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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阿爾文和佛黎亞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婚姻,但為了滿足自己父親最後的願望,阿爾文和佛黎亞還是在這一年的冬天在伊思普爾舉辦了屬於自己的婚禮,因為這一次婚禮非常的匆忙,再加上阿爾文也並不是什麽鋪張浪費的人,因此除了軍隊中的朋友和生活中的朋友之外,就基本沒有其他人,至於佛黎亞這邊,則是研究所的同僚而已,總計邀請的客人也不過三百人而已。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很多,但對於一位公爵和一位子爵的婚禮來說,這實在稱不上有多少人,畢竟他們是貴族,社會身份複雜,結識的朋友也足夠的多,有許多利益團體需要照顧,因此邀請的人數雖然隻有三百人,但來送禮物的卻足足有五六千人,他們或者是阿爾文的下屬,又或者是阿爾文的同僚,還有一些他們附近領地的領主,以及一些異族部落送來的禮物,價值多少無法估計。
隻不過這些東西對於阿爾文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通過戰爭和領地,他的財富早已經可以讓他富裕的度過一生,說一句討打的話,錢財對於他來說,著實是沒有什麽意義的一串數字而已。
當兩人結婚之後,軍部也十分體貼的給了阿爾文一個月的假期,讓他可以跟新婚妻子好好相處一段時間,愛麗絲這邊也給佛黎亞一個月的假期,讓夫妻兩人可以好好相處一陣,兩人倒也沒有舉行蜜月旅行,而是阿爾文跟著佛黎亞搬到楓葉城,十分愉快的度過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平日裏兩個人攜手遊覽楓葉城周遭的風景名勝,等到晚上就跟阿爾瓦一家談天論地,這對於旁人來說,無疑是日常,但對於他們一家來說,著實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情,後來阿爾文和阿爾瓦還把父親艾伯特搬到了楓葉城,兄弟兩個人陪著父親度過了一個十分溫馨的聖誕節。
在來年的春天,艾伯特在病床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一生可謂十分平淡,若不是有兩個十分傑出的孩子,或許曆史上都不會記載有關於他的姓名,但對於阿爾文和阿爾瓦來說,艾伯特無疑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的存在,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父愛,也讓他們擁有了一個家。
當仆人將父親去世的消息告訴阿爾瓦的時候,阿爾瓦不由有些恍惚,仿佛與父親在一起的日子,還在腦海裏盤旋,自己的父親,似乎依舊是那個強壯又有些固執的模樣,一旁的愛麗絲伸手攬住無言中已經流淚的丈夫,說道:“親愛的,父親隻是回到了主的懷抱,我們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說著她也留下眼淚,雖然對於這位固執的老人,愛麗絲並沒有太多的了解,除了結婚的時候見過幾次麵,大多數時間她都在研究所工作,這裏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因此對於這位老人家,他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但此刻她也覺得艾伯特的死,讓她很是有些難受,這或許是因為自己丈夫的傷心,也或者是因為她的內心深處也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父親。
“我知道,我隻是,有些舍不得他。”阿爾瓦的神情很是悲哀,父親的身體不好,他早就知道,醫生也多次提及,恐怕很難活到今年的冬天,但死亡來的如此之快,也依舊讓阿爾瓦有些猝不及防,但好歹心裏早就有一定的建設,再加上多年的曆練,早已經讓他不再是那個會因為其他事情而丟盔棄甲的男孩兒了,他很快便冷靜下來說道:
