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救命啊
大殿下的帖子，林大夫沒膽敢拒，裝了好些常備的藥進醫箱，一刻沒敢耽擱跟江府的小廝走了。
這一切自然沒叫暗中盯著他的南星落下，自他出回春堂上了江府的馬車，南星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韓芸額頭上的傷並不深，昏迷未醒是受驚過度所致，林大夫開了劑安神藥，她服下後不久就醒了過來。
床畔站了一排粗使婆子，生怕她再做出自盡的事，屋裏除了下人，江家的人是一個也不在，大殿下也不在！自她醒來就沒再見過大殿下，她這是，被厭棄了嗎？
她緊咬唇瓣，直勾勾的盯著頭頂的青紗帳，眼裏的恨抑製不住的傾瀉而出，指尖下意識收緊身下的錦被，腦子裏一遍遍放大三個字——江雪汀！
她恨得牙癢癢的人現下正被人看管，江離陰沉一張臉進去屏退下人後，‘啪’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連兄長也算計！想死不成！”他麵色陰鷙，唇齒間極緩的蹦出一字一句，大有要馬上弄死她的意圖。
與他相較，江雪汀不是一般的放鬆怡然，整個人窩在藤椅內，一手支應著腦袋，一手拿話本，眸中閃動著雀躍的光，“我是大殿下的正妃，兄長才不舍得呢，兄長怎麽還有功夫到我這兒來，不去看看未過門的小妾？”
見她滿不在乎的樣，江離氣得恨不能立時劈了她，“全家就禾兒對你最好，縱著你的脾氣，你何故要難為她！”
一聽這話江雪汀甩了手裏的話本站起身，收了笑正色說道：“兄長要是真心為嫂嫂，就帶嫂嫂回離州去，別摻和京都的事。韓芸的事我自會幫兄長處理的幹幹淨淨！”
江離默了，殺韓芸不是難事，要不留把柄也不是辦不到，可他不能！先皇在時，江家還是名門望族，一朝出錯被貶出京，這麽多年憑著江家人的先軀掙來功名重回京都，梳籠皇子，結交朝臣，助江家再回鼎盛時期是他這個長子的使命。
韓芸的父親是當朝中書令，祖父的聲望更是無人不知，不管是縱任大皇子娶她做側妃，或是把她納進門做妾，於江家都是百益無害。
“嗬嗬，看來兄長已經做了決斷，我要休息了，兄長回吧。”江雪汀冷笑著下逐客令。
他離開時已沒了進來時的氣焰，打開門與站著的舒禾撞在一處，兩人的眼神下意識躲閃，良久，他說了句：“離她遠些。”就匆匆離開。
是哪個她？舒禾很想攔住他問清楚，可對上他堅決的步伐，還是忍住了，她苦笑連連，哪個都是吧。
船最終都是要靠岸的，為免惹出更多的閑話，江離先一步命人送韓芸坐小船停到遠離人潮的西邊碼頭，江府的船故意在臨江多逗留會兒再靠岸。
阿酒上岸的時候，關於韓芸的風言風語已然不斷，因著楚府的船離得近，是以她和楚晚棠一到岸上就被小姐們團團圍住，打聽當時的情形。
“真是江家公子抱她上來的？”
“那還有假？好多人都看到了，大殿下救起了江家小姐，她嘛，被江公子給救了。”
“晚棠，你家船離得最近，可有看清楚，好好的兩人怎麽落水了。”
……
直到江家的人走來，周圍的議論聲才漸消，不過此刻的眼神更像軟刀齊齊射向他們，大皇子英雄救美自是傳為佳話，可救起韓芸的畢竟是已有家室的男子，江家不是那等小門戶，韓大人不可能叫江離休了原配改娶韓小姐為妻子，作妾？京都家喻戶曉的才女給人作妾？
好奇之餘，旁人不免為韓芸感到扼惜。
聚攏的人越來越多，自動把楚晚棠和阿酒分開，阿酒四處找人之際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南星師兄。
他跟著林大夫做什麽？難道陳執事和林大夫是一夥的？
阿酒來不及細想就撇開人群跟上去，拐了兩個街就不見師兄的蹤影，她急得在原地團團轉，麵前的兩個巷道走哪個才好？算了，隨便選一條吧，不定真讓她碰上了呢！
還是白天，這條巷道怎麽越走越黑，曆經風雨的牆脆弱不堪，不消風吹都能聽到石塊剝落掉到地上發出的‘咚咚’聲。
“林大夫跑什麽？”
是南星師兄的聲音！
阿酒按住心底湧上的恐慌，快步走至道口，剛探出腦袋要叫他，就被驚得用手死死捂住嘴。
師兄手拿匕首正抵在林大夫脖頸上，麵露陰狠，林大夫的腳不停的在地上撲騰掙紮，“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雪蠍膽呢？”南星刻意壓低嗓音，眼底戾氣盡現，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不洗盡冤屈絕不甘休。
脖間的匕首劃出了傷口，像是故意劃得輕一些，任由血珠匯成血痕，說不上多疼，可在無人的巷道，顯得更為可怖。
林大夫也顧不上體麵，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幾近祈求道：“在藥閣左麵倒數第三閣的暗閣內.……別殺我.……別殺我.……”
“帶我去拿！敢耍花樣，你必定死在我前頭！”
“好……好.……我不耍花樣.……不耍.……”
南星把匕首放置於他的腰側，另外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裝成受傷的病人要靠著旁人才能行走。
他們還沒走出幾步，就見巷道口出現一名腰間佩刀的錦袍男子，“喲，林大夫這是救死扶傷呢？不知道的還真當林大夫是什麽醫者仁心的大夫呢。”
林大夫早已習慣鄭小公爺的冷嘲熱諷，隻求他快點罵完能出手救他一命。
隻一眼，鄭舜就發現了這兩人的不對勁，樂嗬的問道：“兄弟是求財還是要他命啊？”
“求財如何，要他命又如何？”
“求財，爺不管，”鄭舜頓了下，看林大夫的眼底冒起一層火焰，“他欠爺一條命，他的命是爺的！”
話落，林大夫覺得絕望至極，索性破罐子破摔，指著鄭舜大罵道：“是先皇要殺你兄長，於我何幹！鄭家人要真有能耐當時就該抗皇命，殺了那幫跪在宮門口的人！”
他的話無異於是捅向鄭舜心口的刀劍，激得鄭舜立時抽出佩刀要砍了他，“爺剮了你！”
南星拖著林大夫往後撤退，喝止道：“慢著，此人於我還有用！等我拿到東西，他是死是活都由你作主！”
鄭舜手握刀停在半空中，壓下胸口翻湧不停的氣血，“好！一言為定！庸醫，爺要把你綁到兄長麵前，一片一片活剮了你，以告慰兄長的在天之靈！”
此時，林大夫驚覺自己逃生無望，扯著嗓子拚命喊道：“救命！救命啊！”
等南星捂他嘴時，巷道已充滿了他撕破喉嚨的回音，不遠處更是傳來詢問聲，“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