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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唐晚的葬禮

  「瘦了、」正當陸景行以為她睡了,沈清在後背嘀咕了這個一句。


  陸景行心頭一顫,轉身,平躺在床上,一手環著自家兒子,一手落在自家妻子的脖頸下。


  側眸吻了吻妻子的面頰,溫軟開口;「恩、回頭阿幽多給我補補。」


  本是傷感之人,因他這話猝然一笑;「我怕我會把你越氣越瘦。」陸先生笑了;「倒是難為你知道。」知道你是如何氣我的?


  沈清怎會聽不出他這話里的弦外之音?


  他捏了捏人腰肢,男人笑了笑。


  「乖、睡吧!明日還得起早。」次日清晨,沈清醒來,躺在她與孩子中間的陸景行已經起身,浴室里傳來嘩嘩流水聲。


  她一睜眼,側眸望去,懷卿醒了,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望著她,手中捏著一個小小的毛球,應該是陸景行給他的。


  沈清側著身子過去,半撐著腦袋在床上看著自娛自樂的小傢伙。


  伸手撩撥著他。


  懷卿咿咿吖吖的看著她,沈清低頭,蹭了蹭兒子面龐,只覺萬分溫情。


  片刻,陸景行從衛生間出來,一身正統西裝穿戴整齊。


  「將你吵醒了?」他問。


  後者搖了搖頭。


  陸景行拿過床尾的毛毯將小傢伙從床上包起來,一邊動作一邊道;「看、讓你不要將媽媽吵醒了,還是吵醒了不是?」「是我自己醒的,」沈清開口解釋。


  這脫口而出的話語似是有什麼不一樣,陸景行猝然一笑,伸手勾起自家愛人的下巴,親吻了番道;「我將兒子抱去給母親,你在睡會兒,恩?」「這麼早你要去哪兒?」她伸手抓住男人衣角。


  有些不願他這早出門。


  陸景行坐在床沿,俯身嘆息;「去總統府開早會,晚些要去趟d市,下午回來。」


  對於陸景行來說,只要是不留夜的出差都好。


  聞言,沈清看了眼窗外,天都未亮,床頭櫃的電子鐘停留在凌晨五點的位置。


  她有些不願。


  伸手勾住陸景行的脖子不管兒子是否在他身上。


  男人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攬上自家愛人的腰肢。


  吻了吻她的側臉。


  「粘人起來了?」


  「沒睡好?在睡會兒,恩?」他溫言暖語說著,在這清晨的時光里格外撩撥人心扉。


  她像個貪婪的拾荒者,想要更多。


  薄唇蹭上他的唇角,一寸寸的吻著。


  吻得陸景行清晨起來血氣高漲。「聽話,寶貝兒,」他推開人,將人塞進床上,不讓她在為非作歹。再往後的時光中,陸景行的生活異常豐富。


  豐富到每日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事情。


  總是如此,周而復始。


  沈清偶爾會跟章宜她們小聚片刻,但小聚的光景大多都在總統府。


  章宜與傅冉顏每次來時,都會給辰辰帶上一份禮物。


  這樣,才不會讓他有落差感。


  辰辰總是喜歡傅冉顏與章宜二人的,但、、、無奈年紀小,這二位腐女太過厲害。


  撩的他面紅耳赤是常有之事。


  若是受了委屈,陸景行回來,他必然是要抱著自家親爹的大腿哭訴一番,而後詢問下次章宜傅冉顏她們這麼調戲他的時候,他應該如何做。


  陸景行數次被辰辰的這個問題雷到。


  這模樣,無異乎在跟他談論怎麼撩撥女孩子。


  而每每此時,沈清總會無情嘲笑;「回頭等阿姨們來的時候你去將爸爸拉回來好了,讓他坐在邊兒上教你。」此時,辰辰總會萬般委屈回應;「媽媽、你是不是不愛我?你每次都幫著阿姨,不幫我。」這裡,笑的不只是沈清了,一屋子人沒一個不笑的。


