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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給陸太太的主動

  夜晚的到來並沒有讓這座城市沉靜下來,反倒是有些東西在黑暗中滋生的更快、更猛。


  讓人看不清這個城市的真實面目。


  當高亦安解決一切事情之後準備離開盛世,下到停車場時卻被人阻了去路,他蹙眉看向來人。


  並不熟悉。


  只見那人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客氣喚了聲;「高董。」


  而後一招呼,黑色轎車後備箱里便滾出來一個蛇皮袋,高亦安並非正經商人,袋子裡面裝的什麼,幾乎一目了然,抬眸望向來人,眸光見帶著些許打量,只聽那人緩緩道;「我家先生說,送份大禮給高董,還讓我帶句話。」


  「先生說,我家太太年幼,不懂人情世故,高董年長,許多事情若是能提點便提點兩句,今日這事,看在我家太太的面上,我家先生就不來同你討說法了,但若有下一次,高董且自己看著辦,這份大禮,您若收便收,不收就如此。」


  這晚,高亦安收到了陸景行的大禮,一個被抽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男人,面目全非,全身皮開肉綻,血水直流,呼吸微弱,半隻腳進了鬼門關。


  他眯眼,看著面前男人,而後抬眸,環視停車場,陸景行何等本事,這整個停車場唯獨眼前這塊地方監控照不到。


  將此人丟給自己,他這警告,太過濃烈,太過狠辣。


  午夜十一點二十三分,兩位主人從配樓那邊緩步回來,男主人牽著女主人的手邁步而來,表情溫和,一臉慈愛,女主人面色慘白,看不出血色。


  南茜見此,不敢再多問,剛剛僅是那一句關懷,險些嚇得她魂不附體。


  「備餐,」此時的陸景行若非細看,定看不出他心情好壞,只知曉他此時話語與平常語氣無一二。


  這整間屋子的人,唯有沈清腦海中在重複出演他剛剛那殘忍暴戾的一幕,她承認自己不是你什麼好人,有手段,會將人逼至絕路,她也有動手的時候,可自己的那點小手段不同於陸景行,他何其陰孑,拎著棍子笑顏如花將人送上黃泉路,她不抵陸景行半分。


  沈清想,今晚,她大抵會在噩夢中度過。


  會夢見陸景行陰孑殘暴的一面,會夢見他笑顏如花將人送上絕路,會夢見他淺笑之間送了人的命。


  吃飯間隙,陸景行如往常一樣伺候她,期間,劉飛進來同他耳語幾句什麼,只見陸景行輕緩點頭,並未言語,一頓飯下來,吃的沈清心不在焉。


  滿城風雨起的塊,落的也快,網上所有輿論頃刻間消失殆盡,找不到蹤影,而這一切歸功於陸先生的功勞,當章宜火急火燎一個電話過來時,沈清詫異的眸子望了眼陸景行,準備起身前去書房,卻被陸景行喝止,迎著他不悅的眸光,她同章宜道了句晚點聊便收了電話。


  期間,時不時抬眸妄想陸景行,心中五味陳雜。


  她在處處提防陸景行,可陸景行呢?在為自己處理棘手之事,如果是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她會如何?


  沈清啊沈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種事情,你最近做起來是越發得心應手了。


  對陸景行的情緒,她越發的把控不住了。


  他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護著自己,會因外人冒犯自己就將那人打的半死,沈清不得不承認的是,婚後數月,陸景行一直在盡著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將自己護在羽翼下。


  章宜的這通電話打的何其及時,若是在晚些,她今晚只怕是真的要在噩夢中度過。


  這通電話之前,她以為,她的丈夫是個心狠手辣不折手段致人,可這通電話之後,她才倏然知曉,她的丈夫就算心狠手辣不折手段那也是為了護著自己。


  今夜明明無風無雨,可沈清的心卻在這場婚姻里搖擺不定,緩緩飄蕩起來。


  如此跳脫自己的掌控之內。


  警察局見陸景行時,她沉靜毫無波瀾的心突然起了漣漪,他從沁園出來心心念念掂量著她,


  不忘帶件羽絨服給她禦寒,高貴如他,卻願意俯身替自己拉上拉鏈。


  自己明明在隱瞞欺騙,防著他,而他最終還是掃除了前路一切障礙,她何德何能讓陸景行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對待自己?