“我去看看父親,研究所那裏,你去幫我跟辦公室的同僚說一聲,我需要操辦喪禮,就麻煩他們自己率先工作,將之前的課題繼續下去,至於喪禮的具體細節,就等之後再說吧,還有佛黎亞那裏,你也記得處理一下,阿爾文那裏,我則會寫信給他,告訴他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就麻煩你來處理了。”
“嗯,我會處理好的,親愛的,不要傷害到自己。”看著自己的丈夫從床上六神無主的起來,愛麗絲有些擔憂的說道。
“我沒事,醫生早就說過了,我們也早就做了心理準備,放心吧,我知道我該做什麽。”阿爾瓦笑了笑,算是安慰自己的妻子,然後便穿上衣服,向著艾伯特在楓葉城的房間走去,因為研究所的保密原因,因此艾伯特作為外人是無法住在研究所的,阿爾瓦在研究所之外特意買了一棟別墅給艾伯特,讓他可以在那裏舒適的生活,度過晚年,距離研究所並不遠,乘坐馬車隻需要十分鍾左右的時間,也是方便眾人前去看望。
阿爾瓦先是去到孩子的房間,將霍恩海姆叫醒,然後吩咐女仆抱起菲利普斯,一起前往別墅,等抵達別墅的時候,所有的女仆已經換好了喪禮的服裝,一身黑色帶著白色的頭巾,看上去就充滿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阿爾瓦深吸一口氣,牽著霍恩海姆向著艾伯特的房間走去,此時房間裏麵楓葉城的主教正帶著自己的學生在為艾伯特做最後的安魂彌撒,在人族的宗教之中,一個人在死亡之前,必須要向上帝闡述自己的罪孽,然後請求上帝的原諒,才能夠帶著自己的靈魂前往天堂,其具體的做法就是在知道自己即將離去的時候,請教士到自己的家中,來聽自己懺悔。
然後教士會為往生之人抹上聖油,之後便會代表上帝念出“主原諒你”的話語,以此來代表他的罪孽已經被消除,將可以前往天堂,而作為一名貴族,艾伯特的安魂彌撒自然不會這麽簡陋,也不會是區區教士來主持,楓葉城的主教早已經在三天之前便固守在艾伯特的家中,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此刻正圍繞著艾伯特的遺體,做最後的祈禱。
阿爾瓦和霍恩海姆還有被女仆抱著的菲利普斯隻能站在門外,等待著儀式完成,若是在中途打破儀式的進行,那麽根據宗教的傳統,艾伯特的靈魂將無法得到救贖進入天堂,對於主的信任和父親未來的恐懼,讓眾人不敢越雷池一步,雖然心中悲傷,但卻不敢進入。
直到楓葉城主教帶著自己的學生從小屋中走出來,阿爾瓦才走上前去,先是向著主教鞠躬,雖然作為一名侯爵,他的地位並不比主教來的低,按理不需要鞠躬,但這位主教為了自己的父親,天天來家中報道,其中的辛苦,也值得自己鞠一躬,以表示謝意。
“侯爵大人,令父已經魂歸天國,安息於天上,生者當節哀,不要過度悲傷,您的父親離去的很安詳。“主教大人的年紀比阿爾瓦稍微大一些,如今這個時代,想要找年紀大的主教著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說起話來卻讓人有一種老成持重的感覺,給人很舒服,不至於讓人厭惡,也難怪能夠從人群中脫穎而出,擔任楓葉城的主教。
在人族宗教中,也是有上下級別之分的,雖然沒有歐洲中世紀那麽嚴格,但上下級也不可能像新教一樣幾乎不存在,畢竟在古代,宗教若是沒有一定的組織係統,就會被王權所控製。
而在易魁洛小鎮人和養殖場人之間的矛盾始終存在,雖然如今因為維克多利的存在,被壓製到了極點,但雙方之間隱隱的仇恨卻是十分清晰的,而如今王權顯然在養殖場人的掌握之下,因此,傑娜作為神權的代表,自然要鞏固住自己在思想上的高地,不然若是連這一塊也丟了,那麽無論是世俗還是精神上,都將讓君克爾再無敵手,這是小鎮人所無法接受的命運,因此為了保證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可以發揮到最大效用,傑娜在自己的組織之中自然也有較為嚴密的上下級關係。
