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大理寺
皇城內的風吹草動哪能瞞得京都的高門世家,就算是無官職傍身空有爵戶的人家,宮內也總有幾條眼線的。
這話明翠不能對她明說,隻能輕輕揭過:“夫人已經派信去過了,姑娘累了好些天得好好歇歇。”
阿酒埋首手裏的活計,回道:“等我做好這些。”
“姑娘仔細著些眼睛,往後時日還長的。”明翠端來溫好的安神湯,“姑娘先歇會吧。”
話是沒錯,但她不知道怎麽了,私心裏想盡快把毛領完成,省得老是膈在心裏。
“姑姑先放著吧。”阿酒頭也不抬。
見勸不動,明翠隻能讓丫環把安神湯撤下去,吩咐她放在盅裏繼續溫著,過半個時辰再拿來。
玉落院內一片歲月靜好,鬆苑內外卻彌漫一股肅殺之氣。
風遊還沒進書房就被寒氣激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當即打起退堂鼓,剛悄無聲息地往後退步,清冽的嗓音飄至他耳畔:“怎麽還不進來?”
語氣淡淡,聽不出景嶸羽是何情緒,但風遊一慣曉得他的脾氣,越是波瀾不驚,越沒好事。
他硬著頭皮進去,十分乖覺地行禮:“表兄。”
“你現在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可有聽他提過陵王餘孽?”
“哈?”風遊旋即道:“表兄是不是怪我昨兒在宮裏的事沒有事先與你通氣?”
說話時,他臉上神情似哭似笑,很不自然,像是在說,表兄不如直接開罵來得痛快,他哪當得起‘陛下紅人’這樣的字眼。
景嶸羽掀起眼簾,他倒是忘了這茬。
僅這一眼,風遊就自顧自解釋起來:“真不是我不想說,我原在府裏待得好好的,陛下急傳我進宮,入宮後拘在禦書房下棋,直到他起程去玉華宮,才命我守在暗處,誰知道還真碰上了刺客。”
話落,景嶸羽眉目微皺,陛下早有安排?是因為他早就知道秦昭儀的真實身份?還是一時興起,以防萬一?
他清咳兩聲,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是他叫風遊來的目的。
“我隻問你有沒有聽過‘陵王餘孽’。”
風遊先搖頭又點頭,在觸到他不悅的眼神後,趕忙說道:“沒聽陛下提過,但京都街頭早傳開了,忠勇將軍抓到了人,眼下關在大理寺。”
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主要是對麵的人氣場太過強大。真怕自己再多說一句,他會被扔出去,並且附帶一句:往後不準再進鬆苑。
景嶸羽心裏想的自和他不一樣,街頭傳開的事,陛下沒理由不知道,但尚無旨意下來,此事可能尚有轉機。
不管怎麽樣,他得去大理寺見一見南星。
“隨我出去趟。”
風遊不傻,表兄剛問陵王餘孽一事,那要去的地方自然也和他們有關,隻是沒想到,表兄帶他來的原因真真應了四個字‘陛下紅人’。
“世子爺和風將軍來了。”大理寺蘇少卿迎出來,獄卒急急來尋他,說這兩尊大佛要見剛剛下獄的人。
他麵露難色:“兩位大人勿怪,牢內關的是重犯,要見也得等陛下的旨意。”
言外之意,沒有陛下的諭令,他們見不著人。
“蘇大人覺得我們為何會來此?”景嶸羽不緊不慢地反問。
他雙手背到身後睨了眼蘇大人,又狀似無意地把視線投向身側的人。
蘇少卿頓時覺得他此番定有深意,世子爺是陛下欽點的城防軍首將,而風遊將軍更不得了,聽說昨兒在宮裏拿下了在宮內連番犯案的刺客,正炙手可熱,怎麽會無端來大理寺。
再者大理寺內關著的是何人?陵王舊人!都上趕著躲還來不及哪有上前湊的道理。
兩位大人來此肯定是得了旁人授意,至於旁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前一刻還很為難的蘇少卿立馬換了副麵孔,作揖請他們進來,“兩位大人,請。”
“嗯。”景嶸羽走了幾步後突然頓住,語氣陡轉變得寒戾:“若有人問起今日之事,大人知道該如何答吧?”
蘇少卿的腰沉了沉,“是,下官明白。”
他雖沒有曆經兩朝,大抵知道些陵王的事,事關當今陛下登基,誰敢亂嚼舌根?不然陛下也不會至今不下明旨。
大理寺的監牢比京兆府的不知森嚴多少倍,十步一崗,配兩名執刀獄卒,更別說外麵巡邏的兵士,雖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看他們步伐穩健就知身手不錯。
看來想從這裏劫人,沒甚可能。
景嶸羽一路走一邊將這兒的地圖記在腦子裏,半晌,蘇少卿停下來,側身行禮道:“兩位大人,就是這兒了。”
他掃眼獄房外掛的‘天字牌’,這兒可是專為犯了錯的皇子設的,據說天字號牢房內藏有重重機關,就是怕皇子的近侍會舍命入大理寺劫囚。
風遊不知這些,大咧咧說道:“把門打開。”
“大人,萬萬不可。”蘇少卿有些惶恐地勸道:“重犯一進天字號牢房,裏麵的機關已經自動開啟,非陛下不得解。”
“那你們怎麽送飯?”風遊指指被鐵鏈鎖住手腳的人,“他又不能走動。”
“獄內有專門的啞奴進去送飯,他是,”蘇少卿頓了頓道:“他是宮內的人。”
風遊還想再問,被景嶸羽製止,“勞煩蘇大人屏退眾人。”
“是。”
待人都走後,景嶸羽衝牢內的喊了幾聲:“南星?南星!”
回答他的隻有冷笑。
他們不能在此久留,景嶸羽來不及問他是何意,直言道:“我拿到城西的東西了,但手裏沒方子。”
他來此最主要是為阿酒求解毒的藥方,見無人應答,他蹙眉問道:“你不信我?”
話落,牢內響起狂笑,良久,沙啞的聲音從內傳來:“我落到這個地步不正是因為錯信世子爺麽?”
景嶸羽知他肯定誤會了什麽,“我拿到東西第一時間去別莊找你,可那兒守著的隻有假冒的你,我又去了李記藥鋪依舊一無所獲。”
“那去接應師父的人呢?他們拿的可是侯府的令牌!”
“我是派人去原州至京都的路上接應阿酒的師父,可他們在端州已經失聯,”景嶸羽無奈道:“我若是想害他們,何必要等到端州!此地不宜久留,你我都明白,阿酒等不了了!你究竟要怎麽樣才會把方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