  他滿身怒火,卻不朝自己來。


  越想,她這顆薄弱的心,越來越飄忽不定。


  伸手端起面前水杯,一口清水下肚,看了眼南茜,「下去吧!」


  陸景行聞言,輕挑眉,放下手中筷子看著沈清似是在等著她言語。


  片刻之後,她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樹,緩緩開口道;「張宗的事情與你所言,不差分毫,一開始,我是準備親手將他送進地獄。」


  陸景行右手放在桌面上,指尖摩擦著手中水杯,看著沈清道;「為何突然說了?」


  「網上的事情,謝謝你,」她答非所問,也算是側面回答問題。


  陸景行輕笑,難為了,這丫頭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好。


  「你父親詢問時為何不告知?」他問。


  「這麼多年,一個人習慣了,他關不關心與我而言都沒什麼用處。」淺答。


  「夫妻之間,最忌諱什麼?」他再問。


  「不忠誠。」


  他輕笑,倒是知曉。


  「阿幽,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我的責任就是護著你,寵著你,慣著你,但你若不以誠相待,我又怎能對你全身心呵護?」


  沈清低頭不語,亦或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陸景行見她主動開口言語,便不再提及今日事情,反而是話鋒一轉;「傅家長女傅冉顏同你什麼關係?」


  聞言,沈清低垂的眸子抬起,帶著些許錯愕,似是沒想到陸景行話鋒會轉的如此快。


  更沒想到他會提及傅冉顏,她以為那晚的事情不過是個插曲,過去了就會過去的,不會輕易被人提起。


  可她想錯了,也低估了陸景行的佔有慾。


  傅冉顏那句話,讓他心心念念了好幾日,不問清原由,只怕他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


  沈清錯愕的眸子落過來時,陸景行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有一絲絲不悅。


  他討厭沈清如此表情。


  「朋友,」良久她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似是怕陸景行覺得可信度不高似的,在接著道;「認識很久了。」


  陸景行放在膝蓋上的左手緩緩握緊,心情極差,但此時面上卻依舊平靜。


  似是明白似的,緩緩點頭,卻不在言語。


  凌晨十二點零六分,陸太太從浴室洗完澡出來,陸先生亦是滿身熱氣在書房沖完澡出來,沈清才躺上床,便被陸先生摟住腰肢往懷裡帶,一頓熱烈急切的吻落下來,吻遍全身,這晚,二人心中似是各有所想,一場夫妻歡好,不似前幾次那般,陸先生逗弄她的同時會耐著性子同她說盡吳儂軟語。


  當陸太太攀附他的肩甲,低聲淺吟說受不了時,陸先生才低頭蹭著她的頸窩低聲道;「阿幽、你今日傷了我心。」


  沈清原本迷糊的腦子霎時清明,所有情慾瞬間被理智代替。


  摟著陸景行肩甲的手猛然縮緊。


  「你說怎麼辦?」陸先生輕聲問道,低頭輕啃著她的肩甲,一下一下,不輕不重,卻很痛,


  沈清有理由相信,他若是下重點口,自己肩甲上那三兩肉只怕是要成為他的盤中餐了。


  「嗯?」許是許久沒聽聞她的回答,撐起身子眯著眼眸看向她。


  「不……知道,」她緊張中帶著些許磕巴。


  聞言,陸先生眯著的眼眸泛著一絲絲冷冽氣息,似是覺得等著她說幾句吳儂軟語來哄自己,

  還不如自己賣力餵飽來的實在。


  情迷意亂之時,沈清只聽聞耳邊響起一道悶悶得嗓音道;「阿幽,把你的心給我,讓我將她妥善安放可好?」


  他伸手,擠進她纖細的掌心,在她耳邊呢喃;「我願用盡一生將你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下流離,免你無枝可依。」


  如果,外面狂風驟雨,我願意給你溫暖寧靜的家。如果,外面人心叵測,我願意給你與世無爭的家。如果外面繁雜喧囂我願意給你甜美溫馨的家。


  陸景行匍匐在沈清身上,低垂著頭顱窩在她頸窩之間,他想,他可能是累了,長路漫漫,前途無望,這場婚姻他有萬分信心將它經營好,可他獨獨忘了,與他同在浩瀚的婚姻里游戈的,是個叫沈清的無心女子。


  軍事,政事,都不及她們二人這個小家庭的家事讓他操心。


  軍區少將如何?一國太子爺如何?


