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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矛盾不像是易魁洛四國之間的矛盾,尚且還可以調和,矮人族地方與中央之間的矛盾可沒有那麽容易,尤其是地方貴族的軍權越來越大,大量的軍隊都被地方貴族所掌握,中央所能夠掌握的,除了名義之外,隻有少量駐紮在帝都的軍隊而已。
而原本中央貴族引以為傲的大量強兵,則在戰鬥的失利中被不斷的損毀,這使得中央貴族再也沒有可以壓服群雄的能力,天平正在傾斜,國力正在衰退,新興的軍功貴族們不滿於被腐朽的中央貴族所統治,他們希望獲得更大的權利,進入帝國的中樞,從而攫取更大的功勳,然後取代如今的中央貴族,讓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層樓。
在這種思想和勢力的變化之下,整個矮人帝國就像是一鍋正要煮沸的水一樣,隻要把頂上的鍋蓋掀開,蒸鍋水就會沸騰滿溢,而雙方之間的爭鬥也令皇室不勝其擾,最終隻能夠罷朝不見任何人,另外一方麵也是對地方貴族提供一些幫助。
作為皇室,他們當然也不願意被中央貴族們鉗製,這些中央貴族利用自己在帝都的優勢,幾百年來不停的與皇室聯姻,從而幾乎所有的中央貴族都有了皇室的血液,這近親比起地方貴族來說,對於皇室的掣肘自然也越發嚴重,到如今,皇室已經近乎於變成是一種象征,而大權都在這些中央貴族的身上,他們自詡自己也是皇室的旁支,竊據大權,皇室自然不滿。
而如今地方貴族的不滿自然給了皇室一個機會,引地方上的勢力進入中樞,從而遏製住中央貴族的力量,皇帝本身也想利用兩方之間的不睦,從而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帝王之道,本身便是如此,看著地方貴族和中央貴族之間不停的鬥爭,而他作為調停人,一個裁判,置身事外,在中央貴族快不行的時候,扶一把,在地方貴族快要落敗的時候,也扶一把,這種做法,讓皇帝的權利開始日漸壯大。
但也因為兩派之間的內鬥,整個矮人帝國大量的力量便花費在了對於內部的維穩上,但如今外部也有大敵,帝國內部卻在為了權利彼此纏鬥,這也讓不少正在軍隊中的軍官們很是不滿,甚至是失望。
要知道這些矮人族的軍隊雖然單獨的一支小軍隊都是各個貴族的部曲,但這麽多軍隊混合在一起,有些軍隊就是地方貴族的,有些就是中央貴族的,本身大家身處在戰場之上,就是要守望相助的,但如今後方,兩派鬥的不可開交,他們之間的關係自然也越來越壞,若不是外麵有大敵當前,他們恐怕自己就得先打起來了。
至於一般的士兵倒是無所謂,對於他們來說,打仗拿錢,就是如此簡單,至於為誰效忠,這倒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的領主是誰我就為誰效忠,但軍官們卻不同,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地方派係,也有屬於自己的中央派係,原本雙方的矛盾沒有這麽嚴重的時候,雙方還能夠比較穩妥的交談,但如今雙方之間的關係急劇惡化,他們在戰線上也變得非常不好交流,這些都是問題。
矮人族的前線指揮官們也為之十分頭疼,單單是應對前線的戰爭就已經忙得他們頭暈目眩了,現如今國內的政治鬥爭愈演愈烈,更是讓他們煩不勝煩,如今矮人族的三支兵團總指揮官,一位是中央貴族,主要針對地精方向的進攻,另外兩路則全部都是地方貴族,巴德敦和另外一位元帥,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地方貴族的信件,邀請他們在一些文件上簽字,進行聯署,從而要求獲得更大的權利。
對於這些事情,巴德敦是極力避免的,他雖然本身是中央貴族出生,但因為出生庶子,因此並不被本宗所重視,倒是與地方貴族們來往頗為密切,因此在劃歸勢力的時候,也是算在地方貴族之中,但如今,他確實不想摻和進這些事情當中,畢竟戰爭才是最主要的,他實在不明白這些人到底在爭些什麽,外有大患,內部還不消停,巴德敦也是非常的無奈。
