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恨鐵不成鋼
這日天氣如陸景行所言,一副即將下雪的模樣,陰沉沉的天空壓著厚厚的烏雲,西北風呼呼刮著,預示著大雪即將到來。
沈清坐在車內,眸光眺向窗外,看著布滿烏雲的天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動了動。
陸景行餘光掃過來,正好瞧見她的小動作。
「想什麼?」他問,話語淡淡。
沈清聞言,嘴角擒起一抹淺笑,似是每年下雪天,她都會有別樣的感觸,「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陰陽交替,催逼著殘冬短粗的白晝。
雪霜初霽,寒夜籠罩著荒遠的天涯。
轉眼一年將盡,只覺韶光易逝,人生短暫。
男人聞言,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見沈清感嘆,薄唇輕啟開口道,「瑞雪兆豐年,風雨送春歸。」
對著這黑沉沉的天空沈清不禁感嘆一年轉瞬即逝,而陸景行卻在言語中告知她,雪后迎春的美好景象。
二人理念想違,心態不同,所想之處固然不同。
一時間,車內一片靜謐。
沈清清明的眸子直直看著窗外,不再開口言語,似是覺得這黑沉沉的天氣給不了她一個好心情。
這日上午時分,陸景行並未跟隨她一起進公司,只是將其送到公司門口,而後離去,臨下車之前好生叮囑了一番。
天寒地凍,多喝熱水。出門記得添衣,莫要被這寒風吹傷了身子如此之類的話語。
沈清靜靜聽著,也不應允。
男人走後,她轉身上了24層辦公室,辦公室內,章宜早已等候多時,手中拿著一份文件與一個u盤,見沈清進來將手中東西遞過去。
話語中帶著驚蟄道;「簡直就是神了,這事兒都能被你猜准。」
沈清並未應允,反倒是伸手拉開椅子坐下去,而後只聽章宜繼續道;「你知不知道,昨晚跟傅冉顏一起干這事兒的時候,人差點沒把持住上去撕了她。」
沈清聞言,抬眸看了其一眼,帶著不悅。
章宜見此,趕忙拐個彎兒繼而道;「還好沒壞大事。」
「你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章宜問,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只覺沈清簡直就是料事如神。
「猜的,」沈清答,伸手撈過她放在桌面上的文件,話語悠悠然。
而後伸手將文件袋上的白線解開,伸手翻了翻裡面資料,每一張都看的極為清楚。
「你天橋底下畢業的吧?」猜都能猜的這麼神?
話語落地,沈清笑了。
「也許、」天橋底下的算命先生是她老師也說不定呢!
沈清言罷,俯身將U盤插到電腦上,之間在筆記本觸屏上緩緩滑動著。
音頻流露出來,二人靜靜聽著,十幾分鐘的音頻結束之後,章宜將眸子落在沈清身上帶著打量,而後問道;「這事兒?你準備怎麼辦?」
沈清未直接回應,反倒是伸手拔了U盤丟進包里,而後淡淡開口道;「讓傅冉顏過來,下午你們跟我出去一趟,還有、」沈清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頓住了言語。
半晌之後接著道;「讓覃喧進來吧!」
早間陸景行說的事情她已經間接答應,但出於私心,她並不想將章宜拉倒首都那個墨水缸里,政治需要犧牲品,而十個犧牲品當中有九個是女人,她就是很好的例子。
前有蘇子君、後有她沈清與嚴安之,哪個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章宜見其欲言又止,並未多問,知曉沈清有些事情不說有不說的道理。
後腳,覃喧進來,沈清將此事吩咐下去的時候,後者一臉震驚,似是覺得不可置信。
「這事兒,不太好辦吧!」覃喧問。
「陸少要什麼你給什麼,聯繫他秘書余桓就行了,」說著,沈清刷刷刷寫下一串號碼交給覃喧,神色淡淡。
覃喧此時站在跟前,望著她滿臉疑惑,沈清與陸景行之間關係並不大好,他親眼所見,可為何此時沈清卻對他上了心?
這一點,覃喧想不通。
自家老大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怎會輕而易舉妥協?