  而後,沈清想起傅冉顏時常說得一句話,道;「你沒聽說過嗎?女人才是真愛,男人都是意外。」哪怕,劉飛與徐涵聞言,噗嗤一聲,狂笑出聲,望了眼自家先生。儘是同情。


  這夜間,沈清還因為這句話,被陸景行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將她摁在床上冷著嗓子問她;「誰是意外?」


  傲嬌一時爽,填坑火葬場。


  她想著法子將自己說的話圓回來。


  「不過就是一句形容語而已,」她賠笑開口。


  陸景行面色更黑了些。徐涵說;「我都說了讓太太少跟潑婦在一起了,將好了?老大你完了。」徐涵在上班路上很無情的嘲笑了陸景行。


  陸景行一腳揣上駕駛座,而徐涵笑的更加猖狂。這年一月底,沈清陸景行沈風臨等人回了江城,給嚴歌謠掃墓。


  而後一家人在茗山吃了頓提前的年夜飯,彼時,沈唅與沈南風都在。


  沈清懷抱二子,沈唅似是格外喜歡辰辰,陪著他玩玩鬧。而陸景行與沈南風等人坐在沙發上淺聊著。


  如同往常的模樣。


  許是眾人都是演戲好手,她並未看出誰是尷尬的。


  次日,年二十九,她們離開江城,回到首都。


  當晚,陸景行發起了高燒。


  驚動了蘇幕和陸琛。


  這個春節,註定不好過。


  沈清帶著孩子全部隔離,就剩南茜照顧陸景行。


  夜間,她與蘇幕帶著孩子睡在一起,因擔心陸景行這個孤家寡人,她摸黑起身去了四樓卧室。


  進去,陸景行正在入眠。


  躺在床上整個人了無生機。


  接著昏黃的燈光往床邊挪去,原本是睡意深沉的人聽聞響動聲,微微掀開眼帘,只見有一人影正掀開被子跟只小貓似的往自己懷裡鑽。


  定睛一看,除了沈清還有誰?

  他心頭一軟,話語沙啞;「怎過來了?」「擔心,過來看看你,」她說著。


  伸手摸了摸陸景行的額頭。


  男人話語輕柔;「乖、沒事、你出去,等下給你傳染了。」沈清不動,在這漆黑的夜裡眨巴著大眼睛望著陸景行,楚楚可憐?


  算是吧!陸景行勸了兩聲,沈清依舊是不為所動。


  直至最後,陸景行半撐著身子起身,後者似是知曉他要趕她似的,猛地一伸手抱緊了陸景行的腰肢。


  埋首在他胸前。


  悶聲道;「我想跟你睡。」他心頭一跳,是又高興又心疼。


  想起上次三人都感冒了,就心有餘悸。


  耐著性子好言好語勸說著,而沈清呢?


  死活不走。


  抱著他的腰肢開始磨蹭,就是不走。


  「你大半夜的鑽我被窩就是想跟我一起睡?」陸先生又好氣又好笑開口詢問。


  後者還乖乖巧巧的恩了一聲。


  陸景行嘆息,儘是無奈;「我可能會在大年三十被母親指著鼻子罵。」結果,果真如此。陸景行在大年三十這日被蘇幕指著鼻子一頓好罵。


  無非就是自己生病了,還帶著沈清一起胡鬧。


  而陸景行除了硬著頭皮聽著還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他總不能說,是沈清大半夜的來鑽他被窩吧?

  而一旁,沈清端坐在沙發上,毛毛在她膝蓋上打盹兒,辰辰趴在她膝蓋上鼓弄著毛毛。


  她眼睜睜的瞅著陸景行被蘇幕罵的狗血淋頭。


  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臉無奈卻又道不出的模樣。


  男人的身體素質總歸是比女人要好一些。


  陸景行的感冒在維持到第二日的時候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一場大燒,不過是燒著好玩而已。


  整個過年期間,夫妻二人誰都未曾出門,在家靜心陪孩子。


  蘇幕難得清閑。


  回了趟蘇家老宅淺住了些時日。


  而陸琛呢?


