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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餘生漫漫、與爾同歸

  吃了兩口,抬眸詫異望向自家先生。


  見其笑意悠悠問道;「如何?」沈清在等著她的后話。他不言語,只是笑眯眯的看著她。


  沈清道;「大有長進。」「歸功於覃喧,」陸先生說著,繞道她對面坐下去。


  沈清詫異,「你去跟他拜師學藝了?」陸景行不回答他的問題,睨了人家一眼。


  「你成天在你老公面前誇獎別的男人,這讓我感到很不高興。」


  他伸手給自己兜了碗湯,喝了兩口。


  在繼續道;「往後還誇不誇?」沈清笑了,孩子們坐在一旁不明所以。


  看著媽媽笑的花枝亂顫,看著爸爸一臉平淡喝湯。


  完全是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桑榆這年上幼兒園,哭鬧的厲害。


  陸景行與沈清一起送人去的。


  結果到了門口,她哭著不放手。


  那撕心裂肺的聲響,讓陸景行也紅了眼,一聲聲的寬慰著。


  「爸爸、我不上幼兒園,」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陸景行起先是寬慰的,到後面,心疼的緊;「不上不上,回家。」


  她伸手拉著人,又好氣又好笑。當初辰辰與懷卿來時,他可從未說過這話,此番到了女兒跟前怎就變了樣子了?

  他依舊是想抱著人走。


  沈清不肯。


  這個過程還是要有的。


  她接過孩子異常狠心的將桑榆交給了老師,而後拉著陸景行就走了。


  小姑娘哭鬧的往外面沖,老師攔著。


  她推著陸景行上車,而後者,卻在半途跑回去了。


  抱著女兒不鬆手。


  心疼的緊。沈清笑的淚眼橫飛。


  「你這哪裡是送女兒上幼兒園?你這是要賣女兒卻又捨不得的模樣啊!」小姑娘一聽說賣女兒,哭的更厲害了。


  一旁的老師看的詫異的很。


  不免有人拿出手機錄視頻。


  「爸爸、我聽話,你不賣我好不好?」「爸爸怎麼捨得賣你?爸爸疼你都來不及,」陸景行出門前,說、九點他與市政府有個會要開,所以早去早回。而此時、他儼然是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沈清雙手抱胸站在身後,徐涵抿唇偷笑。一眾警衛更甚。沈清終究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拉開陸景行,將女兒抱過去,苦口婆心的做著思想工作。


  告訴她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大哥哥和二哥哥都經歷過,她也要有這個經歷。


  並且哄她當初懷卿跟辰辰都很乖的。


  小姑娘抽抽的情緒這才停下來。


  她本就生的白皙,又是一頭長發,此時一身白色的裙子,窩在沈清懷裡哭的跟小仙女似的。這日,她與陸景行離開幼兒園,車裡,陸景行發了通脾氣。


  對著沈清就是吼;「她哭的這麼傷心,你怎麼捨得?」沈清翻白眼;「當初辰辰跟懷卿你可是很捨得的,怎這會兒說起我來了?」「能比嗎?男孩子跟女孩子能比嗎?」他開始毫無章法的跟沈清叫囂了。


  儼然沒有了彼時溫文爾雅的好丈夫模樣。


  但沈清知曉他是心裡不舍,也不同他計較,反倒是刺激他。


  「怎就不能比了,兒子就不是你的是不是了?」「你就是蛇蠍心腸,我女兒哭的那麼傷心你還拉著我走。」「不拉著你走你跟他一起上幼兒園啊?」沈清懟他。


  懟的陸景行火冒三丈。


  坐在前座的徐涵擔心啊,擔心自家先生被氣的吐血。


  「停車、」他開始冷聲叫喊。


  眼眸中擒著一抹猩紅。「停車,我不跟這個惡毒的女人坐一起。」徐涵在前座,為難的看了眼沈清,後者瞪了他一眼,他老老實實開車。


  不能停車。


  先生這是被自家老婆給氣懵了。


  要是停車,回頭太太耳旁風一吹,他就完了。


  「我讓你停車你聽見沒有?」


  你以為陸景行生氣了沈清回哄他嗎?不不不、她此時還饒有興緻的惡補了一刀。「這就惡毒啦?你女兒長大了還要嫁人呢!」


  「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了。」陸景行這日被沈清氣紅了眼,坐在車裡,離得她遠遠的,一句話也不說。