他也曾經發出勸告的信件,希望大家相忍為國,不要在這個時候有太大的衝突,但他的信件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雙方之間的鬥爭,倒是隨著戰爭的不利反倒是愈演愈烈,與打仗不同,在戰場上,巴德敦是有自信的,他自信可以抵擋住敵人的攻勢,甚至給敵人以迎頭痛擊,但對於政治,他真的是一竅不通,不然當初也不會被貶,逼不得已隻能夠回到老家,當一名土財主,如今這些事情,他就更加不祥碰。
可這並不是你不碰別人就會答應的,有些人就是會逼著你碰的,最開始是巴德敦自己的親族,然後是他的妻子以及妻子背後的家族,以及他的孩子們所娶的妻子以及女兒們所嫁的夫家,都紛紛給他來信,希望他能夠站出來主持公道,為地方貴族長年以來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控訴中央貴族,從而為他們奪權提供合法性。
即便是巴德敦最終也沒有辦法,畢竟他也是人,是人就有屬於自己的社會關係,更何況他本身是貴族,作為上流社會的一員,他的社會關係就更加複雜,家族,姻親,這些都是需要考慮到的,巴德敦的家族在地方上也有幾百年的曆史,親眷數不勝數,可以說大多數的地方貴族,都與巴德敦家族有著姻親關係,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當這些人之中,不乏小時候的玩伴,從小陪伴在你身旁的兄弟。
當這些人也都來勸你的時候,即便你心裏非常的不滿,大多數人也是會同意的,巴德敦顯然也是如此,而當他也表態之後,整個矮人族內部的情況便更加混亂起來,中央貴族的行動也更加的激進,作為當權者,他們當然不願意把自己的權利交出來,但如今,從形勢上看,似乎交出權利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中央貴族也有著自己的算盤,那就是削弱地方貴族的實力,你們不是很厲害麽,那好,我就讓異族們造反,然後讓你們去平叛,這樣一來,你們不就得去照顧自己的領地,而不能夠掠奪我的權勢了嗎。
經過這麽一番思考,整個矮人帝國就像是往油鍋裏麵加進了水,立刻便是一番火熱景象,中央貴族假借軍隊口糧不夠為由頭,要求異族繳納更多的糧食,這一繳納糧食的比例則是遠遠超過他們能夠繳納的起的數量,凡是沒有繳納就全部殺死為止。
通過這一方法,即便想要苟且的部落也是忍不住了,紛紛開始舉起反旗,本來他們忍氣吞聲,就是為了找一條活路,但如今矮人族的所作所為便是連他們的活路也不給了,既然不抵抗沒有活路,那麽還不如抵抗的,隻要抵抗了,起碼還能夠活,說不定能夠拚出一條生機也不一定呢。
就這樣,血族和易魁洛等國家苦心經營數載都沒有成功的策反戰略,倒是被中央貴族們喪心病狂的加稅給整垮了,這一下中央貴族們便有了自己的名義,這些異族都在地方貴族領地的周圍,如今出現叛亂,自然是要他們去鎮壓,凡是不願意鎮壓的,那麽中央貴族都以皇室的命令,剝奪他的土地和爵位,全部收歸國庫,然後再由自己家族的庶子繼承這一份爵位。
通過這一種方法,中央貴族可以說是再一次鞏固住了自己的權位,至於他們為什麽敢這麽做,首先是異族在矮人帝國的地位非常的低,因此中央貴族對他們進行加稅,其他矮人族部落也不會有什麽反對的聲音,隻要不把稅加到他們的身上,他們幾乎都是會閉嘴的。
因此中央貴族的這一舉動,並沒有讓矮人族感到不滿,甚至對於那些舉起反旗的部落還大為不滿,認為他們是不尊王命,但這事兒若是放到他們的身上,除非他們願意引頸就戮,不然反抗也就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另外一方麵則是通過這一方法,矮人的地方勢力就隻能夠把注意力暫時先放在地方的平叛上,無暇他顧,趁著這段時間,中央貴族們就可以趕緊收拾起如今的防線,然後將自己的地位得以穩固。