  他不還是得不了自家妻子的心?

  手段高超如何?戰無不勝如何?

  不照樣獲得不了自家愛人的青睞?


  「阿幽,說兩句好話寬慰寬慰我可好?」堂堂軍區少將,七尺男兒,一國太子爺,卻窩在自家太太頸邊像個討愛的小孩子似的。


  她需要溫暖慰藉自己這顆受傷的心,而此時能給自己溫暖的,除了沈清並無他人。


  匍匐在上的陸景行明顯感到沈清心跳加快。


  說兩句好話?她不知道什麼叫好話,這些年,她一個人慣了,從未主動去迎合誰,更是從未說過什麼好言好語,她是沈清,一個不知道怎麼去愛的沈清,一個不敢將自己心交出去的沈清。


  這些年,她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為了維護這顆破碎的心花費了多少工夫?

  如今,卻有人在同她說,讓她將自己這顆護了多年的心交出去,他願意替他妥善安放,免她驚,免她苦,免她顛沛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陸景行的這番情話,如陰雨天的冰雹似的,砸進了一汪河水裡,激起無限漣漪,她心動了,


  但卻不敢表明。


  她不敢。


  前車之鑒多麼慘痛?再來一次,她怎能承受?


  這世上涼的最快的是什麼?

  下雪天的皚皚白雪?不是。


  冰箱里的冰塊?不是。


  涼的最快的,是人心。


  陸景行等了許久未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聲嘆息之後,翻身而起,躺在一側床沿,伸手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抬手附上眼帘,滿身孤寂、蕭條與疲憊。


  胳膊上的紗布被取下,但僅是一抬手的功夫,傷疤呈現在她眼前。


  沈清心裡一咯噔,睜著明清的眸子望向天花板,心中思緒萬千,她忘了啊!陸景行是個病號,他還是個傷患,今晚那掄起棍子一下下的,是否會讓他這尚未好全的傷口在度裂開?


  沈清,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陸景行如此待你,他僅是想聽兩句好話,你還矯情什麼,還有何不好說的?她一遍一遍在給自己做心裡建樹,一遍一遍在告知自己要感恩。


  三五分鐘過後,閉眼,似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翻身,向陸景行靠攏,窩在他身邊,伸手輕緩的、試探性的撫上他受傷的胳膊,落在他傷疤上。