「是不是、陸家威脅你了?」覃喧一句話問的支支吾吾。
沈清聞言,抬頭,原本拿著簽字筆正在對著電腦改東西的人挺直腰板往椅子上一靠,笑的一臉魅惑;「你從哪兒看出來陸家威脅我了?」
她笑問、話語悠悠然。
只覺覃喧這話,問的格外傻白甜。
「你們倆關係、不是、不好?」覃喧支支吾吾開口,生怕說錯話,但不說,他憋的
難受。
沈清聞言,欲要開口言語什麼,但反過來想想,覃喧還沒結婚呢!不能給其造成心理陰暗面,僅是故作高深開口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世上,還有一種凌駕於夫妻之上的利益關係。
但這話、她不能同覃喧說。
不能讓其對婚姻產生恐懼感。
見沈清如此說,覃喧險些一口老血噴涌而出,真是個很好的搪塞借口,小時候經常聽大人說;你長大就知道了,長大之後經常聽別人說,你以後就知道了,真是憂桑。
覃喧知曉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轉身離開。
從一開始,她從未無數種會與陸景行聯手打天下的場合,但從未想過,二人的開始竟然是以利益為首。
她們之間,果然不是平常夫妻。
這讓下午時分,沈清與章宜傅冉顏三人出門用餐,徐涵與劉飛跟隨。
對於沈清的一舉一動,徐涵與劉飛二人隨時向陸景行報告,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陸景行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
此時,包廂里三個女人齊聚一堂,傅冉顏與沈清對視,後者輕挑眉看了她一眼,而後將餘光飄向門外。
她懂。
後者起身出去,章宜與傅冉顏在包廂里淺聊著大聲言語著,沈清出來隨手帶上門,在門口站定了會兒,而後朝洗手間位置而去。
在回來,推開包廂門進來,順手帶上門坐回位置上。
淺聲開口道;「如何?」
傅冉顏朝門外之處揚了揚下巴,見沈清搖頭,她如釋重負,狠狠呼吸了口氣。
「我跟了一個月,才發現真跟林更有一腿。」
傅冉顏這人,從小生活在豪門中,這種事情見得多了。
所以此時提起來,少了那股子憤慨之氣,更多的是很理智的在同沈清分析此問題。
「按照豪門中的正常戲碼來看的話,林更手中握著的那些資料應該也是出自那人之手,我哥說,每家企業都會有灰色地帶,但這些東西一般都是見不得光的,要麼被隱藏,要麼被焚毀,細想起來,能從沈風臨將這些東西弄出來的,除了她就是沈家的傭人。」
傅冉顏說著,將目光落在沈清身上,帶著打量。
在觀察她的面色,下面的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接著說,」沈清淺淺開口道。
「這件事情,我總覺得不那麼簡單,」傅冉顏開口,話語有些小心翼翼。
「確實不那麼簡單,」沈清悠悠然開口,她當然知曉事情不那麼簡單。
沈風臨如此謹小慎微的人。此次事件做成如此模樣,怎會簡單?
許是想到了什麼,沈清只覺自己心頭微微寒涼,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心頭蔓延,在蔓延,而後衝上頭頂。
許是不適、她微微閉眸,壓抑了一番自己這莫須有的情緒。
「先吃飯,」沈清伸手敲了敲桌面,而後拿起菜單點菜。
章宜與傅冉顏對視一眼,心裡除了心疼沈清再無其他。
這個女孩子啊,承受了太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
而此時的沈清,雖早已做好心裡準備迎接這一天,但真正到來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塞。
「喝點兒?」傅冉顏開口問。
章宜與其對視一眼,二人想法不謀而合,這會兒來點酒,應該會好些。
「不了、」沈清隨手翻了翻菜單,而後接著漫步驚醒道;「下午還有事情。」
下午時分,天色陰沉的更為厲害,灰濛濛的烏雲壓下來,一副大雪欲來的模樣,壓得人心頭沉悶悶的異常難受。
從小館出來的沈清抬頭望了眼天空,靜望了幾秒,而後抬腿離開。
目的地,茗山別墅。
這日下午時分,唐晚欲要出門之時,有三輛車朝這方駛來,車速緩緩,不急不慢,沈清下車之前,沉聲警告徐涵與劉飛二人;「你家先生要是問起你們我在哪兒,知道該怎麼說?」
二人面面相窺,不敢回答。
沈清倒也不急,坐在後座上,靜靜盯著前方。
緩而開口道;「你們若是為難我就別怪我為難你們,大家都是出來混的,留點面兒也差不多了。」
言罷,開門下車,而徐涵與劉飛二人,難得動作同步抬手擦了擦鬢角。
劉飛看了眼徐涵道;「說不說?」