至於這麽做會不會引起地方貴族的反彈,當然會,畢竟他們的實力早已經不是開戰之前那般的強絕,自然有人會不服中央貴族的命令,但中央貴族的狡詐也就在這裏,他們隻增加異族的稅,因此造反的也就隻有異族,如今你不去平叛,那麽難道你是在為異族開脫麽,如果是的話,那麽剝奪掉你的爵位,就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即便如此,中央貴族的這一招,也十分容易引起地方貴族的反彈,但此時他們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畢竟權利是迷人的毒藥,隻要嚐過一次誰還願意放掉,中央貴族們牢牢把握住這份權力將近四百年左右的時間,如今讓他們放掉,是怎麽也不肯的。
因此他們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這一步,雖然可以讓他們的權利暫時不受到威脅,但地方貴族的大量實力都要放在地方的平叛上,不能夠威脅中央貴族,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兵力調動到戰線上去抵禦外族,這對於整個矮人族來說,是巨大的災難,因此中央貴族的做法,也讓地方貴族之中一部分的老成持重派,徹底被少壯激進派打壓下去,他們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大。
雙方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巨大,這一場戲看的周圍的國家自然是很開心,血族也好,還是易魁洛也好,都趁著這段時間,抓緊時間幫著這些矮人帝國境內的異族們進行聯係,讓他們最好能夠串聯起來,能夠騷擾矮人帝國多久時間就騷擾多少時間,武器什麽的雖然送不過去,但金子之類的東西,凡是能夠送的,全部都送過去。
對於他們來說,隻犧牲掉一點點的財物,就能夠讓矮人帝國大亂,這實在是太值得不過了,當矮人帝國正在為平叛而捉急的時候,各國早已經在新的計劃之下,籌措兵力,恢複生產了,到時候矮人帝國的軍隊平叛氣喘籲籲,而各國的軍隊則是以逸待勞,雙方之間的戰鬥力自然此消彼長,這對於他們這些國家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因此支援起來也是不遺餘力的。
而這樣的場麵,也讓許多矮人族的底層,真正的一些愛國者剛到十分的失望,曾經偉大的矮人帝國什麽時候變成這幅模樣了,為了權利,竟然連外敵都不管了,彼此之間就為了權利廝殺的你死我活,簡直是把自己人看得比外麵的敵人還要來的憎恨,這些情況讓不少士兵心涼。
而軍隊之中的械鬥也在與日俱增,原本在矮人族的指揮官統治下,矮人族的軍紀是出了名的嚴厲,也正是因為如此,火槍兵才能夠聞名天下,這些武力值不如正常中型部落的士兵,憑借著手上的火槍,以及過硬的軍事素質,麵對敵人的騎兵衝鋒都能夠巍然不動的氣勢,才能夠壓製住各國,成為眾國之王。
但如今,矮人族之間的軍官們,也是隔三差五的打一架,有的時候僅僅隻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但在如今的背景下,卻會被其他人聯想成完全不同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之下,便是連巴德敦都有些心灰意冷,他連續寫了三封信給皇帝陛下,希望他能夠站出來主持大局,讓各個勢力都消停一下,如今應該以應對外敵為主要作戰方向和戰略,而不是在對內的爭鬥上。
但這些信件最終都石沉大海,或許皇帝收到了,又或許沒收到,又或者是收到了之後,暗自苦笑,覺得巴德敦太過於幼稚,又或者是根本不屑於巴德敦的政治言論,但總而言之,雙方之間的矛盾隨著時間和不信任越來越深,矮人族的帝國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之下,出現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