  陸景行見此,心裡又喜又顫,放在眼帘上的手猛然放下,側眸看著窩在自己身旁的沈清,呼吸稍稍急促,卻還在壓制嗓音道;「阿幽。」


  「恩,」她糯糯弱弱的嗓音在身旁響起,似是一根羽毛,在輕飄飄的撩著他這顆動蕩不安的心。


  而後一翻身將她帶進懷裡,笑聲悅耳;「我就說我的阿幽是個傻丫頭。」


  陸景行對自家太太的要求何其簡單?她僅是一翻身便足以消除他所有壞情緒,見她主動靠

  近,抱著她就好似抱著全世界似的,笑得格外明朗。


  「寶寶,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陸景行親吻她的耳畔,一字一句言語著。


  平日里,她若是不招惹他,他通常喚他阿幽,若是招惹了他,必然是連名帶姓。


  床笫之間,他起先喜喚她丫頭,亦或是阿幽,情濃之時,會一聲聲喊著她乖乖。


  可今日,他心情似是格外好,再度一番翻雲覆雨起來時,他一聲聲喚著她寶寶。


  一聲聲寶寶,喊得沈清心裡無限漣漪。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這場風雨,來去皆快。


  這場風雨中損失最大的是他人,可收穫最大的,應當是陸先生。


  次日她醒來時,已臨近中午,穿戴整齊下樓,見南茜在帶著傭人忙碌,開口問道;「你家先生呢?」


  「先生一早就出去了,說讓太太醒來之後吃點東西,」南茜將陸景行的話語轉告她。


  聞言,沈清心中一陣怪異感覺升騰而起,她也不知曉為何。


  緩緩點頭,上了二樓書房。


  打開電腦,再度查詢昨日新聞,竟然查不出隻言片語。


  正當沈清在驚訝互聯網上乾淨的同時,江城上層社會圈子再度颳起了一陣邪風,主角是她與陸先生。


  江城上層圈子無人不驚嘆陸先生的厲害,滿城風雨颳得風生水起時,片刻之間所有消息石沉大海、銷聲匿跡,而這速度,快的讓人咋舌。,似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晚上起來,江城異常平靜,就好似昨日那番事情僅是做了一個簡單而又冗長的夢境似的,

  讓人懷疑的很。


  一時間,江城沈家長女成了整個江城膾炙人口的人物。


  嫁給陸景行是她這輩子走的最對的路,翻的最狠的牌。


  她的丈夫,權勢滔天,手段高超,能在片刻之間,翻轉全國互聯網倒戈,能做到如此的人?除了總統閣下,怕也只是個陸景行了。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八點過五分。


  傅家迎來了一位生客,當他自報名諱時,傅焯嚇得連吃早餐的湯羹都拿不穩,昨日那場風雨颳得邪乎,今晨起來不見蹤影,前腳他還在關起門同自家妻兒子女談論此次事件,可后一秒,當事人便尋上門來。


  「傅先生,」徐涵客氣有加,頷首打招呼。


  「我是陸少身旁副官徐涵,奉陸少吩咐請您愛女隨我們走一趟,」徐涵話語得體,直奔主題。


  站在一側的傅冉顏聽聞此事,驚得張大了嘴巴。


  「找我?做什麼?」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冉顏此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個不清楚,見了陸少才知曉,傅先生放心,我家太太與傅小姐是好友,斷然不會為難傅小姐,」徐涵此話一出,傅家人一片瞭然,似是知曉陸少此番所謂何事。


  傅焯站在一旁,見將眼色使給自家兒子,卻被徐涵看在眼裡,只聽他剛正不阿到;「我家先生說,太太這兩日受了驚嚇不易讓外人叨擾,傅先生若是不想惹麻煩……。,」後面的話不說也罷。


  傅焯不會不懂。


  傅冉顏一路上顫顫巍巍,不斷的將眸光投向徐涵身上,最終忍不住爆發;「是沈清讓你們來喊我的?」


  「不是,」徐涵撩了她一眼道。


  「停車,我要下去,」她狂吼。


  徐涵被突如其來的爆吼聲嚇了一大跳,而後一轉頭,兇狠的瞪著她;「叫什麼?再叫扔你下去。」


  「你凶什麼凶?老娘怕你啊?我告訴你,沈清都不能把我怎麼樣?別以為是個副官就了不起了,停車,」傅冉顏好惹嗎?不好惹,熟識她的人都知曉,她就是個潑婦,不折不扣的潑婦。


  「當兵的不應該為人民服務嗎?你這是綁架,我告訴你,你停車,聽到沒有?」傅冉顏開始一頓狂炸,車內空間狹小,喊得徐涵耳膜生疼。


  「再喊試試,」徐涵一把擒住她亂揮舞的手臂,惡狠狠道;「老子是沒帶手銬,不然讓你乖乖的。」


  徐涵想,自家太太那麼溫柔恬靜一人,身旁怎會有這麼一潑婦朋友?


  確定她兩是朋友?

  「你沒這個權利,」傅冉顏絲毫不認輸。


  徐涵氣的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一把甩開她的手,似是懶得搭理她;「傅小姐還是想想怎麼準備說辭吧!沁園鬧事的帽子不是那麼好帶的。」


  「你什麼意思?」傅冉顏睜大眼眸看著他,似是不可置信,天曉得,她以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


  沒想到江城一通子風雨刮下來又給刮回來了,誰能告訴她這事兒什麼意思?

