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賣身葬母
隔了兩天,姚佳敏來了。
“你怎麽出來的?”沈遲問她。
“還能怎麽出來的?光明正大的出來的。”姚佳敏白了沈遲一眼。
“姚大人沒使人拘著你?”沈遲微詫的問。
“他是想拘著,可他拘不著。他安排的那些人,功夫跟我相當,我到底占了個主子的身份,他們又不敢下死手,又哪裏攔得住我?隻可惜,攔不住我,能攔得住青梅。”姚佳敏雙手托著兩腮,“我跟他說了,要是青梅在府裏出了問題,我就拿姚三姚四出氣。”
“你這麽明目張膽的威脅人,姚大人麵子上掛不住,他能應了你?”沈遲問。
“掛不住也得應。如今也算是撕破臉了,他知道我心裏不痛快,也知道我什麽都不在乎。而且,別看柳氏蹦躂的歡快,可她有點兒怵我,確切的說,是怵我的鞭子。那一回,她心裏有陰影了。”姚佳敏漫不經心的說。
沈遲想到他之前跟薑婉寧的提議,心思微動,“要不,弄死柳氏?”
“阿寧,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啊。”姚佳敏詫異,“再說了,弄死人簡單,弄死之後呢?事情隻要做了,就會有留下痕跡,被扒出來,那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柳氏不是我娘,小門小戶。而且,她這麽算計我,弄死她也太便宜她了。對於她那樣的人,有時候活著才更痛苦。”
沈遲哦了一聲,“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你啊,好好保重身子,別的就不用操心了。這件事兒,我是真的有成算,並不是為了叫你安心才這麽說的。”姚佳敏抓著沈遲的手認真的說。
沈遲抽回手,“我不操心。”
兩人扯東扯西的說著,姚佳敏說笑似的跟他說了先前姚錢樹要送她進宮的打算,把沈遲驚駭的不輕,半天才忿忿開口,“你這是攤了個什麽爹啊!”
姚佳敏無所謂的攤攤手,“誰知道呢。”
姚錢樹什麽樣,她一點兒都不關心,等了了晉澤這事兒,她就想法子跟姚錢樹斷絕關係,托關係立個女戶,她帶著青梅過日子,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好歹你把人嚇唬住了,不然的話……”
姚錢樹不是東西,嘉和帝更不是東西。
“我那好父親,在這種事情上最是謹慎了。他還指著狗皇帝升官發財呢,自然不敢拿著狗皇帝安危開玩笑。而且,他也真怕把我送進宮之後我受寵之後不安者他規劃的路子走。”姚佳敏語氣輕快的說。
沈遲長長歎氣,“你可真可憐。”
比他可憐,比薑婉寧也可憐。
他那爹也不靠譜,可好歹沒拿他換前程。
至於他那個耳根子軟的嶽父大人,拋開做過的那些蠢事兒,勉強還算是個人。特別是談家出事兒之後,嶽父的態度十分好。
所以,他們比姚佳敏都幸運。
可憐嗎?不算可憐吧?上輩子她才可憐呢。這輩子,她好歹避開了上輩子那些事兒,雖然沒能跟談時景在一塊兒,可到底有機會相處了一段時間。
姚佳敏笑笑,“那你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兒。”
“會的。”沈遲點頭,就當是為了舅舅。
“我還有些事兒要做,就不陪你說話了,我改天再來。”姚佳敏道。
出了沈宅,姚佳敏往西市走去,那邊兒有家鏢局,她想去尋個妥帖的人帶在身邊。她自己有點兒功夫,但是真有什麽事兒的時候,根本不夠看的。還有青梅,她得護著她,不能叫她出了什麽意外。
鏢局轉了一圈兒,並沒尋到合適的人,都是些彪形大漢,太顯眼了。
她倒不是覺得男人帶在身邊不妥,而是想找個不顯眼的,這樣的人用起來更順手一些。
找人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兒,姚佳敏也沒有太著急,沿著街邊一直往前走。
途徑一處,有不少人圍著,吵吵嚷嚷的,姚佳敏也不知怎的,就生了一股想看看的衝動。
擠進去之後,是有人賣身葬母。
自賣自身,五十兩銀子。
圍觀的人吵吵嚷嚷,說的不是可憐這姑娘,而是嘲諷她,什麽姿色,就敢要五十兩銀子。那姑娘仿佛聽不到這些嘲諷的話一般,跪得筆直,視線平視著前方,任憑眾人對她指指點點。
姚佳敏看她麵前的字,她跟母親是進京尋親的,她父親進京趕考之後杳無音訊,所以她們母女來了。親是找到了,可她父親早就另娶,便是連身份都換了,如今帶了妻兒在外做官。她母親受不住打擊,人沒了。她們的盤纏早就用盡了,所以,她自賣自身葬母。
這母女的經曆跟自己簡直如出一轍。
姚佳敏蹲下,把一張銀票放在那姑娘手裏,“早些讓你母親入土為安吧。”
她不買人,她就是單純的從這姑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發發善心,做件好事兒。
那姑娘看著姚佳敏,“我收了你的銀子,就是你的人。若不然,你這銀子我不能要。我娘教我,做人要知恩圖報。如今,我能用來還恩的也就我這個人而已。”
姚佳敏站起身,“你若是能尋著我再說。”
說完,就擠出了人群。
那姑娘收好銀子,拉起板車,悶頭往城外走。
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姚佳敏給銀子的時候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給的。一個進京尋親的孤女揣著五十兩銀子,不被人盯上就不對了。
那姑娘拉著板車經過人少的胡同的時候,前麵有人攔路。她扭頭看,身後也堵了人。
八個人。
那姑娘放下板車,淡定的站在那兒。
“安葬你娘,二兩銀子就夠了,爺今兒個發善心,給你二兩銀子,你把剛才得的五十兩的銀票拿出來,爺痛快的放你走。不然的話,你就跟你死鬼娘一塊兒做伴兒去吧。”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五短身材的漢子開口。
“讓我跟我娘做伴兒?”那姑娘語氣平靜,“你是說真得嗎?”
說話的漢子幾乎沒看清這姑娘的動作,人就已經衝到了他麵前,手腕一陣巨疼傳來,手軟綿綿的垂著,他還看了看自己的手是怎麽了,之後才後知後覺,他的手是被這姑娘生生折斷了。
“是我去給我娘做伴,還是你們去?”那姑娘麵無表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