  他與蘇幕之間的關係有些怪異,說不上來的怪異。


  自那日,陸景行將蘇家人接回來之後,他與蘇幕二人之間像是多了一道屏障。


  平日里雖講話,但看的出,陸琛不如以往那般對蘇幕無可奈何了。


  反倒是隨意的。


  每每蘇幕嗆他的時候他選擇沉默不言。不去跟她爭辯。


  陸景行多次感受到父親的怪異,但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直至大年初二,蘇幕在客廳詢問陸琛是否要同她一起去蘇家。


  而後者,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很牽強,他說;「不了、不去打擾你們一家團聚。」


  那一刻,沈清也好,陸景行也罷,在蘇幕眼中看到了詫異與驚愕。


  她的家人,在陸琛的作用下遠離首都多年,而後回來,她本是想不計前嫌,卻不想這個當事人這句話說出來,著實是讓人難受。


  年初五,蘇幕從蘇家老宅回來。


  一家人晚間坐在餐桌上吃飯時,陸琛詢問陸景行工作上事情是否有何困難。後者搖頭,表示並沒有。


  而此時,陸琛端起手中紅酒喝了口,淺聲道;「若是沒有,總統府的事情你自己把控著,我去趟y國。」聞言,蘇幕,老爺子,老太太目光全都落在了陸琛身上,就連沈清都是震驚的。


  「跟母親一起嗎?」她問。


  陸琛看了眼蘇幕,發現蘇幕也在看他,話語溫和,面不改色;「自己。」聞言,蘇幕面色變了變。


  陸景行及時婉轉場面;「近來我時常同沈清說您跟母親二人辛苦了,若是想度假,我幫您安排好?」


  陸琛擺了擺手,表示不用。


  他盡量挽回餐桌上尷尬的氣氛,而沈清也加入了陣列當中。


  卻不想,只是徒勞。


  在往後臨近一周的時間內,蘇幕面色都不大好,見了陸琛便想同她吵架,而後者大多都是避其鋒芒,不往蘇幕那一方去。


  一周后,陸琛在一個天尚未亮的清晨提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總統府。


  那日,陸景行起的也很早,迎著冬季的寒風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陽台上看著自家父親離去。


  那孤寂蒼老的背影在一瞬間老了數十歲。


  他在後悔。


  後悔將蘇家人弄回來。


  倘若是沒弄回來,蘇幕身旁能依靠之人除了子女只有他一人。


  可如今,似是變了。有些人,在覺得自己不那麼重要時,便會轉身離開,陸琛,便是如此人。陸琛離開總統府那日,蘇幕將自己關在卧室里一整日都未曾出來,她的貼身管家數次上樓規勸,均是未得其果。


  沈清干著急,而陸景行在夜間從總統府回來,進來蘇幕卧室,呆了許久才出來。


  誰也不知他們母子二人說了什麼。


  只知道,那晚蘇幕下樓用餐,與平常無疑。人生本就是一個二選一的過程,而蘇幕此時,何嘗不是在選擇?

  沈清再見高亦安是在許言深的婚禮上,陸家人皆出席,沈清挽著陸景行的臂彎出現時,遠遠的見到了高亦安。


  縱使全場男士西裝革履,她依舊是能一眼認出那個男人的背影。


  許是感受到目光,高亦安緩緩轉身,面含淺笑朝她揚了揚杯子,沈清點頭,表示招呼。


  陸家人,上來都是上座。


  這場豪華的唯美的婚禮在首都大廈舉行,包下了整個大廈。


  許家老爺子笑的合不攏嘴。


  沈清一早聽聞新娘溫婉動人,這日一見,確實如此,長發倌起,美艷動人,聽說,今年才二十一二歲,許言深大她整整八歲。傅冉顏在見到新娘時,微不可察的對視了一眼,這一眼,蘊藏著太多不能言語的事情。


