗多克是眾人的主心骨，此時被突然調走，惶恐不安的情緒自然開始蔓延，博朗多克心裏雖然也很不是滋味，但此時的他，自然不可能表露出這些情緒，隻能安慰大家說道：
“路西法大人，準備把阿爾文將軍調到這裏來，他是一位不下於我的強大戰士，必然能夠帶領你們守護好這一片我們的土地，同時我也跟他說過，他會尊重你們提出的意見，不會擅自更改高地的布防係統，大家隻需要各行其是就行了。”
如果直接就地提拔，指揮係統或許沒有關係，但是他們的實力顯然不足以壓服所有的部族，要知道這些部族裏，可是有不少四階鬥氣士的，這也是血族給出的陰招，將許多四階部落放進人族的指揮係統中，以保證這部分人不會聽人族的話，讓人族無法凝聚人心。
但血族萬萬沒有想到，人族竟然還有五階鬥氣士坐鎮，所以那些四階鬥氣士部族們，在進入之後，立刻便臣服在了人族腳下，此時若是派一個同為四階的鬥氣士，恐怕就很難有這樣的效果了，所以博朗多克最終決定把這份基業交給阿爾文，這件事也與阿爾文和路西法商討過，兩人都同意了博朗多克的意見。
阿爾文辭去突擊部隊隊長一職，正式成為824-837高地的指揮官，布防這一片地區，而博朗多克則是前往矮人族，擔任外交官的職務，對此，每個人自然都有心理的算盤，博朗多克好不容易得到的軍權，將在此刻徹底喪失，但他卻能得到率先接觸矮人們的機會，如果用得好，博朗多克的身份將會發生徹底的變化。
而阿爾文則是得到了更大的軍權，此時除了掌控803-822高地的克裏斯以及直接掌控923高地的多勒以外，接近一半的部隊都在阿爾文的手上，這將讓阿爾文在人族中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可以說博朗多克在北部指揮營的努力都將化為空。
對於阿爾文，他有著很深的了解，這是一個有著很強自主性的人，對於事物有著很強的掌控性，剛開始他或許會聽從副手們的意見，但隻要等他明白了北部軍營的運營方式，以他的能力，必然不會允許整個軍營對他離心離德，到時候一場大的改變是必然的，尤其是此時的路西法病重，除了與矮人族的談判尚且還能支撐外，其餘的事情已然無法再專注去處理了。
這無疑是阿爾文擴展自己勢力最好的機會，至於克裏斯和多勒，他們顯然不可能阻止阿爾文，作為一名五階鬥氣士，阿爾文在軍隊中有著崇高的威望，多勒和克裏斯若是掠其鋒芒，恐怕下場會很慘，他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會幹擾阿爾文的動作，如此一來，自己走後，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阿爾文的舉動，博朗多克就知道，自己恐怕在這支軍隊中所培養起的一切，就要付諸東流了。
至於那些四階部族們為什麽不像血族舉報，說人族有五階鬥氣士，那是因為他們理所應當的認為人族就應該有五階鬥氣士，不然血族為什麽把自己安排在人族的指揮之下呢，他們可沒想到，血族在這種關頭，還想著防備人族呢。
畢竟在他們的腦海中，對人族的印象是不深刻的，人族輝煌的時候，這些部族，甚至很多都還不存在呢，所以他們自然不知道，血族在忌憚什麽，隻不過是五階的鬥氣士而已，一位伯爵出來就能把他殺死了，而血族的伯爵何其多，其上還有侯爵，公爵，親王，人族的這點戰鬥力算得上什麽？
因為對於人族的過去了解有限，他們的想法自然不會跟血族保持一致，所以他們當然也就不會想那麽多的事情，天然的便認為這是合理的安排，既然如此，又怎麽會去質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