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複方草
‘桑枝、山梔、地藜、複方草熬稠，其液體可修複疤痕。’阿酒盯著醫書上的這行字好半天，遲遲沒翻到下一頁。
這複方草……醫書記載，喜風，多生長於高山岩縫處，兩葉無花，其葉，一片為綠，一片為黃，去哪兒尋呢？
常念從院外走進來，“姑娘，黃大夫說，除最後一味複方草沒有，其餘的侯府裏都有。”
阿酒一聽，臉上失望盡顯，常念有些遲疑的開口，“聽說回春堂的藥閣囊盡天下藥材，要不屬下去趟？”
夜兒打斷他，“不可，既收納天下藥材，守衛必定森嚴，潛進去不可取。林大夫其人向來眼高於頂，你一介小小侍衛去，明著去他能理你？”
阿酒同意夜兒所言，“我去吧，我與林大夫打過幾次照麵，看在世子爺的麵上，林大夫應不好拒之。”
常念急忙道：“屬下與你同去。”
夜兒附和道：“我也一起。”
接著三人從角門出侯府直奔回春堂，下車之時，阿酒瞥見街對麵楚晚棠像是與人發生爭執，對夜兒和常念說道：“你們去瞧瞧，我一人進去就行。”
回春堂內往來的人甚多，阿酒說明來意後，小二睨了她一眼，“姑娘要買的這味藥不賣。”
聽小二說的是不賣並不是直接回說沒有，阿酒心中有數了，珍貴的藥材定不是什麽人來買都賣的。
下一息，她遞上侯府的腰牌，小二接過來，在看到其上刻的‘景’字後，立馬換了副嘴臉，堆著笑哈腰道：“姑娘稍坐，小的馬上請執事來。”
不消片刻，小二就領來一名年紀稍大些的男子，“陳執事，就是這位姑娘。”
陳執事打量幾眼阿酒，拱了拱手，“姑娘有所不知，複方草是美顏的好藥，剛到一星半點就都被宮裏要了去。”
“執事隻勻兩錢給我就好，價錢好商量。”說著阿酒遞上銀票。
陳執事用手推拒，“姑娘折煞小的了，侯府何等尊貴，能看上回春堂的藥，按說小的應該雙手奉上，親自送到侯府去才是。隻是姑娘來得真是不巧，前腳宮裏的大人剛清點完複方草，真是一錢都勻不出來。”
阿酒見他為難，她總不能和宮裏搶藥，“好吧，有勞執事特意跑一趟。”語氣裏透著滿滿的失落。
陳執事說道：“姑娘若是不急，小的幫您做個記，再來貨第一時間送到侯府。”
阿酒當他是說漂亮話，草藥又不是種水稻種菜，誰能保證一定能挖著，何況這種稀有少見的。
“執事有心了。”
起身要走之時，陳執事無意提起道：“姑娘若是急用，可到城郊荒山去找找，藥農就是在那兒挖到的。”
阿酒內心將熄滅的希翼又燃起來，“當真？”
“小的誆誰也不敢誆侯府，姑娘可去那尋尋看，不定就尋著了！”
聞言，阿酒連連道謝，忽的身側傳來一道婉轉嬌媚的女聲，“小姑娘，荒山裏頭多野獸出沒，去的時候可小心些。”
光聽聲音，阿酒就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酥了，順著聲音望去，女子一雙含笑的眼睛天生帶情，發髻鬆散，前額垂下幾縷發絲，輕紗羅裙勾勒出她婀娜的曲線，抬眸提手間，媚意蕩漾。
阿酒一時看癡了，耳邊聽得陳執事喊她，“花娘娘怎麽來了。”
娘娘？她是宮裏的娘娘嗎？
女子打趣道：“執事可別亂喊，叫人聽了以為奴家是宮裏的貴人呢。”
陳執事伸手要勾她的腰，被她閃身躲了過去，“執事若想奴家，就移步去環采閣，奴家一定陪執事痛飲幾杯。”
兩人公然調情看得阿酒恨不能遁地逃走，快步走到藥堂外，不知怎的，眼睛不受控製的朝裏頭瞅了一眼，花娘娘還是叫陳執事得了手，隻見他摟著她的腰急不可耐的朝裏間走去。
阿酒收回視線，在門口環視一圈也沒找到夜兒和常念的身影，心想，難不成還在晚棠那兒？
思及此，阿酒去往街對麵，這是賣女子衣裙首飾的鋪子，她進去後，便見店裏一片狼藉，架子歪歪斜斜倒在一起，上置的布料掉下來，拖在地上，細看上頭還有好幾個鞋印。
二樓傳來常念的怒吼聲：“給她道歉！不然我要你的命！”
阿酒立時小跑至樓上，不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幾個仆人打扮的男人抱頭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仰望麵前站著的夜兒。
楚晚棠坐在藤椅內，雙手環於胸前，很神氣的覷了眼腳下跪著的年輕男子，常念更是了不得，一腳踩在男子的背上，手裏的刀抵在他的頸間，不耐煩的吼道：“說啊，之前不是很會說？現在說啊！”
阿酒走近幾步便見男子鼻青臉腫，完全看不清他原來的樣貌，常念的腳往下壓了一分，男子撐地的胳膊差點撐不住。
罵罵咧咧道：“我姐姐是宮裏的娘娘，我是國舅，狗奴才還不快放了本公子！楚晚棠你都破了相，本公子能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
話未說完，他整個身子趴在地上，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皺在一起，哀嚎道：“楚晚棠，你要麽就殺了本公子，不然本公子定要楚府加倍奉還！”
“出什麽事了？”阿酒悄聲問夜兒。
夜兒衝地上的男子揚了揚下巴，“他當街輕薄楚小姐，被楚小姐教訓一頓後，不僅口出狂言，還叫來家丁要扯楚小姐的頸紗，我和常念就，”夜兒舉起拳頭，“然後就成這樣了。”
混賬玩意！阿酒暗罵道。
說話間，常念又踢了他幾腳，那人一轉剛剛盛氣淩人的態度，痛哭流涕道：“本公子要死了，快鬆腳，本公子是國舅啊，國舅！”
楚晚棠指著他笑罵道：“國舅？虧你說得出口，你姐姐什麽位分？昭儀！宮裏的娘娘都不曉得有多少個，輪得到你——昭儀的弟弟自稱國舅！不怕陛下拔了你的舌頭！”
“本小姐呢，大人不計小人過，一會兒到門口，你跪著叫本小姐十聲姑奶奶，本小姐滿意了就放了你，不然把你捆好，腳上綁了石頭沉到臨江去，你那個昭儀姐姐能如何？”
見男子不吱聲，常念威脅道：“啞巴了？”
男子痛哭的應道：“好，好……”
話落，常念拖著男子到街上，楚晚棠和阿酒慢悠悠走在後頭，等她們出去時，外頭已圍了一群看熱的人。
楚晚棠端著架子，慵懶的說道：“喊吧。”
男子低著頭，小聲喊了幾遍，“姑奶奶，姑奶奶。”
常念用刀鞘點點他的肩膀，“沒吃飯？”
男子頓了下，猛的抬頭，咬牙喊道：“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聲音嘹亮聽得旁人是哈哈大笑，楚晚棠滿意的回道：“嗯，乖曾孫回去吧，下回再敢作威作福，姑奶奶可不會這麽輕易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