  這女子的眉眼,與某人極為相向。


  後來,司儀詢問新婚夫妻二人時如此相遇相知又決定相守的。


  新娘說,因為一副字。


  那日、她在朋友茶樓即興演奏琵琶,又隨手提了一副毛筆字,便讓許言深看見了,才有了二人的相遇。


  司儀問;「什麼字?」


  新娘面帶嬌羞笑了笑;「交淺莫言深。」聞言、沈清手中被子怦然落地,幸好,司儀的聲音夠響亮,眾人目光沒有關注道她身上來。


  慌亂之餘瞥見高亦安嘴角的那一抹笑,她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小鳥似的。多年前,她們在洛杉磯,她在親手將許言深送進監獄時,提了一副字給他。


  【知人莫言盡、交淺莫言深】


  而如今,在婚禮上聽見這幾個字,心中縱然平坦的可以萬馬奔騰,但終究還是有絲絲難受。


  他的未婚妻,應該是莫菲。


  結果,卻成了這個溫婉的女子。


  陸景行伸手握上她的掌心,力道極大。


  捏的她骨頭生疼。


  「是許言深名字的出處嗎?」司儀再問。許言深笑了笑;「是、也不是,總歸是於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一句話。」


  這個重要,為何重要,知的人知,不知的人不知。


  期間,沈清起身上廁所,高亦安隨後而來,笑問她;「人家將你送的那五個字銘記一生,是否很感動?」


  冷嘲熱風?


  算是吧!

  最起碼,她是如此覺得的。這夜間,陸景行回到總統府,面色不大好,蘇幕說了兩句,無非是告誡他不要無理取鬧,無中生有。他應允了聲。


  起身進了書房,而那方,沈清進浴室洗了澡,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叮囑陸景行早些睡。


  那側,陸景行書房煙霧繚繞,見沈清出來,他伸手掐了煙,而後招呼沈清過去。


  後者拿著毛巾邁步過去坐在男人腿上,陸景行接過她手中毛巾給她擦著頭髮。


  話語低沉詢問沈清;「交淺莫言深,是何意思?」沈清知曉他是要問的,只是如實告知。


  「當初將許言深送進監獄的時候寫了這個五個字給他。」「為何要寫?」他問。


  「算是一種諷刺,你信嗎?」她說。


  陸先生手中毛巾一頓,而後道;「你說的,我都信。」


  「信就好。」她說。


  從哪個角度來說,她對許言深都不存在有任何感情。


  當初送他那五個字無非就是嘲笑,除了嘲笑還是嘲笑。


  這日,婚禮結束,傅冉顏拋棄了程仲然跟章宜同乘一車。


  詢問章宜道;「你說許言深什麼意思?」章宜不言語。


  只聽傅冉顏在道;「那女子光是看著身段跟沈清有幾分相似,而後還因為那麼一句話,真是奇怪。」章宜打著轉向燈等紅燈在道;「那你知不知道,沈清會彈琵琶?」傅冉顏驚呆了,望著章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只聽章宜在道;「沈清的母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古典樂器多有鑽研,她小時候也學過些,不過是長大后鮮少在碰罷了。」這一晴天霹靂的消息下來,著實是讓人難以接受。


  這消息,簡直就是平底一個炸彈扔下來,炸的你頭暈腦脹。傅冉顏蒙圈了,呆愣望著章宜道;「你說陸景行回去會不會和沈清吵架?我們要不要去救她?」


  章宜撩了人一眼,道;「你連後面的跟屁蟲都甩不掉,還去救沈清?」這個跟屁蟲說的自然是程仲然了。


  傅冉顏有絲絲頹廢。


  抿了抿唇望著章宜萬般無奈。


  這世間有人喜歡你就勢必要得到你,而有人喜歡你,只是默默無聞的喜歡,他不會去強迫你,不會去破壞你的婚姻,你現有的家庭,只會當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站在一側。