  徐涵心裡的憋笑憋的都快爆炸了。


  難得見自家先生吃癟吃的這麼委屈。


  沈清笑意悠悠的坐在車裡。


  伸手去扒拉陸景行的臂彎;「老公。」


  後者靠著車門抽開了手,不讓她碰。


  她在喊了句。


  他依舊是躲開。


  跟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沈清更是樂呵了。明明是每日中午都會給她打電話的人,電話也沒有了。


  下午時分,她準點去幼兒園接桑榆,卻發現,陸景行已經等在門口了。


  她此時、是又好氣又好笑。


  停了車,邁步至總統府車隊旁,敲了敲車門,徐涵將車門打開。


  沈清坐進來,笑眯眯望著陸景行,後者依舊是不跟她講話。


  不過是好點,此時,這人是工作。「你今天中午沒跟我打電話。」她說。


  沒人應她。


  「還在生氣呢?」依舊是沒人應她。


  四點整,幼兒園放學,陸景行是第一個進去的。


  他帶著墨鏡,行走在人群中異常顯眼。


  她坐在車裡,看著自家丈夫將女兒抱起來回到車裡。


  小姑娘笑眯眯的看著自家母親。


  沈清同她聊著天,詢問她幼兒園好不好玩,她點頭,同母親講著今日幼兒園的生活。


  而全程,陸景行眼睛都沒離開過女兒。


  晚間,他檢查完孩子們課業上樓、沈清正穿著頭髮從浴室出來,見陸景行上來,同他講話,後者不應。


  她堵了人去路。


  笑眯眯看著人。


  心想,算了。


  不能氣,回頭將人氣死了,可如何是好?

  她撒嬌,賣萌,說盡了好話,陸景行那張拉麵臉才有所好轉。


  因著白日沈清的惡作劇,夜間免不了被陸景行從衛生間欺負到床上。


  她慘叫連連。


  他發泄賭狠就是不讓她好過。


  沈清想,她大抵是欠不過。


  卧室內的氣氛一再高漲。


  沈清開始求饒,一聲聲的老公喊得人骨頭都酥了。


  她抱著人家,迎合他。


  盡量討好人家,祈求能讓自己好過些。


  事實證明還是有用的。一番耳鬢廝磨結束,陸景行抱著人不鬆手。


  「你往後彆氣我了,我今日心疼了一整日。」


  他委屈開口,帶著濃濃的情緒。


  沈清摸著人的背脊笑道;「是我氣的還是想桑榆想的?」「你佔百分之八十,」他喃喃開口。


  「那我同你道歉,」她說著,吻了吻自家先生面龐。


  那濃情蜜意放在水裡都化不開。


  桑榆上幼兒園的前三日,陸景行每日工作都心不在焉,擔心孩子在幼兒園不適應,一天要看許多次手機。


  這在總統府,是不常見的。


  余桓知曉此事,是既無奈又好笑。


  但又沒有辦法說何。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情人,如此看來,確實是的。


  連續一個星期,無論他多忙都會按時接桑榆上下學。


  沈清倒是樂的輕鬆自在。


  她知曉,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了。


  過幾日就好了。


  事實證明,是的。


  陸景行雖喜歡女兒,但似乎還沒有溺愛。


  他的愛,都是較為明智的,這點,沈清是異常放心的。又是一個清秋,傅冉顏在被孕吐折磨了近乎三個月之後,狀態有所好轉,孕四月,工作室迎來了一年兩度的秀場,她很忙,懷著身孕在秀場同工作人員們忙著將東西搬進搬出。


  程仲然不忙時回去幫她。


  但若是忙時,會讓母親去看著她,以防她為了工作而忘記自己懷孕的事情。


  這年金秋之際,她正值繁忙之際,程仲然還時常念叨她,念叨的她心煩意亂。


  這夜,她正在家看設計稿,叮囑設計師出作品。


  程仲然數次催她睡覺。


  她說;「還差一點。」「差一點就差一點,明日在做。」他催促著,只因此時已經是深夜。


  「你拉屎能不帶紙嗎?反正也就差點紙,能留著明天在來嗎?」她怒火中燒懟回去。而後許是心煩意燥,忍不住了,在加上她本身就是個暴脾氣。「我都說了不生不生了,你非得讓老娘懷孕。」「結婚的時候說好了都聽我的,結果結了婚你管的更多了,十個我媽都抵不了你一個人,成天不是這不行就是那不行,結婚之前說的好聽,什麼都聽我的,結婚之後我看你是光明正大合法合理的管著我了,領了證了不起了是吧?要不是你坑老娘,老娘現在依然逍遙自在。」她霹靂扒拉的說了一大推,程仲然被她說的毫無還嘴之力。