  傅冉顏在很多年之後還記得這天。


  江城冬天難得的好天氣,艷陽高照,通過落地窗灑進來,江城洲際酒店頂層總統套房落地窗前站著一位氣質卓然,孤傲如王者般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背對著門口,指尖夾著根煙霧繚繞的香煙,時不時抬起抽兩口,僅是一個背影,就險些亮瞎了她的眼眸,奪去了她所有思緒。


  他轉身,漫天陽光成了他的陪襯。


  這個男人,就是整個江城傳的神乎其乎的陸景行。


  這個男人,就是沈清老公。


  英俊的面龐泛著冷光,見她打量自己,深邃的眼眸微眯帶著些許不悅。


  「傅小姐?」他嗓音微涼,帶著詢問語氣。


  「是,」傅冉顏回過神答道。


  剛剛在徐涵面前,她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可此時,面前這個男人氣場太過強大,僅是站在那裡,片言不語,一個眼神便能讓你跪地匍匐他。


  俊逸的面龐,冷冽的氣質,強大的氣場,難怪身旁那些富家子女但凡是見過他的無一不讚歎他的過人之處。


  此時,她才知曉,這個男人,真的如神邸般,僅是站在那裡,便足以讓你去供奉他。


  「坐,」陸景行單手插兜,夾著香煙的手輕抬,指了指一側的沙發。


  「我……。站著就好,」她不敢坐,站著面對他都覺自己低下,若是坐著,不得跟螻蟻似的?


  聞言,陸景行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精光,而後邁步道沙發側,坐下去,左腿交疊在右腿上,伸手在茶几煙灰缸上輕點煙灰,眯著眼眸吸了口煙道;「請傅小姐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傅小姐。」


  他話語清淡官方,無半分感情。


  「什麼?」傅冉顏微微咽了口口水問道。


  「其一,傅小姐為何在我家門口撒潑耍渾。


  其二、傅小姐說我太太搶了你男人,此話從何說起?」一連兩個問題,問的傅冉顏頭暈腦脹,險些站不住,特別是最後一個問題,她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的一句話語竟然給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她們這個圈子裡面的人,聊起天來向來是胡扯,也沒人在意什麼,可今日?

  陸景行見她不言語,也不急躁,面上掛著淺笑等著她好好思忖。


  五分鐘過後,他抬手看了眼手錶,八點五十二分,沈清要醒了。


  抬眸,將眸光落在傅冉顏身上,無任何錶情,但足以讓她顫慄。


  「我跟沈清是朋友,我出國好久,她都沒去看我,我氣不過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她,然後沁園進不去才在門口撒潑耍渾的。」


  「恩,」陸先生算是回應,也算是示意她繼續。


  「她沒搶我男人,我們之間說話沒那麼多講究,不過是隨口之話,」傅冉顏說完緊抿唇看著陸景行,對這個男人起了打量。


  她看不通這個男人,你說他在乎沈清,可他卻不信她,僅僅是外人的一句言語,便讓他親自過問。


  你若說他不在乎,他又在乎,不然又怎會將這句話記在心中許久。


  陸景行如此強勢霸道,對於外人言語一句關乎他太太的話語都要問清楚。


  陸景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不到,沈清還有這麼個朋友。


  一根香煙結束,他起身,邁著修長的步伐離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沒必要在浪費時間。


  徐涵進來,見她跌坐在地毯上,也不急著喊她起來,反倒是傅冉顏抬眸望向他。


  路上,傅冉顏思緒萬千,在臨下車前對徐涵道;「我替你家先生感到悲哀。」


  為何悲哀?她嫁的這個男人或許有著人人都羨慕的背景,但他娶的愛人是沈清,沈清是誰?是一個十七八歲不想活命敢到戰亂地區去尋死的女人,陸景行天生貴子,又怎會願意在沈清身上浪費過多時間?