徐涵此時也不知曉怎辦才好,思忖了番才開口道;「現在不說。」
劉飛懂,瞬間朝其豎起大拇指,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真是難伺候。
屋內,沈清跨門進去,正好撞見唐晚提包準備出門,二人迎面撞上,沈清輕挑眉,沈清的到來,阻了唐晚出門的計劃。
沈清坐在沙發上,而唐晚自然是要與她寒暄一番。
她倒也是耐著性子靜靜聽著。
「你父親的事情這次多虧了你與南風了,」唐晚寒暄開口。
沈清聞言,淺淺低眉,並未應允。
「父親不在?」沈清問,掃視了一眼二樓方向。
「在書房呢!跟馮秘書,」唐晚笑眯眯開口,當家主母的模樣盡顯無疑。
沈清聞言,淺淺點了點頭,而後抬手,揮散站在一側的傭人。
唐晚見此,眉頭微蹙。
以她對沈清的了解來看,這個二十齣頭心狠手辣的女孩子必然是又要做什麼了。
而今日,出乎她意料的,沈清將人遣散只有並未急著言語什麼,反倒是優哉游哉靠在沙發上喝茶。
唐晚疑惑的眸子望向她。
沈清還頗為好心的為奇答疑解惑;「我找父親,竟然在忙,我且等等。」
聞言,後者點點頭,算是知曉。
半小時之後,沈風臨依舊未在書房出來,沈清抬手看了看錶,而後起身,一副有急事的模樣起身離去。
「要走嗎?」唐晚問。
「恩、三點公司還有會,事情我一會兒打電話親自跟父親說,」沈清應允,而後提著包起身離開。
沈清離去后,傭人邁步過來欲要將她喝過的茶杯收走,卻不料在沙發上看到一個東西。
「大小姐的東西掉了。」
唐晚聞言,看了眼,見是U盤,心頭一動,伸手道;「給我吧!等下次回來在給她。」
傭人聞言,並未覺得奇怪,順手將東西給了她。
唐晚接過東西,動作優雅放下手中杯子,而後起身朝二樓卧室而去,拿出筆記本將手中U盤插到電腦上。
一時間、一份報表呈現在眼前。
女人面上露出猙獰得意的笑容,伸手將東西拷貝下來,而後關了電腦。
沈清邁步出了沈家別墅,站在院子外面回頭看了眼身後方向,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而後,轉身離開。
這是晚間,沈南風回到沈家別墅。
用餐時分與沈風臨父子二人坐在餐室里,不免聊及公司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聊到最近公司近況,而後聊到與國外一家公司的合作案上。
窗外一隻靜靜的坐在旁邊聽著不做,聲不做響內膜樣乖巧的不得了,直至最後,沈風臨提及那個公司的名字是貪玩語音課件呢?然後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東闌企業是國外的?」
「你知道?」沈風臨聽聞唐婉如此,問了一嘴唄,有些好奇她怎麼會知道?
「新聞聯播上不經常放嗎?」唐晚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心裡一陣虛晃,生怕沈南楓看出點什麼。
如此言語過後,沈南風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繼續追問。
下午時分,沈清回公司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而這會議當中,除了有她的組員之外,還將傅苒顏囊括進去。
話語不多,但句句有精髓。
5點半下班時間,章宜與傅苒顏坐在秘書辦,二人眼神交流,有些話不敢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腦子一動,章宜隨手在印表機里抽出一張a4紙,在上面嘩嘩嘩的寫下一句話,遞給傅苒顏,後者看了后,微微點頭。
而後起身去敲響了沈清辦公室的門,推門而入,站在門口,輕聲問道,「晚上一起喝一杯?」
辦公室內,沈清一身黑色套裝,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抱胸背脊挺拔,整個人看起來孤單而又凄涼,傅苒顏推門進來時,沈清透過窗戶倒影看在眼裡,
此時她知曉傅苒顏與章宜是在顧及她的情緒,欲要帶她借酒消愁。
可今日的她並未曾有這個想法。
「不了,你們去吧!」她輕聲開口拒絕。
傅苒顏聞言站定了幾秒,而後伸手欲要帶上門離開,只聽沈清繼而開口道,「謝謝你們。」
說來也奇怪,她身邊的家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可身旁的朋友,每一個都在為自己著想。
此次傅苒顏帶上門出去之後,沈清那一聲冷嘲的輕笑,才從嗓子間溢出來,真的是可笑之極。
