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金錢花
‘啪’
門被闔上,阿酒仍沒能從太妃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呆愣愣地駐足在原處。
“施主?施主?”
霧心師太見喊不醒她,拍了兩下她的肩膀。
她猛地驚醒,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失禮了師太。”
說完,她飛快地拔出金錢花朝院外走去,離開時她瞥了幾眼緊閉的房門,想叩謝被霧心攔住。
“施主得了想要的盡早離去吧,太妃誦經最忌有人打斷。”
聽她這樣說,阿酒暗自舒出一口氣,“多謝師太提醒。”
下山的路上她一言不發,景嶸羽瞧她臉色不對,稍微一想便猜出幾分原由,寬慰她道:“太妃在宮裏有活菩薩之稱,對誰都是不苟言笑。”
“嗯。”她淡淡地應道。
連世子爺都這樣說,那應是她想多了,思及此,她使勁搖了幾下頭,重振精神朝山下走去。
肅王府
她見青衣候在院中,便叫進小廚房幫忙。
青衣應了聲好後擼起衣袖跟在她後頭,雖沒熬過藥,卻也曉得就那麽幾回事兒,烘幹、切片、抑或是直接碾碎成汁,倒是從沒見過,直接把草藥扔進煮菜的大鍋裏煮的!
熬藥不是有專門的藥盅嗎?
阿酒不見她身影,回頭一看,見她傻立在門口,火急火燎地說道:“愣著幹什麽!快來燒火!”
被她一催,青衣才進來,原想問個明白,但見她圍著鍋灶團團轉,前襟和衣袖哪還有一塊幹的地方,便識趣沒問。
她看著鍋裏越來越紅的熱水微微出神,麻衣草還算不上是有毒的草藥,一來它隻會致人情緒高漲並稱不上有毒,二來它是給牲畜用的,鮮少用到人的身上。
最常見用於牧場裏的馬匹,黑心的賣家會在買家來挑馬之前喂它們吃少量的麻衣草,這樣買家會看到因興奮而變得好動的馬,買家以為它野性難馴,還得出一筆高價請馬場的人馴服乖順再交貨,賣家何樂不為呢?
且麻衣草與尋常野菜無異,常人根本分辨不出區別,它又生長在高寒的地界,那裏的百姓缺少食物誤服倒也說得過去。
可宣威城……半夏的那些人都是誤吃了才瘋瘋癲癲?
她眸光微動見鍋裏的水紅得像被茜草染過,才停下手裏的動作。
“把裏麵的水盡數打至木桶提去淨室,半夏要用它沐浴。”
青衣依言照做,就是院裏一個下人都沒有,阿酒又是用的廚房裏最大的一口鍋,據廚司說,府中擺幾十桌的擺水宴才用得到那口鍋呢!
她一次提兩個桶,整整來回五趟才算把水都倒至淨室,累得癱倒在地,剛要喘口氣,就見阿酒朝她招手,她翻了個白眼哀嚎道:“夜兒跑哪兒偷懶去了。”
淨室內水霧彌漫,熱氣繚繞,有阿酒在,肅王自是不便在內的,她隻能把青衣喚進來。
她快速收回封住半夏經脈的銀針,再和青衣兩人將她置於沐浴的木桶中,“她醒來定要掙紮,一定穩住她。”
“好。”
小半盞的功夫,半夏悠悠轉醒,沒了銀針的束縛,自是好一會兒折騰,幸好有青衣在,她的功夫本就是青衣教的,三五招過後,青衣一手將她的兩隻手反折到身後,另外一隻手擱在她的肩膀上,不讓她從桶裏出來。
麻衣草的毒性並不難解,少量服用的,斷了就是,兩三天就能恢複如常,半夏的狀況嚴重如廝,其中定是少不了尹先生的手筆。
想到尹先生,她問道:“夜兒不是和你一起去審尹先生嗎?怎不見她?”
青衣沒好氣地道:“還說呢,我原以為她有些手段,哪曉得去了幹看不動手!沒一會兒功夫就借故走了,回院子又沒見到她,定是去哪兒偷懶了!”
阿酒笑了笑,“許是被派去做別的事了。”
“興許吧!”
不知是藥湯開始起作用,還是半夏自知鬥不過青衣,她沒先前那般抗拒,神情說不上和緩卻也看著不那麽猙獰。
阿酒試試水溫,估摸著差不多了,便讓青衣拉她起來,給她裹好寢衣和披風帶她出去。
姿勢自是和押解牢犯差不多,索性肅王一直候在門外,一把抱過她回屋子。
阿酒跟著進屋,想了想還是囑咐道:“銀針封經脈的時日久了,恐使她氣血逆流,這幾日還是著人輪流守在此處,泡過湯後,她的反應不會像之前那般激烈。”
“真的?”景夫人喜極而泣。
“是的,夫人,不過她本身會武,看顧她的人最好有些武藝傍身。”
“好,本王守著她。”肅王安頓好半夏後,朝著她抱拳行禮:“大恩不言謝,來日阿酒姑娘若有要本王出力的地方,不必客氣,縱是刀山火海,本王也下得!”
阿酒福身回禮:“不敢,不敢。”
她走之際,轉身添了句:“這幾日,她後頸會出現一條紅色的線,不必驚慌,多泡幾天便會消掉。”
剛出屋子,青衣隨她身後,“得去找夜兒來。”
現在的肅王府女眷隻剩十幾個,且都撥到前院去,守半夏還得用上她和夜兒。
半夏的事終於落定,阿酒心裏說不出的輕鬆,泡上一壺茶坐至亭中的石桌旁,小口抿著,倒也愜意。
“泡的什麽茶?”景嶸羽坐至她對麵問道。
阿酒笑眯眯地遞給他一杯,“隨手在小廚房裏拿的,世子爺嚐嚐可還喝得慣?”
他接過來啜一口後搖頭淺笑:“小狐狸,你會嚐不出這是雲鬆茶?”
侯府常備的便是這種茶。
聞言,她笑得越發開懷,咯咯的笑聲如銀鈴般蕩滌在小小的涼亭,這笑聲似有傳染的作用,景嶸羽不由彎起眉眼,加入她的行列。
連青衣何時過來的他們都不知。
“啟稟世子爺,尹先生不見了!”她緊接著小聲嘟囔了句:“夜兒也不見了。”
阿酒有些不信她聽到的,問道:“你說誰不見了?”
“青衣!”景嶸羽冷冷的嗓音裏不乏警告。
青衣旋即明白世子爺的意思,“尹先生不見了。”
“不對!你剛說.……夜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