  想必,他們之間的婚姻應該很難熬。


  傅冉顏對沈清的了解比某些人多一分,比另些人少一分。


  也許正是不多不少。


  徐涵聞言,側眸看了她一眼,並未言語,這個女人,也只敢在自己面前跳動,欺軟怕硬的主兒。


  傅家人見她完好無缺回來,心裡是又驚又喜,左右詢問了一番,傅冉顏卻說沒事。


  反倒是回家將自己關進了房間。


  她似是忽然理解了沈清的處境,陸景行權勢滔天,頃刻間便能將全國輿論壓下去,封了幽幽眾口。


  若想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又談何容易?

  陸景行從江城洲際酒店出來直奔市府,解決一些事情之後已是正午光景,回到沁園,不見沈清,脫了身上外套遞給南茜,詢問道;「太太呢?」


  「在樓上,」南茜畢恭畢敬答道。


  「早餐吃了?」他問。


  「喝了些燕窩粥。」


  陸景行緩緩點頭,邁步上樓,推開書房門見她靠在座椅上看著筆記本放空思緒,連他進來都未察覺。


  「在看什麼?」他出聲,嗓音不大不小,卻足足是嚇了沈清一跳。


  伸手,關了筆記本電腦,而後淺然道;「沒什麼。」


  如此防範的動作讓陸先生迷了眼,剛想準備說什麼,沈清桌面手機響起,她拿起,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去了陽台接電話。


  那側,沈南風話語清涼;「陸先生昨晚送我一份大禮。」


  「我知道,」沈清話語平淡,她昨晚隱隱約約聽見了,陸景行在同劉飛言語時說了高亦安的名字,此時他的電話一過來,自己便隱隱約約猜到了是什麼。


  「你知道?」高亦安語氣維揚。


  「昨晚,陸景行當著我的面,將那人打到只剩最後一口氣,你看到的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被陸景行足足吊打了三十八分四十九秒,平均一分鐘六棍子,足足打了二百三十三下,慘叫聲響徹整個夜空,三十八分鐘未間斷,」沈清話語清涼,將昨晚自己細數下來的事情告知高亦安。


  昨晚,陸景行在打那人的時候,棍棍挨肉,她坐在那裡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清晰的數了他動了多少次手。


  「親眼見證?」高亦安嗓音微微失穩。


  「你覺得呢?」沈清反問,如果不是親眼見證我能這麼清楚?


  很早以前,高亦安見識過沈清的手段時,聲稱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可是現在,她想,沈清這個名頭應該送給陸景行,他何其心狠手辣?

  竟然拎著棍子將人打的血肉模糊。


  「目睹一個人從生到死的感覺如何?」高亦安似是不戳她痛處不死心。


  「親眼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如何?」她清楚記得,陸景行給那人留個一口氣,若是死,也是死在高亦安面前,而並非自己。


  二人隔著電話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是一次兩次,此時的高亦安,心中各種異樣情緒蒸騰而起,


  他有種感覺,這次事件過去之後,沈清再度回歸盛世的幾率不大,甚至是困難重重。


  陸景行此人,明知曉他跟沈清之間的事情,卻一言不發,但送過來的那個將死之人,無非是在給自己警告,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想著能借著沈清的光獲得些什麼。


  昨夜,他徹夜未眠。


  他深知陸景行是什麼人,也知曉他不會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前有工商副局長事件,後有命案風波,陸景行的出手解救,哪一樣不是間接性為自己創造利益?

  高亦安甚至在想,沈清會不會,在輿論的壓力下,直接離開盛世?


  一整晚,他徹夜未眠。


  今日這通電話,本不想打,可是……。


  思及此他不免苦笑。


  他竟然在沾沈清的光,也著實是讓他不能接受。


  表面上是沾了沈清的光,可唯有自己知曉,陸景行送一個半死不活一隻腳進了鬼門關的人給他,是在警告他。


  多麼血淋淋的警告?

  陸景行說,他家太太年幼。


  思及此,他不免輕笑出聲,年幼?他所認識的沈清,十九歲便將人逼上絕路。


  在高亦安眼裡,沈清是個不折不扣心狠手辣的女人。


  可在陸景行眼裡,她尚且年幼。


  「沈清,陸景行並非你的良人,」高亦安得話語來的莫名其妙。


  但卻有理有據,為何?