  站在一旁看著她,就那麼靜悄悄的,也不言語。


  而傅冉顏,就是心中有氣,想發泄。


  過了那一陣就好了。


  秀場之事忙完,傅冉顏在傍晚時分用晚餐,站在院子里看著天邊暮色,兒子牽著狗出來準備去遛狗。


  她問;「要不要媽媽陪你去。」小朋友撇了撇嘴;「媽媽、我看不住你的。」傅冉顏一腳踹過去,小傢伙似是時刻預防著老媽踹自己,躲去老遠。


  「去去去去。」


  別傅冉顏摧殘大的小傢伙,心理素質異常強大。


  在許久之後,沈清終於明白了陸景行那句,孩子就是要摧殘才行。


  一大一小一狗,在小區里晃悠著。


  小朋友一邊牽著狗,一邊看媽媽。


  此時,只見親媽睨了他一眼道;「我今日看見你看動畫片了,爸爸說只有一三五才能看。」「我就看了一小會兒,」小朋友險些跳腳。


  「那也是看了。」傅冉顏漫不經心道。


  「我、、、、、」小朋友心虛,而後道;「媽媽、為什麼動畫片里的好人總是死掉呢?」


  傅冉顏踩著平底鞋走在院子里,望了眼旁人家的花圃問道;「如果你要摘院子里的花,你會選哪一朵?」「當然是最好看的一朵。」傅冉顏笑了,跟看傻子似的看了眼自家兒子。


  晚上,小朋友將同樣一個問題問了爸爸,卻被程仲然用另一種說法給緩回來了。


  「動畫片里的好人總是死掉,但並不是在告誡我們不要去做一個好人,好人是不會因為世界對他不公而去選擇做一個壞人的。」傅冉顏在家負責摧殘兒子,程仲然負責教育。


  與沈清與陸景行二人截然相反。


  那日,傅冉顏心血來潮接兒子放學,見兒子跟一個女同學出來,兒子上了車,笑眯眯的望向他道;「那是我未來兒媳婦兒嗎?」小傢伙耳根子都紅了。


  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司機笑眯眯的看著這母子二人。


  「唉、」傅冉顏伸手戳了戳兒子在道;「媽媽問你呢、到底是不是啊?」「你別跟我說話,」小傢伙恨恨道。


  「你坐我車上還讓我別跟你講話?有沒有天理。」「辰辰媽媽從來不會踹他,你時常踹我,還有沒有天理?」


  傅冉顏樂了;「為了生你,老娘長胖幾十斤,為了生你,老娘痛一天一夜,你生下來若是不給我摧殘揉捏,你當我生你幹嘛的?」「生出來吃我的喝我的還氣我嫌棄我啊?」小傢伙氣炸了。


  一張臉氣的通紅。


  那紅紅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望著自家母親。


  傅冉顏見他這樣就開心,差點綳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來。


  「打是親罵是愛,你看,我對你是又親又愛。」「我不稀罕,」小傢伙氣的面紅耳赤。「那行,晚上讓你爸帶著你滾,我一個人清凈,」說完,她坐正身體,眼光望向窗外,不跟小傢伙講話了。


  到家,下車,自己走自己的。


  也不同他講話。


  晚餐吃飯,程仲然回來跟她講話,她也不回應。


  問及,才知曉,有人惹她了。


  程仲然在晚餐結束后就給了自家兒子警告;「如果不想體驗男女混合雙打,我勸你還是去道歉。」「我要去奶奶家,」小傢伙都要哭了。「可以、打完之後再去。」


  生活總是一地雞毛和一地殘渣的總和。


  第二日,程家小朋友同陸家小朋友抱怨,後者毫不留情的嘲笑他;「我十次被踹有九次都是因為我惹媽媽不高興了。」如此想來,他心底舒服多了。


  這年秋季,溫度較低,傅冉顏時常出現在沈清辦公室,更甚是時常拉著章宜一起出去閑逛。這年十二月,章宜同沈清道;「那日見著了高亦安,他身旁跟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看起來小家碧玉,樣貌不如他往常的任何一個女朋友,但是看起來宜室宜家,不知是否準備定下來了。」高亦安這樣的人,身處在這個位置上。


