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稱奴婢
“世子爺都發話了,散了吧,青衣你把她領下去。”景夫人目光觸及地上的小苓,“先帶她去換身丫環的衣服。”
小苓緊抿著唇,眼含著淚看向半夏,半夏別過眼不忍與她對視,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一番下來,她多少明白自己被人當槍使了,什麽為奴為婢都是假的,進鬆苑嫁給表哥才是真!
若據實以告,她定會想法子撮合二人,耍些子計謀算什麽!
小苓見她無動於衷,不死心的喚道:“半夏.……”
這時青衣用劍鞘戳了戳她的肩膀,不耐煩的說道:“跟緊些!”心裏直覺得這人真煩,帶她豈不是不能時時在玉落院同阿酒玩耍了!真是愁人!
阿酒見沒人注意自己,起身跟著青衣一同出去,那步子雖邁得不大速度卻快,頭也不帶回的,任誰見了都當她是在躲債主呢。
景夫人不由笑出了聲,“哈哈,這丫頭怎這麽有趣!”忽而轉首對半夏說道:“鬧這麽一出,你心裏可有些數了?”
“姑母,小苓她,”景夫人極有耐心,等著她平複情緒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片刻後,半夏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說道:“等陸姨娘身子好了,便送她們出府吧,幫她們尋個宅子安頓。”
景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是侯府出來的小姐,若是這點決斷都沒有,以後入三皇子府怕是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秦嬤嬤送走半夏後,景夫人湊近身旁的兒子,擠眉弄眼的說道:“對那丫頭上心了?”
景嶸羽隔開與母親的距離,淡淡的說道:“母親想多了。”
景夫人一臉把他看穿的表情,拉長尾音說道:“哦,我瞧那丫頭不錯,出身雖低,可模樣性情皆出挑,要不就讓她隨半夏一同嫁入三皇子府,定能討得牧野歡心,封個側妃也好。”
“牧野鍾情半夏,她嫁過去豈非白白蹉跎年華,母親若真喜歡那丫頭,給她在京都尋個別的親事,”景嶸羽說著偏頭看向母親,“依我看,外祖家風遊表弟算是良配。”
景夫人點點頭,接過話來,“也是,你外祖家世代簪纓,風遊小小年紀便受封少將軍,行事雖不如你周全,性子卻也純良,阿酒嫁過去定是享清福的。”
話音剛落,景嶸羽起身說道:“兒子還有別的事,先行告退。”
景夫人見狀眼角梢帶喜色,嘴角上翹,得意的說道:“我還當我這兒子是個清修的道士,不理世俗塵事呢,原來是沒到時候,這時候一到啊……哈哈哈哈。”
秦嬤嬤是看世子爺長大的人,一貫冷靜自持險有坐不住的時候,半夏小姐也定了親,夫人和侯爺雖不明說暗地裏卻也著急世子爺的親事,阿酒姑娘是好,可這出身.……
“夫人,世子妃未進門便有側室通房,這怕是……”
景夫人一聽笑出了聲,“側室?通房?那丫頭?嬤嬤你怎得也糊塗了。他要是真看上了,可不管什麽公主貧民,嬤嬤瞧好吧,那丫頭情事不通,可有苦頭讓羽兒吃。”
不是側室通房,那豈非是.……秦嬤嬤垂首道:“那可要讓小桃和杏兒去伺候?”
景夫人忙擺手,“不用不用,世子既不承認,我們也不必枉送人情,等吧,他忍不住了自會把那丫頭安排得妥妥當當,不用咱們操心。”
“別的倒不妨事,就怕她再吃小苓姑娘的暗虧。”
這時景夫人收起笑意,冷冷的說道:“那蠢貨敢再在侯府裏做妖,就綁了扔去韓府!”微頓後複又說道:“讓青衣多留心些,以免又讓她翻出什麽浪來!”
“奴婢明白。”
這頭阿酒出了浣劍院後,一直低頭跟著青衣和小苓。青衣停住腳回身說道:“你跟來做什麽?”
阿酒走了一路想明白了,還是跟著青衣安全些,世子爺經常去看半夏,她總待在玉落院不太好,要是夫人誤會了,豈不就……
“我跟著你行嗎?”
青衣朝天翻了個白眼,知道阿酒後怕夫人說的話,正欲開解她,忽的想到還有一人在場,便指了指小苓,“你,先去前邊兒等我!”
待小苓走遠後,青衣小聲說道:“夫人就是說說罷了,而且那話也不是說給你聽的,趕緊回玉落院去!”
阿酒搖搖頭,暗自腹悱道:你不知道,我同世子爺喝酒來著,醉了還拿世子爺當床榻,睡他身上了,這可不就是夫人說的沒掌眼的,且還湊過去了!
她一臉的不情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青衣換了個說法,“跟我後頭都是想進鬆苑的婢子,你也想進鬆苑伺候世子爺?要是讓夫人曉得了,可不更得……”青衣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聞言,阿酒轉身就跑,“我先回玉落院,有空你來尋我。”
姑娘腿雖不長,跑起來卻快,不多會兒就沒了人影。
青衣和小苓複又往前走,進了一處偏僻的園子,小苓瞧著石碑上的字都風化了,隻有中間的竹字還能辨認得出來,園子裏葉落滿地,屋門破舊,顯然是已荒廢的。
“青衣姑娘帶我到這兒來做什麽?”
“入了侯府就沒有你啊我的了!都得稱奴婢!”
小苓臉上堆起難堪的笑,重說道:“是,青衣姑娘帶奴婢到這兒來做什麽?”
青衣不吃她這一套,話也揀難聽的說,“你一奴婢讓你去哪兒就去哪兒,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哪這麽多問題!把這兒打掃幹淨!”
說著她到門口喊來兩個侍女,“你們在這兒看著,不許插手,這是夫人的意思!”
侍女齊聲說道:“是。”
語畢,青衣挑釁的看了眼小苓,小苓知她是不好惹的,隻得掛著笑行禮目送她離開。
待青衣離去,小苓掃了眼麵前的園子,默不作聲的拾起角落裏的掃帚,耳邊憶起青衣剛說的,奴婢?她怎麽從不曾聽阿酒自稱奴婢?也無人糾正過她!
思及此那攥緊竹柄的指關節陣陣泛白,‘唰唰’竹枝一下一下刮過地麵,低首時她眼裏蓄起狠絕之意,唇齒輕喃:“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