都說親朋好友,親朋好友,她這輩子沒有親朋,只有好友。
冬日裡的天,本來就黑的早,更何況今日天氣陰沉了一天。
沈清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將思緒放空,想著自己近來的遭遇,想著自己身旁發生的一切,想著她欲要得到的東西,一切都並不容易。
她這一路走來,得到了一些東西,失去了一些東西,擁有了一些東西,可這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他機關算盡,此時的他,站在24層的高度,俯瞰一切,竟會有一種孤寂與蒼涼感,竟會有孤身一人的感覺。
思及此,她淺笑一聲,而後抬起右手,落在了自己心頭上,感受心跳聲,唯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心跳的人。
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容易多想,就好比此時的沈清站在落地窗前想的東西過於繁瑣,過於沉重。
突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有簡訊進來,叮咚一聲,她聞言邁步至書桌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高亦安的一條信息撞入眼帘。
「準備艱苦奮戰到天明?」輕挑揶揄的語氣透過屏幕穿入到沈清腦內。
他淺笑一聲,拿起手機回了一通簡訊過去。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否?」
那側,高亦安許是沒想到沈清會回復,更未曾想到她會相邀,今日這通簡訊,無非是應酬路過沈氏集團見二十四層燈火輝煌,便隨意問了一嘴。
郭岩在前方開車,明顯覺得自家老闆氣息不對,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
而高以安在將沈清的這條簡訊看了數十遍之後,才開口對郭岩道,「先靠邊聽?」
此時,他才拿起手機回沈清簡訊。
「舉目天若白,千杯又何妨。」
沈清收到簡訊,嘴角泛起一絲淺笑,而後伸手,將手機手機褲兜里,嘴角笑意滿足。
突然發現今晚的她並非不想喝酒,而是不想與章宜和傅苒顏喝酒,他們二人雖是自己好友與自己站在同一條線上,可他們只是心疼自己而已。
唯獨與高亦安在一起時,才會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二人何等相似。
高亦安從不會同情她,從不會可憐她,從不會心疼她。
這廂,郭岩將車停在馬路邊,高亦安發完簡訊之後將手機插進兜里,而後對郭言道,「應酬讓吳總來,送我去清風苑。」
高亦安說出前半句話語時,郭岩還想著勸勸他,畢竟今天晚上與政府的人應酬耽誤不得,可當其說出後面一句話,他識相閉了嘴,清風苑這個地方他知道,沈董的地方。
這日晚間沈清與高亦安相約清風苑,二人包廂里小酌小飲。
好不快哉。
沈清來時高亦安,已經點好了菜,擺好了酒,推門而入,她笑道,「這麼速度?」
男人輕挑眉,笑看她,抬手捻起酒壺往酒杯倒了杯溫酒,並未言語。
這日晚間,二人坐在一處淺聊著,聊至最後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酒杯上緩緩開口道;「很奇怪,今日章宜與傅冉顏約我喝酒都未有感覺,反倒是想著與你來喝一杯,我這莫不是對你起了歹念?」
高亦安端著酒杯斜靠在座椅上,笑看沈清,聽聞其言語,而後輕緩開口道;「怕是覺得只有我這樣的可憐之人才能與你產生共鳴!」
他何其通透,怎會不知曉沈清這話語里的意思。
若是起了歹念,早就起了。
高亦安悠悠然的話語落地,沈清抬眸望向他,笑了。
笑聲沛然。
抬了抬手中的杯子,高亦安見此,微微抬手,與其乾杯。
他與沈清,太過相向,以至於許多時候總想到對方,而想到對方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別說是沈清了,高亦安其實也如此。
他們二人更像是一個慰藉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人,歹念這種東西是萬萬生不出來的。
高亦安與沈清坐在包廂里,二人時而開口閑聊,時而靜坐喝酒不與對方言語,即便如此氣氛也不會太過尷尬。
此情此景,高亦安不禁想起《圍爐夜話》中有這麼一段描述,「顧篝燈坐對,或默默然無一言,或嘻嘻然言非所宜言,皆無所謂樂,不將虛此良夜乎?」