  他與沈清在一處披荊斬麻的時候,從未讓她親眼見證過血腥畫面,可……。陸景行竟然當著她的面。


  若愛,必然是細心呵護。


  「是嗎?」她冷笑,譏嘲反問。


  「那你覺得誰是我的良人?」她再問。


  我覺得你適合跟我一樣,孤獨終老,這話,高亦安沒說,僅是淺笑,「時間會證明一切。」


  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都交給時間解決,它會給你合理答案,會給你這個世界上最簡單,最粗暴的答案。


  沈清淺笑,時間?

  總有人說時間是良藥,可為何,多年過去,依舊沒治好她身上的傷?

  她只相信自己。


  沈清收了電話轉身進屋,哪裡還有陸景行的身影,尋著下樓,只聽見樓下傳來談笑聲,沈清蹙眉,感到怪異,拿著手機站到樓梯處,見沙發上坐著幾人正在談笑風生,看面龐,好像有她上次見過的那麼幾個人。


  沙發上眾人見樓梯上的人,將眸光落在她身上,沈清有些訕訕,想收回腳,卻發現,遲了。


  「下來,」陸景行朝她招手,心情似是極好。


  面頰帶著淺笑。


  她疑惑,邁步下樓,坐在陸景行身旁,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臉見時,沈清明了,內閣成員,上次來過。


  聽著他們淺聊話語,沈清只覺乏味的緊,亦是不想知曉政治上的某些事情,想起身,卻被陸景行摟著腰肢不能動彈,並未側眸看她,許是覺得她不安分,跟往常一樣伸手捏了捏她的腰側。


  沈清也只能是乖乖坐好,雖人在他懷裡,可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當一眾成員聊到興起之初時不知說了句什麼朝沈清望了眼,見她眼神放空,竟然止住了言語,睜著眸子詫異,好奇看著她。


  一屋子人在談論國家大事,陸少坐在她身側,竟然能……神遊?

  著實是個厲害的人物。


  外界都說陸少寵愛自家太太,如此看來,也是真的了。


  陸景行見眾人望著沈清,側眸,卻見她正在神遊,不免蹙眉摟著她腰肢的手緩緩捏了捏,才讓她回神。


  回眸,側眸望著他,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陸景行見她如此,也是頭疼的厲害,鬆開她腰肢道;「去找毛毛。」


  她求之不得。


  眾人紛紛側眸,看著陸太太朝後方去,很好奇毛毛是誰。


  沈清坐在後院抱著只小奶貓坐了許久許久,久到南茜過來換了兩回茶,久到傅冉顏給她打電話。


  二人淺聊了幾句,聽的出她話語中少了那份子潑辣,可也沒細想。


  這年,隆冬臘月,江城冬天如多年前一樣寒冷,冰天雪地,早起有霜,晚睡有露,十二月十九日晚,陸太太在思忖一番之後主動向陸先生靠攏,依附在他肩甲之處,給了他四分之一的心。


  十九歲那年,她手握一本名著,在清水灣陽台上獨坐一上午,偶然間翻書,看到如此一句話。


  【善良總藏在不經意間,行動總比語言來得更加深刻!】


  陸先生昨晚的一舉一動,應證了後半句,行動總比語言來的更加深刻,他雖對外人手段狠辣,不惜警告自己,但他最終,還是將她護在羽翼下。


  無論自己的這顆心有多排斥他。


  高亦安與沈南風均說陸景行並非她的良人,是嗎?她也不知,只知曉她入世二十三載,除了死去的嚴歌瑤,陸景行是唯一一個光明正大將她護在懷裡的人,曾幾何時愛過的那個少年,從未有過。


  後院陽光普照,房子擋了吹來的南風,她抱著小貓坐在太陽底下曬著太陽,整個身子彷彿渡上了一層金光,候在一側的傭人明明就在身後可始終覺得他們自家太太身上的氣息,足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不管你離她多近,總歸是進不了她的心。


  明明咫尺之遙,卻有種隔海相望的感覺。


  今日內閣成員過來議事,是許久之前定下的行程,許是這股子邪風來去皆快,首都那群人若非刻意關注,只怕鮮少有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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