  倘若你要問章宜何為正人君子,章宜的腦海里第一顯現出來的必定是沈南風這號人物。再是許言深。


  而陸景行呢?算不上一個正人君子,如果一定要給他安上一個名頭,那絕對是一個強取豪奪的土匪。


  可偏生,正人君子都進不了沈清的內心,只有猛攻猛取才能打亂她多年如一日的方針。


  也唯有這樣才能將她折服。「你能不能說點好的?」傅冉顏腦子一抽,望著沈清沒好氣開口道。「我怎麼說的不是好的了?」她笑著開口。這日,章宜開車將傅冉顏送回了下去,臨走時,與程仲然點頭招呼,調頭離開。


  驅車行駛在首都平坦大道上,心中卻有中稀有的失落感。


  這種失落,與在異鄉無關。


  有的,是缺少一種歸屬感。


  有那麼一瞬間,當她停下來時,會發現,人生其實沒有任何歸屬感。特別是在身邊人都有歸屬時。


  夜間,她驅車停在與沈清時常去的一家飯店前,點了一份簡單的炒飯,準備帶回家。


  不想一轉身撞見了一身西裝的高亦安。


  他就那麼坐在那裡,笑眯眯的看著她。


  指尖的香煙在冒著裊裊青煙,就那麼飄上去,而後又散開。


  章宜恍惚間以為自己看錯了,在定睛一看,確實是她。


  同老闆講了聲,邁步朝高亦安而去,拉開跟前的膠質凳子,她笑道;「高董怎會在這裡?」「宴席間的飯菜總歸覺得吃的不是飯菜,過來填飽胃,你呢?」男人點了點之間的香煙,問道。


  章宜聳了聳肩,直言;「我也覺得。」不久,老闆將炒飯上了上來,章宜與高亦安二人就如此面對面坐在這狹小髒亂的環境中吃著這一份只值幾塊錢的炒飯,她們平日見的一場應酬,隨隨便便那一場都能將老闆的攤位包下來。


  可見,身處在高位之人也有下來之時。


  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會有下凡之日。冬日的溫棚里,章宜與高亦安二人一人面前擱著一碗炒飯。


  章宜笑道;「沒想到高董也吃這家的東西。」「這年頭,到了這把年紀了,吃的東西之分兩種,一種是生意,一種是情懷,」而很顯然,今日吃的是情懷。


  「高董應該找個顧家的女人,每日有人陪你立黃昏,有人問你粥可溫。」


  章宜這話出來,高亦安笑了,端起一旁簡陋的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溫水。笑道;「曾以為,夜班歸家粥可溫,流年為君立黃昏,現如今才知曉,這一切都是假象。」章宜扒拉著手中的飯食,話語溫淺。


  「高董這是對愛情失望了?」「到了那個想結婚的年齡如果不結婚的話,到後面很難會在有如此想法,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了,」高亦安大章宜大了整整十二歲。


  十二年的光景,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一生,或者是很多生。


  所以此時,高亦安說出這話,章宜沒有反駁的機會。今日的高亦安,所談之言,句句都是上了年紀的話語,著實是讓章宜無從反駁。


  曾以為,山高水險,來日方長。


  卻不想,行路難,不再山,不再水,只在人情反覆間。


  這頓飯,二人淺聊,從天南海北,不多不少,一頓飯的光景結束,話語也就此結束。


  這年,開年三月,江城傳來唐晚去世的噩耗。


  那日,沈清與沈風臨二人回到江城,沈唅站在唐晚的床邊哭的撕心裂肺,而沈風臨一臉深沉,沒有任何錶情。


  她看了眼沈南風,後者面無表情的神色是那樣平淡。


  沈風臨拍了拍他的見肩膀,而後往醫生辦公室而去。


  那側、院長與沈風臨站在辦公室,大門緊閉。


  沈風臨詢問院長為何會有如此情況發生,院長嘆息了聲道;「令子要求的。」「我們起先不同意,他說,活著也是受罪,斷了葯,好受些。」沈風臨似是震驚了,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沈南風親自要求醫院為母親斷葯,寓意送她一程。殘忍嗎?