  身旁說沒有女人是假的。


  應酬場上,有極多需要女伴的場所,沈清初去盛世時,他身旁有一個女性,那女子很漂亮,但那種漂亮是花瓶之類的漂亮,高亦安每次應酬都會帶著她。


  沈清初見該女子,只覺這人異常能喝。


  在酒桌上也很能玩氣氛。


  她與高亦安同進同出。


  她聽聞,高亦安下大手筆,給她在江城買了公寓。


  那時、包養二字還未出來。


  但大抵也是那麼個意思。


  猶記得後來某一次,她與高亦安郭岩三人前去應酬。


  往常,那女子是酒桌上的一枝花,誰的酒都能擋。


  唯獨那日,有合作商勸沈清酒,她不僅沒擋還勸著沈清抬起杯子喝一口。


  那日、沈清坐在副駕駛,郭岩開車,高亦安與那女子坐在後座。


  她親眼見他從兜里掏出一疊支票,而後嘩嘩嘩的協商數額,簽上名字,甩給了那女子。


  那人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生而為人,要時刻明白自己的定位與方向,切莫做不該做的事情,」他話語低沉,但卻充滿警告。


  那女子想來也是個聰明人,看了眼沈清。


  只聽她道;「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我不養不聽話的人,適可而止,不然,一分都沒有,」他給了她一筆很豐厚的分手費。


  算是分手費嗎?


  沈清那時姑且認為是算的。後來,郭岩說。


  在這個圈子裡的男人或多或少都養了個把女人,不為生理需求,單單的只是應酬需要。


  應酬場上,有個把女人好辦事。


  那些女人,若非心甘情願誰能強迫她們?沈清那時,是不能理解的。


  直至後來,她成為高亦安那樣的人之後才知曉這句話近乎是真理。


  在後來漫長的歲月中,沈清見過高亦安身旁出現過形形色色的女人,那些女人唯一的共同點是很漂亮,又及其能喝。


  他對她們出手闊綽,時常送名貴收拾名牌包包,對於那些女人的要求近乎都滿足。


  但一旦那些女兒不聽話,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他會一腳將人踹去老遠。


  她見過高亦安將養在外面的女人送到合作商的身旁。


  也見過高亦安毫不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女伴被人摸得乾淨。


  他無視那些女人們求救的目光。


  更甚是像一個已經得心應手的老手似的在這個場子里獨善其身。


  某日,她笑道;「真擔心你哪天會將我也送出去。」高亦安開車的人猛然一腳剎車踩下去,道;「公歸公,私歸私,我想我還是分得清楚的。」「我的第一個女伴因為跟著對方對你勸酒被踹了,第二個女伴因為同我身旁女性秘書起爭執被踹了,第三個女伴因為妄想在我身旁獲取一席之地被踹了,沈清,你太小瞧男人了,男人都是很現實的,他們雖然花心,但異常清明那些人是可以玩弄,那些人是不能玩弄的。」


  直至如今,多年過去,在聽聞章宜說這句話,她是疑惑詫異的。她從不覺得奧高亦安是個會定下來的人。


  「是因為那女子小家碧玉所以才會有如此感覺嗎?」章宜聳了聳肩,「不然呢?你何時見過他身旁有過不漂亮的女人?」沈清想了想,除了工作夥伴,他身旁當真是沒什麼不漂亮的人。這年十二月,m國國內某大型企業發生火災,傷亡慘重,陸景行連夜驚醒去了辦公樓。


  臨走時縱使小心翼翼還是將沈清吵醒了。


  一連許多日,沈清再未見到陸景行人。


  十二月底,高亦安前往潿城出差,在首都備受寒冬的摧殘,突然來到這個四季如春的城市,難得有閑心去海邊走了一遭。


  卻不想在此,碰見了熟人。


  這是一個潿城的傍晚時分,他脫了身上厚重的大衣,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衣踩在沙灘上,軟軟的沙子比水泥地舒服太多。


  迎著海面,他看著那波瀾壯闊起伏不定的海平面,陷入了深思。


  晃而,覺得身旁站了人。


  側眸望去,一陣驚愕。他從未想到會在此見到陸槿言,見到這個從首都憑空消失的人。


  錯愕的他暫且回不過神來。


  直至她笑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確實很久,一晃過去許多年了。


  「來出差?」陸槿言想不到高亦安還有什麼理由會來潿城。


  出差是唯一的一個理由。後者恩了一聲;「你一直在潿城?」


  「恩、」迎風飛舞的髮絲被她別緻耳後。


  她的頭髮長長了,不再是那一頭精緻的短髮。


  此時的她,一襲白裙站在海邊,長發飛舞,恍然見讓他有種錯覺。


  他並不認識身旁這個女子的錯覺。「我以為,我尚且能與你商場商多廝殺幾個回合,卻不想,轉身,你卻消失。」高亦安是欣賞陸景行的,這個女人,掌控者國家經濟命脈,坐著這個世界上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身上有著世家的惡習,或許是從小在這個環境里長大的原因,她知曉如何做人。


