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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守口如瓶

  薑婉寧收回思緒,正視著安王,“我要保家人無憂。”


  “我與你一樣,要保家人無憂。你舅舅大概沒跟你說,我如今可不是孤身一人。”安王淡淡道,“我有妻兒,要麽東躲西藏,要麽跟我奔波在逃命的路上。我的小女兒早產,身子一直比較弱,我的夫人也因為早產傷了身子,如今也纏綿病榻。這一切,都是拜嘉和帝所賜。我希望,以後他們可以安安穩穩的。”


  安王的神色透露著無可奈何。


  雖然有些同情安王,但薑婉寧私心裏是不相信安王如他所說的這般可憐的,是以麵上不顯,仍十分平靜的開口,“嘉和帝繼位多年,就算翻出來他繼位名不正言不順,想要用這一點討伐他,站不住腳。對於百姓來說,隻要日子過的差不多,他們並不在意,執政者是誰。如果是前太子還活著,想要拿回他失去的,或許還能算名正言順。”


  “我知你擔憂什麽。”安王開口,“你放心,眼下,一切隻是籌謀。我不會拿我父親的事兒為借口做什麽的。我是大周的子民,身上流著趙氏皇室的血脈。我父親希望國泰民安,身為他的兒子,這也是我的願望。所以,隻要嘉和帝不逼人太甚,大周安穩,我不會主動出擊。”


  薑婉寧想到姚佳敏說的那些,心中有些唏噓。


  亂世皇權會動蕩。


  造成皇權動蕩的,直接原因從來不是天災人禍,而是天災人禍的時候掌權者不作為。


  老百姓們被逼得沒有退路了,隻能揭竿而起。


  與安王見完麵之後,薑婉寧回了錦衣衛下榻的地方。


  姬蘅佇立在院中。


  “大人可是在等我?”看著麵無表情的姬蘅,薑婉寧語氣平靜的說,“出來時間挺長的,也不知道何時能回去,我家夫人如今懷著身孕,心眼兒小,心裏指不定埋怨了我多少次呢。買了些隴西當地有特色的小玩意兒,回去之後送給他,也好平複一下他心中的怨氣。”


  姬蘅依舊神色淡淡,沒有接薑婉寧的話。


  “我跟大人說這些,有些不妥。大人一個沒有成親的人,怎麽能理解得了夫妻之間的這種小情趣呢?也不是真得惱我,就是想我哄人罷了。”薑婉寧笑道。


  “談時景沒死。”姬蘅平靜的看著薑婉寧,一字一句的說了這話。


  姬蘅知道是遲早的事兒,薑婉寧想過,有合適的機會談時景大概會主動跟姬蘅聯係。現在看這情況,是談時景聯係過他了?反正不管是不是,姬蘅既然說了這話,那肯定是知道談時景還活著的消息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姬蘅又問。


  “心中一直不願意相信舅舅沒了。”薑婉寧斟酌著說,“來隴西之後,大人去辦事兒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的。”


  “你為何沒有跟我說?”姬蘅責問。


  “我認為這樣的事兒,舅舅大概更願意親口告訴大人。”薑婉寧道。


  姬蘅冷哼,“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兒若是爆出來,談時景就是欺君之罪,談家,還有你,都脫不了幹係。”


  “舅舅不會傻到到處去宣揚自己還活著的事兒,我也會守口如瓶。所以,大人你會去跟嘉和帝說嗎?”薑婉寧反問。


  姬蘅狠狠瞪了薑婉寧一眼,“牙尖嘴利。”


  “大人的態度很明確。”


  “終歸沒有不透風的牆。”


  “所以我打算這次回京之後,想法子好好安頓我外祖父還有母親跟我夫人。”薑婉寧道,“隻不過心中還沒有章程,不知道大人有沒有好法子?”


  雖然不知道姬蘅跟談時景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可薑婉寧莫名覺得,姬蘅是站在談時景那邊兒的,就算在外人眼裏看來姬蘅是嘉和帝的爪牙。


  “能回去再說。”姬蘅哼道,“我已經把這邊的情形飛鴿傳書回京了。”


  “大人,雖說男兒誌在四方,不能叫兒女情長絆住腳,可我還是想趕在我家夫人生產前回去。我想親眼看著我的孩兒出生,我想陪在我夫人身邊叫他別害怕。”薑婉寧歎著氣說。


  姬蘅氣的甩袖離開。


  薑婉寧在院裏站了會兒,回房又攤開了信紙,用她曾教過沈遲的密碼寫信,這樣,就算這信落到別人手裏,也隻是一封普通家書,而且這信,她沒走錦衣衛的傳信渠道,而是尋了個商行,連帶她買的一箱子小玩意兒一塊兒捎往京城。


  ——


  十一月初,沈遲收到了薑婉寧月前的一箱小玩意兒跟密信。


  起初,他還納悶,薑婉寧怎麽叫商行帶信,商行速度慢,這封信在路上走了至少有月餘了。看時間落款,是跟他大半個月之前收到的那封一天寫的,同一天為什麽要寫兩封信?


  後來,他突然想起來薑婉寧曾經跟他說過的她那邊兒傳遞重要信息的法子,還說,以後要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他們之間傳遞消息,也按著那法子來。


  沈遲去書房翻出當時他們一起看的那本書。


  按著薑婉寧教的法子,一字一句對照頁數跟行數。


  “舅舅還活著,我見到舅舅了。”


  沈遲生怕自己解讀錯了,腦子裏反複回想薑婉寧教給他的解讀法子,反複解讀了好幾遍,確認沒錯。


  沈遲反複深呼吸,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平靜,就跟往常一樣,他去了談氏院裏,給談氏讀薑婉寧的家書。


  沈遲一邊兒讀,一邊兒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寫字,告訴談氏,談時景還活著的消息。


  談氏麵色如常,心裏卻是驚濤駭浪,她抓著沈遲的手微微顫抖,用眼神詢問沈遲他說的可是真的。


  “夫君這信寫的可真沒有意思,一字一句的,就跟流水賬似的,遇到了什麽寫了什麽,一句掛懷娘跟兒媳的話都沒有。”沈遲用抱怨的語氣說到。


  遇到了什麽寫了什麽。


  這是告訴談氏,消息屬實。


  “總好過不知道給咱們來信的好。”談氏竭力鎮定的說,“我可是聽說,許多男人在外,連一封家書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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