  想來是有些的。


  唐晚的葬禮很龐大,按照江城古老的習俗來大肆操辦。


  那段時間,殯儀館來來往往皆是商賈權貴,而沈清與陸家結親,沈家有任何事情陸家是要出席的。


  唐晚出殯那日,陸景行親自到來,總統府警衛隊佔據了半邊車道。


  礙於傳統,沈清披麻戴孝,算是給沈南風與沈唅一個交代。


  而陸景行,身為沈家女婿他李穎是披麻戴孝的,但同時,他是一國總統,這個禮節,可尊可不遵。


  眾人都在打著看好戲的姿態看待這場葬禮時,卻未曾想到,這個曾經心狠手辣與沈家極度不合的大小姐甘願披麻戴孝。


  看戲的眾人不免有些失望。


  沈家的這本戲,若是讓人談論,眾人可以不眠不休的說上好幾日好幾夜。


  夜間,殯儀館守夜,沈清坐在一旁,沈風臨也在,那日、陸景行也來了。


  沈唅一直跪在母親的靈前哭訴著。


  話語間的哽咽是如此的凄慘與絕望。


  父母在,人生尚有歸處。


  唐晚彼時即便是躺在醫院裡,她也覺得人還在。


  可此時,那種失去母親的痛苦與悲哀,在一瞬間就被激發了出來,就如此。


  就如此殘酷的告知你這個世界生離死別的現實。沈清年幼時經歷過這種痛楚,又或許是為人母之後那種軟弱的心腸在一瞬間激發了出來。


  她邁步前去試圖寬慰沈唅。


  說了幾句,而此時的沈唅,因著沒外人在,一把甩開了沈清的掌心,怒目圓睜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我母親生前你本就同她不和,而如今她人已不再,你卻在假慈悲,噁心給誰看?」「涵涵,」沈唅話語落地,迎面而來的是沈南風的怒凶聲,

  就如此直白的,鮮明的維護沈清。


  沈唅怒了,面對沈南風的維護整個人跟炸毛的公雞似的,也不顧死者是否就在跟前,怒嗔道;「你永遠只會維護她,即便此時母親不再了,你也依舊覺得她沒有做過半分錯事,你從來不會說她半句不好的話語,可她呢?她不喜母親,時常與她作對,當初,若不是她與母親發生爭執,母親怎會出車禍?」「你的眼裡只有她,只有她,」沈唅的咆哮聲在屋子裡異常鮮明。


  沈清面色異常難看,她就如此盯著沈唅,許久未曾言語。


  而站在一旁的陸景行,本是在抽煙的人伸手將手中煙頭扔進了垃圾桶,邁步過來攬著沈清道;「你母親生前並未生養沈清,即便是不和也在情理之中,今日、因著是一家人,才來披麻戴孝,若是沈小姐覺得此時無須我們在場,直言便是。」他話語明了,帶著微怒。


  那陰沉的目光啊!

  帶著些許的陰寒,就如此冷颼颼的瞅著沈唅,瞅的她心底發涼。


  整個人都在顫慄。


  他是一國總統,碾壓一個人無須言語,只需氣場便好。


  而此時,沈唅便是她氣場下的亡魂。


  陸景行話語說的直白,唐晚沒生過沈清,沒養過沈清,今日來,無非是看在沈風臨的面子上,若是不來,誰又能說何?