  從未聽人說過她心狠手辣,但這女人確實是很有手段。


  她是個帶著面具生活的人。


  如今在見,總覺的,這才是她原原本本的模樣。


  陸槿言望了他一眼,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陰了我。」男人笑了笑;「陸董被人陰了還不說,難免讓人詫異。」「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心繫沈清,你陰我,絕大部分不是因為自己,」陸槿言這話是笑著說的。


  她不是沒有看出來高亦安的心在沈清身上。


  他陰自己,到頭來,來來去去好處還不是到了沈清身上,說?有何好說的?「不想陸董還有火眼金睛,」高亦安毫不掩飾自己心繫沈清的事實。


  旁人既然能看出來,他在做解釋,顯得有些畫蛇添足了。「這世間,但凡是熟識你與沈清的二人,除去她本人,只怕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對她圖謀不軌,」這話,陸槿言是笑著說的。


  那笑啊、高亦安從未見過。


  他與陸槿言打過許多次交道,每每見到,她從事一副淡然的模樣望著對方

  從不一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即便是有表情變化也是虛偽的,虛假的。


  而此時,明明是傍晚,他卻覺得耀眼的很。「難怪陸景行時不時暗搓搓來搞我兩下,」他笑著點頭。


  「沒將你趕盡殺絕就是在手下留情了,」這話,是真的、陸景行愛沈清愛到難以言語。高亦安如此光明正大的對她表現出有意思,還沒叫人給摧殘了,實在是壽命夠長。海風輕輕地吹,晚霞一點點落下。


  她們看著時間走想終點,看著夜幕變黑。


  看著一天畫上終結。


  這每日都會上演的事情,在今日,卻覺得異常的悲傷。


  臨分別時,高亦安道;「如果可以,我還是期望能在商場遇見你。」陸槿言笑道;「高董的願望,若有來生,我想應該是會得到滿足的。」言盡於此,二人都明白是何意思。


  地球是轉動的,相遇的人,會在轉動中在次分開。


  她們二人之間,就好似兩條相交的線,相交與某一個點,而後分開。


  陸槿言往左,他往右。


  背對而散。


  期間,他回眸觀望,卻見她顛簸前行。


  霎時,他的震驚如同這波濤洶湧的海平面,那是一種無以言表的情緒。


  在心底狠狠泛濫開來。


  她背脊一如往昔的挺拔,她周身散發的氣質並未因為這麼多年的隱退而有半分消減。


  但她的腿,卻似乎在也不能直立前行。


  高亦安看著她消失不見,海岸邊上,有一人影慢慢走來扶著她前行,她的步伐不快,身旁那人也依舊是慢慢跟隨她。他的震驚並未因著狂風而吹散,相反的,是越來越盛。他回到酒店,拿著手機欲要給沈清去通電話,卻不知以何理由。而陸槿言回到屋子后,在書房,拿出那張擺在書柜上的照片,不禁流出了苦澀而又難以忍耐的淚水。再見故人,難免勾起回憶。臨近元旦假期,沈風臨電話給沈唅與沈南風二人,期望他們能到首都陪他過節。


  沈唅支支吾吾,似是不知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


  沈風臨笑道;「在我眼中,你們依舊是我的子女。」元旦,沈唅來了,沈南風卻沒來。


  她給的說辭是,哥哥工作很忙,前一天去z國出差了。


  實則是嗎?


  並非。


  他只是一人坐在屋子裡,看著樓下那熱鬧且不屬於他的氛圍罷了。這年,他養了一隻狗。


  白色的薩摩耶,長期與他為伴。


  他身旁沒有什麼好友。


  沈唅在後來搬來跟他一起住了。


  二人有個照應,許多次,她在夜晚看見他一人站在陽台抽煙,明明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卻在他身上看到了孤寡老人的影子。


  那一刻,沈唅是焦急的。


  她迫切的希望沈南風能從沈清的陰影中走出來,卻發現,無論是誰都沒有這個本事幫助他。他養了一條狗,叫洛杉。


  為何?