與歐洲幾乎類似,從教宗,樞機主教,紅衣主教,再到地區大主教,主教,牧師,教士,主教便是一座大教堂的掌管者,一般來說便是一些小城市,其地方教會的領袖便是主教,大主教則是著名教堂的掌管者,一般來說便是大城市的地方教會領袖,楓葉城的主教便屬於大主教。
再往上的紅衣主教則是地區教會的領袖,比如堪培拉東北地區,再往上的樞機主教則是一個行省的領袖,教宗則是全國宗教領袖,層層分割,權利集中,以保證在思想上對於人民的控製,隻有如此才能夠對抗王權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我代替父親感謝您的幫助,之後父親的葬禮也將要麻煩您。“阿爾瓦十分恭敬的說道,他本身就是小鎮人,再加上對於主的虔誠以及主教對於他們一家的幫助,這都讓他沒有辦法對主教口出惡言。
“這是我分內之事,時候不早了,今天的早讀還將繼續,侯爵閣下,我就不再打擾了,希望您能夠早日從悲痛中走出,這是主希望您能夠做到的。“說著主教便帶著自己的學生離開了艾伯特遺體所在的小屋,向著屋外走去,阿爾瓦立刻說道:”主教閣下,您的恩情,我阿爾瓦無從報答,請將這一份謝禮收下,算是我獻給教堂的供品,還有,我希望您能夠為我的父親舉辦一場大型的安靈彌撒,以為我的父親祈禱,所需要的物品都由我家來負擔,還請麻煩主教大人。“
“請放行,四方索家(阿爾瓦的姓氏),巴特利亞家(阿爾文的姓氏)都是主最忠誠的信徒,也是王國最忠誠的貴族,我代表教會,一定會將這件事情圓滿完成的,那麽侯爵閣下,還有什麽吩咐麽?“主教點點頭,很是理解的說道,安靈彌撒花費不小,對於教堂來說也是一大筆的收入,顯然阿爾瓦這麽做,也是希望等於便向的捐獻,這對於主教來說自然是一個好消息。
教會不像是領主,可以借由領地來獲取收入,隻能夠依靠民眾的捐獻才能夠存活,而其中貴族們的捐獻無疑是最主要的來源,畢竟單單依靠民眾的錢財,著實很難修建金碧輝煌的大教堂,唯有貴族才有這樣的財力去做這件事情。
因此作為該地區的主教,與貴族和商人協會打好交道,便是主教大人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不單單是信仰的傳播,更是為教會募集財政,畢竟他們這些教士也是需要花錢的,大家又不從事生產,那麽隻好依靠捐獻來過活這樣子。
安靈彌撒無疑是其中收入最為豐沛的一種,他通過奉獻金錢的方式讓教士們為一個特別的人舉行彌撒,如果是活人則稱為祈願彌撒,若是死人則被稱為安靈彌撒,通過這種彌撒,人族相信會將好運施加在目標人物的身上,如果是活著的人,那麽他之後的事情就能夠事事順心,若是死者,那麽他就能夠順利進入天堂,並且陪伴在主的身邊,聆聽主的教誨。
也正是因為如此,彌撒所動用的人員十分的多,同時需要消耗的物品也十分的繁重,這也正是教會賺取收入的一個重要來源,阿爾瓦對此自然也是很夠意思,東西隨便教會去開,他要的就是一個盛大的彌撒,讓自己的父親能夠得到更多人的祝福,從而登臨天堂,去過自己無憂無慮的日子。
主教離開之後,阿爾瓦便帶著霍恩海姆和菲利普斯走進自己父親的房間,此刻房間之中隻有兩名侍衛站著,守衛著病逝者的遺體,阿爾瓦走上前去,隻見父親的遺容已經被有心打理過,不再像之前那麽蒼白,嘴巴裏麵似乎是塞了棉花,讓他看上去不至於那麽的瘦。
眼睛上則貼著兩枚所羅門金幣,這讓他突出的眼窩不至於那麽的明顯,身上則已經被換上了貴族的衣服,在臨死之前,為了讓他可以穿上貴族的衣服,舉行葬禮,阿爾文和阿爾瓦特意向議會申請,為自己的父親弄到了一個爵士的頭銜,得以讓他擁有一個體麵的葬禮,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任何儀式的舉行都跟階級掛鉤,即便再有錢,商人的葬禮也隻能在教堂之外舉行,而不能在教堂內部,這就是階級的作用。
因此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爵士頭銜,但卻可以讓艾伯特走進教堂之中,接受一個體麵的葬禮,因此所花的代價,對於阿爾文兄弟來說無疑是值得的,看著父親的遺體,此刻的阿爾瓦已經冷靜下來,他半蹲在地上,看著仿佛睡著的父親,他的身體瘦極,病痛的折磨讓他最後幾天猶如在地獄中翻騰,此刻的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