屋外是寒風凜冽,江城冬雪欲來,屋內爐火正旺,酒氣正香,知己好友圍爐夜話,不分言語高下,不辯見識深淺,只為相聚。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平日家常,或只是相顧默默,笑而不語,都是世間難以再續的溫情。
世情薄涼,能得知己好友團圓圍坐,已無所謂樂,因為早已樂在其中。
這日晚間,沈清來時,高亦安已經在場,沈清推門而入時,劉飛與徐涵二人並未看清楚,她與誰吃飯,只道是陸景行問起來的時候說是有應酬。
可當晚餐結束,沈清與高亦安二人一同從包廂里出來時,二人不禁張大了嘴,一臉驚恐。
這、、。
對於徐涵與劉飛的驚愕,沈清視而不見,反倒是高亦安抬起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寬慰。
跟著沈清,苦了他們了。
夜間九點,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雪,沈清出門站定在長廊下抬頭望天,而高亦安站在其身側,
亦是同樣舉動。
冬日日色走得急,夜色來得早。
來時、天昏地暗,門外暮色重重,似大雪將至
走時、細雪紛飛,暖黃的路燈之下,一場冬雪灑到了江城。
一夜北風緊,眼前雪漸落。
而沈清,見此雪景,眼眶微熱,徒而想起國外那些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一切好似近在眼前。
看雪時候,極易喜,也極易悲。喜的是,一場雪落,世間驟然清明,天地變得浩闊,人似乎被歸置於一個久遠的時空,和年少相逢之人、看一年年不同光景中卻依舊同樣的一場雪。
悲的是,天地越浩遠,人越發渺小。
冬風吹散四野,冬雪籠罩大地,鳥兒飛走了,人獨自行走。
此時的她,即便身後站著三人,卻總覺自己是孤身一人。
高亦安微微側眸,將沈清微紅的眼眶收進眼裡,而後伸手將搭在手腕上的大衣披在她肩頭,伸手樓上她瘦弱的肩膀,動作乾脆利落,伸手徐涵與劉飛等人來不及反應,高亦安便摟著沈清出了門廊。
他低聲耳語對其道;「悲春傷秋也得挑地方,此時萬萬不是你該掉眼淚的時候。」沈清聞言,側眸望向高亦安,男人俊逸的側臉呈現在眼前,淚水迷了眼的眸子竟有些模糊不
清。
「這世上,也唯有你在關鍵時刻會給我當頭一棒,」沈清開口,話語聽不出是喜是悲。
「你該感到慶幸,」高亦安應允,伸手拉開車門,將她塞進副駕駛,而後繞道一邊,沖著徐涵與劉飛道;「我送她,你們跟著吧!」
言罷,鑽進了駕駛室,驅車離去。徐涵與劉飛快速上車緊隨其後。這、今晚的信息量大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路上,沈清望向窗外,細小的雪落在擋風玻璃上,高亦安小指輕勾雨刮器,側眸望了眼沈清問道;「沈家的事情很棘手?」
「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心慈手軟了,」沈清迷茫開口。
「這件事情我給不了你參考答案,我只知道我認識的沈清,目標性很明確,並且能堅持不懈去實現它。」
以前,他所認識的沈清是個目標性及其明確的人,根本不會有什麼來自外太空的負面思緒冒出來。
「你若是借著雪景悲春傷秋一下我還是可以理解的,若是借著這雪景打退堂鼓,那你趁早下車,別礙我眼。」
高亦安一邊看著路況,一邊悠悠然開口,語氣中帶著的是一些許嚴厲,好似老師在訓學生。
沈清聞言,白了其一眼,不再言語。
高亦安見她如此,也懶得言語了,一路穩穩妥妥驅車將車停在小區門口,並未開進大堂前。
「下車,走回去,路途不長凍不死你,但足以讓你想清楚你那些所謂的心慈手軟到底該不該有。」
沈清聞言,側眸望著高亦安。後者見其不動,伸手解開她安全帶,而後自己下車,繞到副駕駛打開沈清車門將其拉了出來。
「講實在的,可能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每每看到你懦弱的時候,我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這話、高亦安未曾隱瞞過,從一開始,換句話來說從沈清十九歲進入盛世集團開始,這句話、高亦安說了不下數千遍。
這日夜間,沈清迎著細雪紛飛的天從小區門口走到家,如同高亦安所言,路途不長,但足以讓她想清楚。
當知曉唐晚的歹心時,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將此事叫給沈南風亦或是沈風臨去解決,她將毒手伸向自己,而自己卻還在想著給她一條生路。
可不就是心慈手軟了嗎?