  別給臉不要臉。


  沈清在沈唅的怒火中止了言語。


  卻未曾想到陸景行會如此維護她。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一瞬間便消散下去。只因陸景行電話響了,那側,許是來自總統府,又許是在跟孩子們說話,他的話語異常輕柔。


  與剛剛想比較,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期間,沈風臨一直站在旁邊未曾言語。


  就那麼靜靜的站著。


  這夜間,沈風臨站在殯儀館院子里抽煙,沈南風也出來了。


  父子二人比肩而戰,沈南風道;「過段時日我準備告知涵涵真相。」


  沈風臨點了點煙,似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年輕的後輩會有如此舉動。


  他面色較為平淡。


  「我知曉是你讓醫院斷了葯開始,便知曉你在規劃什麼。」


  他話語溫沉,帶著長輩特有的濃重色彩。


  沈南風牽起了一絲淺笑;「本就是母親欠你的。」


  「告不告知,都無所謂,許多事情不需要結果。」到了他這個年紀,許多事情都是得過且過了。


  真不真相都不重要,不過是多了一個人而已。


  沈南風低首,抿了抿唇,笑道;「於您而言或許不重要,但我想,生而為人,應當知曉知恩圖報。」他不想讓沈唅一直理直氣壯的與沈清作對。


  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權利。在沈家,她不過是一個不知曉父親是誰的外人罷了。


  沈風臨大發慈悲給了她一條生路,若是沒有沈風臨,此時她在哪裡都不知曉。人生總是充滿諸多無奈,而這些無奈中,又有那麼些許是需要你咬牙接受的。


  不接受,也得接受。成年人,要承受的痛苦何止是一點點?


  沈唅不是沈風臨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早知道早好,無論是對誰都一樣。唐晚的的葬禮,風靡整個江城,更甚的是全球各地許多於陸氏集團甚至是沈氏集團有所合作的人都來了。


  按次日的報道而言。


  送行的車輛佔據了整條馬路。


  尤其壯觀。那些豪門世家的闊太不免言論紛紛。


  「唐晚活著的時候不過是個續弦,死了,卻有來自全球的人為她送行,說來也是值了。」某人應允道;「說來不也是佔總統閣下的光?那個年輕的男人此時身份不同凡響,沈家大小姐現如今可是堂堂的國母,唐晚也是可憐,沒生養這個繼女,索性活著也受不了她半分照拂,早早去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眾人見了陸景行,只道是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光暈異常嚴重,這種嚴重,是披著總統外衣下的光彩。


  照耀亮了半邊天。那日、忙完下來,沈清只覺整個人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坐在車上,唉聲嘆息,俯身揉著自己小腿。


  陸景行見此,將人小腿擺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緩緩揉捏著。


  她望著男人英俊的側臉,淺聲問道;「沈唅那日說的話你不生氣嗎?」他面色平靜毫無波瀾;「我說了、前程過往既往不咎便不會再鬧騰。」


  他答應自家愛人的事情是一定會做到的。


  對於沈南風說是放下了嗎?

  不是、只是說開了而已。


  有些事情敞開了比放下更能讓人信服。


  這夜間,陸景行電話響了,但因著他在同沈風臨說著事情並未接到。


  沈清洗完澡出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大肆響著。


  她接起,尚未來得及說一句話,那側便是辰辰的哭喊聲。


  她與陸景行出來已經好多天了。


  孩子們必然是想她們了。


  她耐心哄著;「哭什麼呀?」


  辰辰抽抽噎噎開口;「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明日就回來了,乖了,不哭了,」她細心揉著嗓子哄著,原本是拿著的毛巾也被放在了床尾。


  這夜間,她坐在茗山別墅床尾耐著性子哄著自家兒子。


  濕漉漉的頭髮,水珠順延而下。


  陸景行進來,面色微凝,邁步過去用毛巾將她頭髮包起來。


  沈清回眸看了眼男人,溫聲道;「讓爸爸跟你說。」


  說著,將手機遞給了陸景行。


  對於哄孩子,他實在是沒陸景行厲害。


  果真,任憑她好言好語開口,都抵不過陸景行三言兩語。


  沈清實在是心服口服。


  ------題外話------


  爆更完,求撒花、求鼓勵、求親親、求抱抱!我的爪子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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