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小產禍
宮嬤嬤嗔道：“這麽慌張做什麽！錦儀宮的宮人沒去請太醫嗎？”
太監伏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抖，連著聲音都帶了顫，“去請了，可……可李昭儀身邊的宮人說……說是……”
支吾半天連個完整句子都沒說出來，宮嬤嬤不由斥道：“把舌頭捋直了說！”
“是……昭儀身邊的宮人說自打見過阿酒姑娘和宮嬤嬤，昭儀就一直喊腹痛，太醫說是有小產的征兆，錦儀宮的人就要過來了！”
“放肆！”宮嬤嬤揚高聲量，轉而麵向阿酒和景夫人，“夫人和姑娘先回殿內歇息。”
景夫人正拉著阿酒往回走，哪承想錦儀宮的人到得這樣快，“不準走！”
她們聞聲回頭，玉華宮外烏泱泱跪了一群人，隻有一人站在前頭，看穿著打扮像是高門婦人。
婦人直指阿酒咒罵：“黑心妮子，我女兒要有三長兩短必要叫你償命！”
若她能，她定然要將修長的指甲戳著阿酒的鼻子罵方覺過癮，奈何腳下被宮人死死抱住，愣是讓她連玉華宮都進不去。
景夫人上前一步將阿酒護到身後，這兒可不是李府私宅，何況李家的女兒是最末等的昭儀，豈有在貴妃宮前喧鬧的道理！
宮嬤嬤先是朝她行禮，起身後第一句話卻是對錦儀宮的宮人說：“你們還不放開李夫人，她想入玉華宮便由她來就是！貴妃娘娘一向仁善，不會依宮規處置闖宮的奴婢。”
她話說得模棱兩可，足以讓人浮想連篇，宮規處置逃不過一個死字，可人一入玉華宮，便由貴妃娘娘說了算，到時李夫人是怎麽個活法可不好說！
宮人一聽將李夫人抱得更緊了，顫巍巍地回道：“奴婢不敢。”
李夫人自恃女兒身懷皇嗣，自己又得令進宮陪產，得意當頭哪聽得‘奴婢’二字。
“我是李昭儀的母親！李家的當家主母！嬤嬤以為是同誰在此地說話！”
宮嬤嬤無意瞟她一眼：“夫人既不是宮裏人就算不得主子，宮內隻有主仆之分，不是主子，自然就是奴！夫人盡管吵，有多大聲放多大聲，擾了貴妃娘娘小憩，大棒子打發出宮，掌刑嬤嬤可不管您是哪個宮妃的母親！”
說罷也不關宮門，自顧自忙別的事去，徒留錦儀宮一幹人跪在外頭，叫來往的人看了指點議論。
李夫人正覺尷尬卻又沒有台階可下，杵在原地進退不得時，洪內監著人過來。
“昭儀娘娘身邊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夫人怎跑到這兒來了。”
話落，李夫人幹笑著應下：“一時急火攻心倒忘了最緊要的事兒，我這就回去。”
聞言，錦儀宮的宮人才放開手。
洪內監轉過身朝玉華宮拜了兩下，洪鍾般的聲音立時響起：“昭儀娘娘身子不適，聽聞小神醫在玉華宮做客，特請小神醫隨老奴去趟錦儀宮。”
一聽這話，李夫人哪還肯走！
能勞煩洪內監至此主人，那昭儀這胎……太醫定是沒法子了……
她當即哭出聲，泣道：“求貴妃娘娘救小女一命！”
外頭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入殿內，景貴妃和宮嬤嬤臉色一緊，“嬤嬤你去，打發他們走，緊閉宮門，暫不見客。”
宮嬤嬤應聲退下。
阿酒瞧她們兩個奇怪得很，按理說，貴妃統管後宮，昭儀小產，事關皇嗣，貴妃不應該去看一眼嗎？
就算是尋常人家，小妾有孕、生子這樣的事，主母就算再不喜她也事必要露麵，何況是宮裏，貴妃娘娘竟連樣子都懶得裝嗎？
宮嬤嬤不到片刻就趕了回來，回稟的時候聲音帶了一絲慌亂：“太妃回宮，聽聞李昭儀的事大怒，娘娘趕緊去趟錦儀宮吧。”
“嗯。”景貴妃起身朝外走去，即將跨過門檻的時候停下來說道：“嫂嫂先帶阿酒出宮。”
事情發生得突然，景夫人料想錦儀宮的事怕得鬧上一陣，所以貴妃才會放了阿酒。
進宮時，她們什麽都沒帶，這廂得了貴妃的口令，她們當即由宮人領著往宮外走。
行在狹窄的甬道，阿酒隻覺腦子暈暈乎乎，轉機來得也太快了些！
正想著，走在前頭的宮人忽地頓住腳步，“後頭可是從玉華宮出來的阿酒姑娘？”
景夫人搶先回道：“內監大人這是何意？”
阿酒朝前頭望去，領頭的內監身後跟著兩隊禁軍，看架勢像是興師問罪的。
“太妃口諭，請姑娘移步錦儀宮。”
話落，他手裏的拂塵在空中一揮，不等她們反應，禁軍已圍上前，“阿酒姑娘，請吧。”
景夫人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別怕。
下一息禁軍將她二人隔開，尖細的嗓音再次響起：“太妃並未要永安侯夫人同往，夫人既是從玉華宮出來，那錦儀宮的事多少聽說了些，眼下實在不便留夫人在後宮，等事了了，夫人再進宮探望貴妃娘娘吧。”
語畢，阿酒身前身後的禁軍封鎖了她的視線，還來不及道別就被人推著往回走。
太妃定是聽說李昭儀在見過她後就有了小產的跡象，所以才要見她！
無事的，當時還有旁人在場，她和李昭儀又沒有真的接觸，就算真的小產也怪不到她頭上！
思及此，阿酒懸著的心定了定，真到了錦儀宮也並未驚慌失措。
她跪在廊下等太妃接見，錦儀宮內很是安靜，相較下，耳畔傳來屋內的呻吟聲顯得猶為淒厲。
半晌後，終於聽到些別的聲音。
淩亂的腳步越來越近，阿酒做好起身的準備，可腳步的主人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不由讓她好奇屋內的情況。
屋門將將打開，裏頭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立時躥出來，不難想象李昭儀正在經受難忍的疼痛。
太妃身邊有元院首隨侍，難道院首也沒法子嗎？她悄悄抬眸朝內看去，便見到一個又一個宮女端著銅盆往外跑，神情驚慌，手上還沾了不少血跡。
阿酒不由蹙起眉頭，見血……那孩子應該保不住了.……
“女兒啊！你再忍著些！想想皇嗣，想想李家，這胎不能有失啊！”
李夫人的哀嚎蓋過昭儀的呻吟，響徹整個錦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