今日下午時分看著昏沉沉的天空整個下午都在思忖此事。
思忖了一下午都未得出結論的事情最終卻擺在了高亦安手上。
伸手,徐涵亦步亦趨跟隨者,而劉飛將車開進了車庫。
冬雪下下來時,並不太冷。
若說她衣衫單薄倒也不是,但此時的沈清只覺心寒涼寒涼的。
伸手插進兜里,繼續小步向前。
大有一副迎著風雪閑庭信步的感覺。
行至大堂,一陣暖流襲來,冷熱交替,打了個寒顫。
而後上了十八樓。
推門進去,迎面而來的是一片漆黑,伸手按開燈,環顧了一眼四周的空蕩蕩。
伸手將包丟在一側柜子上,而後趿拉著拖鞋進了客廳,將自己扔在了沙發上,仰躺於此,許是覺得燈光太過刺眼,伸手拿起遙控器關了燈。
深夜、陸景行回時,屋內一片漆黑,心底有些疑惑,開了盞廊燈邁步進去,邁步至客廳便見沙發上窩著的一團影子。
男人見此,緊抿唇,邁步而去。
此時沈清躺在沙發上進入夢鄉,再來是陸景行並未開大燈,未將她吵醒。
男人輕扯褲腿,蹲在沈清身前,看著她平靜的睡顏,儘是無奈。
倘若他今晚不回她是否準備在沙發上睡一宿?
思及此,伸手欲要將人抱進卧室。
伸手觸及到沈清溫熱手背時才知曉自己掌心一片寒涼,起身,進了一樓衛生間,放了熱水泡了泡手,不是那麼涼了,才伸手將人從沙發上撈起來,抱上了二樓,迷迷糊糊之間,沈清睜眼看了眼陸景行。
轉而闔上眼帘,繼續睡。
陸景行將人放在大床上,伸手脫了她的毛衣與長褲,著一身秋衣,將人塞進被子里。
心中有怨,動作自然也沒那麼輕緩了。
鬧騰了沈清,後者直哼哼。
陸先生見此,沒好氣道;「在哼哼,在哼哼丟下去跟毛毛睡。」
沈清朦朦朧朧之間聽聞陸景行沒好氣的聲響,伸手一撈被子,將整個人埋了進去,陸景行見此,氣結。
卻又不得作何。
伸手動作輕柔將她捂進被子里的頭解救出來。
次日清晨,沈清睜眼第一件事情便是起身去拉窗帘,原以為會看到白茫茫一片,實則並么有,站在窗邊頗有些失望,陸景行從浴室出來見此,輕聲開口道;「昨夜的雪,十點就停了,並未下大。」
早間,陸景行做了頓西式早餐,三明治加牛奶,外帶雞蛋。
陸景行將牛奶遞到跟前,拉著椅子坐下去淺聲開口道問;「昨晚怎麼睡在沙發了?」
沈清聞言,手中動作不停,搪塞道;「累了、就睡了。」
陸先生聞言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帶著不淺不淡的打量。
見沈清不願多說,他也識相,轉而繼續開口道;「林更得事情在江城這邊還要加把火才行。」說著,端起牛奶喝了口。?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陸景行煙戀上,問道;「不夠?」
「不夠,」男人言簡意賅。
「覃喧會跟余桓聯繫,」沈清回應的有些漫不經心。
「不不不、這件事情我們自己來,」陸景行顯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如此事情,能促進夫妻感情,能讓二人多交流,怎能交給別人去做?
「我沒空,」沈清答。
「我有空就行,」陸景行應允。
將不要臉三個字發揮到了極限。
沈清只覺近日陸景行真是中了邪了,要麼就是腦子不好使了。
這邊,夫妻二人安安靜靜坐在餐室吃早餐,那邊有人心急如焚,似是被架在火堆上烤灼似的,難受的緊。
一場明爭暗鬥,總得有人輸有人贏。
沈清如此光明正大的當著所有人的面下戰書,必然是做好了必勝的準備。
江城風雨,片刻不停,席捲全城,將整個商圈攪得一團亂。
人心惶惶。
林更此時,坐在家裡沙發上思忖著此事該如何收尾,亦或是如何反擊,行至如今,他早已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