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欲搜宮
許是李昭儀出事,整個宮裏都彌漫著沉重的氣氛。
玉華宮內鴉雀無聲,阿酒隔著窗牖看向宮簷下棲息的小鳥,眼下也就隻有它們最自在了吧。
她來宮裏不過兩天便已覺得這四方天太過沉悶,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隻盼著李昭儀能早些醒。
小鳥像是被什麽驚著了突然振翅高飛,阿酒心裏不由升起一股不安,總覺得即將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她住的耳房就在正殿的西邊,離得並不算太遠,是以正殿那頭的聲音飄進來,倒也叫她聽了個全乎。
“李昭儀怕是不行了!”
……
隻這一句就讓阿酒愣住了,不行了?
她憶起最後一次遇著李昭儀,大腹便便,月份應是不小,但在宮裏精心養著又有元院首在,理應不會小產就危及性命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內監尖細的嗓音穿過門縫直往她耳朵裏鑽,“傳太妃口諭,命阿酒立時到錦儀宮問話。”
話音剛落,耳室的門打開一條縫隙,宮嬤嬤指給她的兩名宮女朝內做個噓的手勢,而後靈巧的鑽進來。
其中一名壓低聲音說道:“姑娘莫怕,奴婢二人原就是世子爺派進宮來的。”
“貴妃娘娘正在前頭斡旋,姑娘千萬別出聲。”
聞言,阿酒點點頭,宮嬤嬤單單派這二人伺候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呢?
屋外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娘娘莫要誆老奴,昨兒太妃已下諭令,等李昭儀醒了問過話才可放阿酒姑娘出宮,難道娘娘剛出錦儀宮就將太妃的話忘了個幹淨?”
宮嬤嬤回道:“內監大人見諒,實在是侯爺夫人死活不依,貴妃娘娘想著錦儀宮應該無事,豈料事情會發展至如今的地步呢。”
“老奴是不敢向太妃回這話的。”
內監緊接著揚高聲量:“勞煩禁軍仔細搜一搜。”
“你們敢搜宮?”景貴妃厲聲喝斥道:“本宮是陛下親封的貴妃,雖未掌鳳印卻代管後宮諸事,無陛下旨意,本宮倒要看看你們誰敢擅闖玉華宮!”
屋外劍拔弩張,阿酒在屋內也是不敢放鬆,心下隱隱覺得錦儀宮這遭怕是有去無回!
可內監既帶來禁軍又怎會被貴妃三言兩給唬住。
“貴妃娘娘三番兩次地違悖太妃口令,這是不將太妃放在眼裏!”
“所有罪責由本宮一力承擔!但是本宮的顏麵絕不允許你們這幫奴才踐踏!”
語畢,玉華宮一幹宮人跪伏在地,齊聲道:“貴妃娘娘息怒。”
見此情形,禁軍不敢輕舉妄動,一個是太妃,一個是貴妃,兩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主兒!
內監氣得直跺腳,卻又無計可施,隻得甩袖離開。
他走後,隨行來的禁軍自然也退出去,玉華宮內用死氣沉沉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阿酒欲離開耳房被宮女攔住,她未說話,而是用食指蘸水在桌上寫了個‘等’字。
還要等什麽?眼下不該是向貴妃問個明白嗎?
宮女又指指窗縫,阿酒順著視線往外一看,心口像是被石頭壓住,當即便喘不過氣來。
洪內監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在他的掌心之上安放著什麽物件,隔得遠,瞧不清樣子,但看宮人在見到此物後紛紛屈膝低頭,不難猜出它來曆不容人小覷。
就連宮嬤嬤和景貴妃也不例外。
“先帝玉佩在此,貴妃娘娘無話可說了吧。”
“臣妾不敢,”景貴妃將頭重重叩於地麵,“隻是臣妾並未觸犯宮規,禁軍貿然搜宮有辱臣妾體麵,臣妾鬥膽懇請陛下聖裁!”
禁軍原是底氣十足,聽得她話又被嚇退三分,搜宮不比別的,隻有犯了大錯的宮妃才會如此,且得由陛下聖令方算數,眼下的情形……著實不該由禁軍出麵。
洪內監不是剛剛的內監,他在太妃身邊良久,什麽樣的陣仗沒見過,他笑了笑道:“貴妃娘娘言重了,正是為保全娘娘的體麵太妃才會差禁軍來,娘娘統管後宮,事多繁雜,總有顧不到的時候。”
“既不是搜宮,那就請內監和禁軍離開玉華宮!”景貴妃從地上起身,語氣透出一絲決絕,“本宮說人不在那就不在!”
洪內監瞥眼跪了一地的宮人,“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扶貴妃娘娘下去休息,娘娘的玉體若有損,你們這幫奴才一個個都跑不了!”
“你們敢!”景貴妃斥道。
“嗬嗬,太妃雖常年在宮外清修,但她老人家當年治理後宮的手段,你們怕是都忘了!”
這句話像是句悶雷炸開了伏地的宮人,好幾個年歲長的已跪行著往景貴妃處挪動,太妃掌管後宮之時,手段之淩厲無人企及,那真真是駭人,每月因私下言行不當被大**逐出宮的就不在少數!
更有傳言說慎刑司的鐵棒所沾血跡從未幹過!
如今太妃雖不管事,可陛下敬重太妃誰人不知?等此事過去,秋後算賬,她們焉能有命在?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群宮人,一旦有一兩個起了頭,其餘搖擺不定的就紛紛效仿,隻餘幾個忠心耿耿的留在原地,身形也是膽氣不足顫顫巍巍得緊。
“貴妃娘娘息怒。”
宮人們說著便躬身要架走景貴妃。
宮嬤嬤推開他們,他們就又圍上來,反複幾次後,他們索性先將她控在椅內,兩人按手兩人按腳,一點都動彈不得。
“你們是作死不成?貴妃娘娘豈是你們能碰得!”
事態已然失控,阿酒在耳房內看得清清楚楚,哪裏還能忍得!趁屋裏兩名宮女不注意,一把推開她二人破門而出。
“皇宮大苑是最講尊卑的地方,你們身為婢子內監怎可對貴妃娘娘無禮!”
她跑至景貴妃身側,一腳踢倒最前頭的幾人,怒視著對麵幹看好戲的人。
“南朝法紀嚴明,雖是在宮裏,可既出人命官司,自該由大理寺親審,太妃也沒有私設刑堂的權利吧!”
“阿酒姑娘慎言,尚論不到人命官司。”洪內監威脅她道。
“那敢問內監大人,昭儀娘娘可是醒了?”
“不曾!”
“既是昏迷,喚民女去做甚?就算是尋常百姓對簿公堂也要求雙方到場,怎麽太妃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