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欲賜婚
阿酒還是覺得這身衣裳不大妥當,是以沒出玉華宮。
用過膳後和惠陰郡主坐於涼亭練女紅。
宮中繡娘技藝高超,左右坐著無事,手裏有活計打發時間也好。
眼看就要晌午,景貴妃還未歸宮,看來錦儀宮一事的幕後之人藏得很深。
後宮之人所用所食皆有定例,李昭儀又不是那等幽閉冷宮的妃子,用了許久的甜薯從何而來,又有哪個宮領了木薯,按理翻查下內務府的記事檔便可知曉。
見她有意無意地朝宮外瞥了好幾眼,惠陰郡主佯怒道:“女紅如此差還不專心!景世子收到你的手工怕是哭笑不得。”
阿酒迅速收回視線,臉頰緋紅,聲音低低地說道:“郡主娘娘慣會取笑的。”
惠陰郡主笑了笑,擱下手裏的針線,寬慰她道:“你不用擔心,錦儀宮裏有太妃做主,景貴妃去不過走個過場,萬事都有太妃做主。”
“指不定,太妃她老人家早就知道誰是凶手了呢!”
明明是打趣的話,卻叫她聽出一絲肯定來。
她不覺得幕後之人能瞞過太妃的睿眼,可既藏得深,挖出來也需要些時日,能這麽快?
思忖間,宮嬤嬤領進來一人,“這位是秦昭儀。”
要沒有這一句解釋,阿酒當她是哪個宮的掌事女官呢,娘娘們所穿無一不是綾羅綢緞,單她身上所穿衣裙是絹紗製成的,再看頭飾,隻兩支銀簪點綴,通身再無其它,未免太素了些。
各自行禮後,秦昭儀將一對臂釧置於阿酒麵前,低垂著頭道:“昨日我說錯話了,姑娘莫要介意,這個,給姑娘賠罪。”
這樣一說,阿酒更覺疑惑,昨兒?
聲音是有些耳熟,她細細打量眼前的人,恍然想起,昨天惟一和她說過話的娘娘,正殿之內,問她有沒有嚇著的那位?
阿酒求解地看向宮嬤嬤,關心她還關心出錯了?
不等宮嬤嬤開口,怯懦的嗓音再次傳來:“初見姑娘風姿,以為是新進宮的妹妹,冒犯了姑娘,姑娘莫怪。”
“怎會!昭儀娘娘快些過來坐。”
為這一句‘妹妹’,竟至玉華宮賠罪,這位秦昭儀未脫稚氣,處處賠小心,想必是剛入宮。
待她坐下後,瞧她還是拘謹,阿酒熱絡地將果子推至她麵前,就此閑聊起來。
她單名一個素字,父親是左尉侍郎,家中隻她一個女兒,進宮未滿兩月。
聽到此處,阿酒心下唏噓不已。
能獲選入宮,秦素品貌自不用說,陛下雖為九五之尊,年歲卻不小了,後宮接連出事,他連麵都未露一下,可見無心後宮,往後歲歲年年,她可怎麽熬!
一盞茶的功夫,秦素起身告辭,臨走之際,她拉住阿酒的手,滿目期盼,“我在宮裏誰也不識得,也就你願意理我,若你得空,常來芷溪殿陪陪我可好?”
阿酒爽快地應下:“娘娘不嫌我煩才好。”
聞言,秦素方笑著離開。
“再有一兩日,你便要離宮了,既與她投緣,離宮前去趟便罷了,記得讓宮嬤嬤跟著。”
身側惠陰郡主的聲音徐徐展開。
話中隱含的真心,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人心險惡,誰能保證那層皮底下藏的是顆什麽心呢。
“嗯。”
她坐下來,幾次三番提起針又放下,忍不住開口:“郡主娘娘,再過一兩日,我真能出宮了?”
惠陰郡主失笑地點點她的鼻尖,“可不,估摸著還有旁人來接你呢。”
還有人來接?阿酒不由睜大雙眼,稍一想便已想通,“世子爺?”
惠陰郡主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早前可聽永安侯夫人提過,等你及笄就要下聘,算算也快了,怎的你還叫得如此生分?怕不是你對他無意,侯府依仗權勢逼迫你的吧?”
“不是不是!”阿酒連忙擺手,急急解釋:“是我一時改不了口!”
“原是這樣。”惠陰郡主輕微搖頭。
聽郡主的語氣意味深長,剛想細問,她被接下來的一句話羞紅了臉。
“早知道讓硯溪去侯府門前逮你,早早把你領進齊國公府,就沒永安侯府什麽事兒了!”
玩笑話一茬接一茬的,周遭的宮人又都憋著笑,阿酒嗔道:“郡主娘娘!”
“哈哈哈哈,好好,不說了。”
……
午後,爽朗的笑聲時不時從涼亭往外傳,惹得宮人頻頻回頭,不覺間被笑意傳染。
夜幕下沉,宮人剛掛上燈盞,景貴妃一臉疲憊地從外回來。
彼時,阿酒和郡主正要用膳,見著她,齊齊放下碗筷。
“內務府的宮人弄混了兩樣東西,才致李昭儀小產。”景貴妃率先說道。
……
太過牽強了吧!
稍有經驗的販夫都能分出來,內務府的宮人竟弄混了?
就算是這樣,貴妃娘娘的臉色怎這般難為?
惠陰郡主也注意到她神色不對,忙問道:“還出了何事?莫不是李昭儀她.……”
“李昭儀無礙,”
“今兒陛下也在錦儀宮,太妃提起大皇子,陛下赦了他。”
當日宸妃之言可謂大逆不道,大皇子又與獵場行刺一事脫不了關係,隻要太妃說一句,一切罪責就既往不咎嗎?
惠陰郡主直言道:“縱使大皇子回來,才能品性也比不過肅王,若為此,你倒不必憂心。”
她不止一次聽國公爺誇讚肅王品性純良,行事磊落,陛下是明君,心中自有計算的。
景貴妃緊繃的神色並未和緩,她順勢坐下來,目光飄向其餘二人,良久,長歎口氣道:“陛下要為阿酒指婚,太妃,太妃提議齊三公子.……”
殿內靜默一息後便聽惠陰郡主驚聲響起:“什麽!好端端地陛下為何要指婚,而且還是阿酒!”
阿酒也有些疑惑,怎麽單單是她?
“錦儀宮一事阿酒有功,太妃提議從京都世家子弟中擇選一人,齊三公子人品風流,齊國公府又位極人臣,再者又得郡主看重.……陛下允了。”
景貴妃的話聲越來越小,最後四字更像是從嗓間哼出的一樣,可殿內就這麽大,她們三人又離得近,再小也足夠聽清了。
陛下指婚……那.……她和世子爺呢?
沒事的!旨意未下便算不得數,等她出宮回侯府,再與世子爺商量,他,他定有法子的。
這想法剛一躥出來,便被景貴妃拿出來的物件掐滅了。
“阿酒,聖上的玉扳指作信物,等錦儀宮的風頭一過,陛下再頒明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