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心痛
沈薇終於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爬到了諸葛嚴身邊，她抬頭，看著高懸著的利刃，眼神一瞬間恍惚起來。
她、就要死了麽……
來到這個世界短短的時間，然後就像個過客一樣，要離開了麽？
她死後，會去哪呢？
沈薇盯著那刀刃，看著那刀刃落下，一切仿佛變的很慢很慢，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她看見刀刃劈開水滴，看見無數雨點落在刀刃上，濺射出更小的水滴，她眼裏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那要取她性命的刀。
那麽，就這樣結束吧……
沈薇嘴角勾出一抹笑，腦子裏最後一瞬間，劃過的是墨寶的臉。
呲……
輕微細小的聲音在麵前響起，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潵了出來，沈薇抬眼，看見一隻手握在那落下的刀刃上。
那手白皙而修長，緊緊攥著刀刃，紅色的血混著雨水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沈薇目光再抬的高一些，她看見了一個人影擋在自己麵前，穿著一襲黑色的衣裳，細布做的，恍惚中覺得有些眼熟。
她想把目光再抬高些，想看看那人的臉，可卻突然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縣令手裏的刀瞬間脫手而出，而後那把砍沈薇腦袋的刀，飛快的旋轉，從縣令的脖子上飛了過去。
而後，一個頭掉在了地上的泥水裏，那腦袋上，縣令猙獰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凝固在了臉上。
那腦袋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瞪著大眼睛，帶著一絲不解似得，在泥水裏不動了。
沈薇盯著那腦袋，隻覺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身子軟軟的朝後倒去，落進一個懷抱裏。
“薇薇……”蕭慕言一手提著刀，一手攬著沈薇，眼神裏滿是心痛與殺意。
身後，老孫頭氣喘籲籲的蹲下，查看諸葛嚴的情況。
蕭慕言將沈薇攬在懷中緊緊抱著，旁邊那百來號衙役終於從方才驚恐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大家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這個男人，把縣令的頭割下來啦！
“大、大膽狂徒，竟然敢誅殺朝廷命官！給我把他拿下！”衙役頭頭一聲大喝，四周的衙役們舉著刀衝了上來。
蕭慕言的目光冷的似冰，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麽動的，隻覺得雨夜中放佛有黑色的魅影穿梭，所到之處，人頭落地，無一生還。
片刻之後，一地的人頭滾落，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蕭慕言扔了手裏的刀，將沈薇打橫抱起，朝著一個方向急奔而去。
老孫頭扛著諸葛嚴，跟在蕭慕言的身後，消失在雨夜裏。
次日晨，來放牛的老頭遠遠瞧見一片野地裏多了好多圓圓的球，走進了揉了揉眼睛，這才驚恐的發現，居然是一地的死人人頭，嚇的屁滾尿流立馬去報官。
巡撫大人剛剛從富商家的溫柔鄉裏醒來，便得知縣令連同一百多個衙役一夜之間全部死在郊外，所有人都被砍掉了腦袋！
巡撫又驚又怒，命人徹查此事，以為是哪些山賊團夥所為，立刻上報朝廷。
而誰也沒想到，這大命案的凶手，此時卻在甜水鎮外一百多裏的一個山穀中。
善華穀。
蕭慕言負手而立，站在竹屋的廊下，老孫頭站在他身後，感受著蕭慕言身上越發陰冷的氣質，竟是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蕭慕言就這麽站著，從日出到日落，始終站在那扇門外。
待到太陽落山，門終於打開了，從裏頭走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老的一身白袍，仙風道骨模樣的老者，少的是個二十歲的年紀，生的極其俊美，可一臉淡然與冷漠神色，卻是走在那老者的前麵。
“她如何？”兩人一出來，蕭慕言就立刻問道。
少年並不說話，卻是他身後的老者開口。
老者摸了摸胡子，道：“回稟王爺，這位姑娘驚懼交加，邪寒入體，怕是……不太妙啊。”
蕭慕言的臉色一變，大步流星的往屋裏走去，卻被那俊美的年輕男子伸手攔下：“你若想她死，就現在進去。”
“醫聖大人，這可是攝政王殿下！”老者一下子急了，著急的彎腰解釋。
醫聖！？旁邊老孫頭的心咯噔一聲，不由的仔細打量那年輕俊美的男子。
此人，便是傳說中能醫死人肉白骨的醫聖玉輕寒？醫聖聲名在外多年，老孫頭還以為醫聖會是個老頭子，沒想到是個這麽年輕俊美的少年。
玉輕寒卻不管老者的話，眉頭輕輕擰了起來，道：“她病的極其沉重，我將她放入特製的藥水中浸泡，那房間是特製密封的，你若現在闖進去，會散了藥效，讓她體內的寒氣噬骨，那時，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將話說的明白，你想進就進，隻是倒是別來求我救她，我可沒那本事。”
蕭慕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確不是為了玉輕寒的無禮。
能讓醫聖開啟那個療傷密室為沈薇治療，沒想到她竟然病的那麽厲害……
“死不了。”玉輕寒一張冰塊臉，看了蕭慕言一眼。
“然後呢。”蕭慕言亦回望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救活是不難，難的是，活成什麽樣。她高燒許久，定會損傷腦子，醒了之後也許會變成傻子，也許誰也不認得……也許再也醒不了，就那麽不死不活的睡一輩子。”玉輕寒看了眼蕭慕言難看的臉色，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慕言，我會盡力而為，隻是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我是大夫，但不是神仙，你要明白。”
蕭慕言看著玉輕寒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同於蕭慕言的那般漆黑如墨，而是泛著琥珀色的冷光，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無時無刻都給人冷清冰冷的感覺。
過了許久，蕭慕言點點頭，垂下眸子：若是這世界上連醫聖都治不好她……
接下來的，不敢再想。
蕭慕言深吸一口，又問：“諸葛大人他如何了？”
玉輕寒這次很快搖搖頭：“不好。”
“能活麽？”蕭慕言道。
玉輕寒這次抬頭看著蕭慕言，目光裏帶著些許審視，據他所知，諸葛嚴在朝廷裏時，是蕭慕言的頭號政敵。
玉輕寒低頭摩挲著自個的手指，淡淡道：“你希望諸葛嚴活下去麽，攝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