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趣的人不多了
見到談時景跟兒子之後,談氏忍不住紅了眼圈,之前強裝的鎮定一下就垮了。
談時景很鎮定,“在我預料之中,隻是沒有想到這麽突然。嘉和帝說了徹查,所以一時半會兒談家還倒不了。隻是他既然動手了,那肯定做好了方方麵麵的準備。父親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所以那些事兒,肯定都經不起推敲,所謂的徹查,不過是走個過場。該定下的罪名,他肯定早就羅列好了。他登基的時候,談家出力了,這些年父親駐守邊關,就算他抹去父親的功勞,苦勞卻也不能否認。為了顯示他的仁義,他不會對談家下死手的。”
“為什麽?”談氏很不解。
談時景說了廢太子的事兒,談氏更無法理解了,“父親怎麽可能有反心?廢太子是他有過命交情兄弟,他不想他蒙冤這不是正常的嗎?如果有反心,當時父親怎麽會支持他登基?還有,父親護著廢太子的子嗣,無非是給他留個血脈。”
明明都是人之常情的事兒,到了嘉和帝這兒就成了不忠之人。身為帝王,心胸如此狹隘。當年,若不是廢太子托付,父親也不見得會支持嘉和帝登基。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德不配行!這樣的人怎麽配統帥萬民?
“我們能做什麽?”從接到聖旨到現在,沈遲受到的衝擊很大,他想不明白,外祖父怎麽就通敵賣國了,剛才舅舅分析了一番,他才意識到,談家已經成為嘉和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除之後快。
“之前送你的那套兵書可有好好保存?”談時景問道。
沈遲不明所以,都到這個關頭了,舅舅還想著叫他讀書?
“那套兵書的書封是硬殼,裏頭封了兵符,你要好好保存,可以號令真正的談家軍。如果實情到了最差的結果,有談家軍護著,至少能保的性命無虞!”談時景嚴肅的交待。
沈遲愣住了,舅舅怎麽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了他?
“你外祖父這一脈,子嗣不興,你外祖父的孩子隻有我跟大姐,我未娶親。你雖然姓沈,可身體裏有談家一半的血脈,你也算是半個談家人了。”談時景不緊不慢的說,“這是我的意思,是也是你外祖父的意思。原本,我們就是按著培養譚家子弟的法子培養你的,後來,我受傷中毒之後,你難道沒有感覺到你的課業加重了?”
談時景笑笑,“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這隻是你是人生成長道路上的一個坎兒。努力邁過去,你會變成更好的你。薑婉寧,你跟阿遲是夫妻,我希望,以後不管有多艱難,你們都要相互扶持走下去。”
薑婉寧一臉凝重的點頭,“我以我的過往發誓,我會一直站在沈遲身邊。”
“有你幫襯著他,我就沒那麽擔心了。好了,都別苦著臉了。”談時景感扯了個笑容出來。
“舅舅,我們現在真的什麽都不用做嗎?”沈遲猶豫著開口。
談時景搖搖頭,“按兵不動。現在,做什麽都是錯的。談氏的人都被軟禁了,跟談氏來往密切的肯定也有人暗中盯梢。若是有所動作,嘉和帝肯定會知道的。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著徹查,等著嘉和帝坐實談家的罪名。”
“可外祖父沒做過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時候,沒有比能保住性命跟重要的。”談時景十分嚴肅,“阿遲,你要記住,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隻要人活著,一切就都有可能。為了所謂的名聲搭上性命,是最愚蠢的行為。就算是有朝一日,有人為你正名了,人都死了,身後名還有什麽意義?”
沈遲鄭重點頭,“好的舅舅。”
談時景又安慰了談氏幾句,打發人離開。
“至少目前還沒什麽致命的危險,所以,都打起精神來。”談時景寬慰他們,“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在這兒會被怠慢,照顧的人都是我身邊的,外頭那些隻不過是看守,欺負不到我頭上的。”
談氏也知道,他們不可能留在這兒的, 那些人能放她進來已經是網開一麵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談氏抹了把眼淚。
“阿遲,阿寧,你們多照顧著點兒。”談時景交待。
送走了人之後,談時景喚了心腹來,“都安排好了嗎?”
“都按著主子說的安排了,若是狗皇帝心狠手辣,至少能保住談氏一族血脈。”
談時景鬆了口氣,“那就等著吧。”
他要看看,嘉和帝是如何處置他們父子的。他若是心狠,他敬他是梟雄。他若是為了所謂的名聲,放他們一馬。他素來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嘉和帝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罪名,他總要還回去的。
關於談家的事兒,在朝廷跟民間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朝野之上,一半人認為談成山有負皇恩,一半人認為其中有誤解。
兩方爭執不下,嘉和帝隻能兩方各選了兩人參與到徹查中。
隻不過在搜證的過程中,支持談家的兩位大人遇襲了,聽說是住在邊關的受到迫害,不遠萬裏來京告禦狀的,狀告的是談成山欺壓百姓。他們得知皇帝陛下已經收押談成山,正高興呢,結果有官員為談成山喊冤,他們認為這官員肯定是跟談成山同流合汙的惡官,義憤填膺,所以就出手了。
卑劣又下作的手段。
可也確實讓支持談家的聲音弱了下去,他們敬重護國將軍,可也沒到不顧自己身家性命的地步。
談時景得知之後,笑了,看吧,嘉和帝也隻能搞這樣上不了台麵的手段了。
“你還能笑的出來?”姬蘅一屁股坐到了談時景麵前。
“怎麽?又來告密?”
“算是吧。”姬蘅捏了塊蜜餞丟進嘴裏,“你恐怕不知道吧,你那看著不怎麽起眼的姐夫,是嘉和帝的人。在嘉和帝那兒的份量可能比我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還重呢!”
這很出乎談時景的意料。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在嘉和帝那兒失寵了?”
“可以預想的,像嘉和帝那種人,多疑謹慎,我雖然向他投誠了,可我到底是從談家軍出來的,當時又跟你親如手足。他怎麽可能毫無保留的相信我呢?”姬蘅滿不在乎的說,“現在你要想想,到底是大姐執意嫁給沈康,還是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謀算?如果是後者,可見,嘉和帝的準備有多充足了!那樣的話,你能保證全身而退嗎?”
“談時景,你可別這麽容易就死了。”姬蘅唉聲歎氣,“這世上,我覺得有趣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