  只因,他與沈清那些年在洛杉磯的日子在也回不去了。


  他想以此來紀念。


  這輩子,愛一個人太用力,在也不會遇到第二個人了。


  他白日在公司忙碌,出入各種場合。


  不覺有何異樣。


  直至回到家裡。


  才感受到那種孤寂與蒼涼。


  為了讓沈南風不活的太過孤單,她搬去同他一起住,為了不讓他夜晚太過孤寂,她時常讓同學們來家裡聚餐,不請阿姨,不找鐘點工,就是為了讓沈南風忙碌起來。


  任何事情他們親力親為,才能體會出那種生活的感覺。他身旁並非沒有追求者。


  只是這些人,都不是沈清罷了。他明明年輕有為,卻活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這年,沈清兩子一女生活美滿。


  而他,孤苦一人,靠著回憶度過餘生。


  他像個浮萍一樣漂浮在海面上,無人救贖。


  元旦這日,沈風臨同他撥了通電話,說了些許貼幾的話。


  「我這輩子沒有兒子,在我眼中,沈清是我女兒,你是我兒子,沒有半分差別。」沈南風心頭一熱,有些難受。


  「是我辜負您的厚望。」「父母子女一場,說不得辜負二字,有些東西隨著歲月的流逝該忘記就忘記罷,我這輩子有三個孩子,我希望他們都能幸福。」這年七月,陸景行出訪他國,沈清再次上了頭版頭條,她的國母風範似是不輸當年的蘇幕。


  更甚是有人那這二人來做比較。


  沈清不是個喜歡露面的人,陸景行每一次帶人出去,總是因為捨不得自家愛人。


  不將她待在身旁實在是難以安心。


  而總統府,時常會曬出一些夫妻之間的日常。


  那日清晨,沈清清晨起來,院子里灰濛濛的,她遠遠看見一個男人正給狗狗洗澡,隨手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心血來潮放到了網上,而後引起了軒然大波。


  網名們的跟風當真是太厲害了。


  沈清沒想到會如此。這日晚間,她坐在書房刷微博,陸景行坐在電腦前辦公。


  她看了眼屏幕望了眼陸景行笑道;「國民們讓我們開枝散葉,閣下對此事怎麼看?」陸景行頭也未抬,只是很淡薄的回應;「告訴他們,任務已經完成。」沈清笑了。這年8月,剛剛走過六月三伏天,陸景行的辦公室頻繁出入各國設計師,余桓在一個月之前接到通知,便替他安排了這些會面,只是他不知道,來來往往的設計是頻繁的出入總統府辦公室到底是為何。


  直至這年八月二十九日。


  在自家太太生日這日,他才知曉到底是為何。


  這年八月二十九,是個晴朗無痕的好天氣。


  雲捲雲舒異常詩意的一個天氣。


  總統府後院的草坪里擺滿了白色綢帶花卉。


  看起來異常唯美,有一種簡單的婚禮現場的感覺。


  他見到這一幕時,是在所有客人都到齊了的情況下,說是所有,不過也是親朋好友而已。


  以及部隊里那些相交甚好的人。


  眾人笑了,一臉意味深長。


  這日清晨醒來,沈清被傅冉顏等人拉著,套上了一件潔白的短尾婚紗。重工刺繡製作,異常好看,她以為又是傅冉顏設計出來的新品想拿她當模特,也就認命了。


  卻不想傅冉顏開始動手在化妝盒給她捯飭起來,一副必須要畫個美美妝容才行的架勢。


  她知曉傅冉顏素來是想一出是一出,便也任由她搗鼓。


  只是沒想到,當她提著裙擺下樓時,樓下站滿了親朋好友,眾人著裝都異常濃重,她在回首,瞧見的是章宜與傅冉顏身上的禮服長裙。


  以及他們面上那諱莫如深的笑意。她心中蒙圈,環視在場眾人,只見沈風臨邁步前來,牽起了她的掌心。


  她疑惑。不明所以。任由父親牽著她往後院去。


  眾人跟隨,直至站定在門口,她詫異了。


  那驚愕的聲音似是馬上就要從嗓間溢出來似的。


  怎是一個詞能形容的來的?


  總統府後院綠油油的草坪上成了一個婚禮現場,這場婚禮,沒有媒體,沒有賓客,只有親朋好友。


  而那綠油油草坪的盡頭站著她的丈夫與孩子們。


  那一刻,沈清眼眶中的淚水如同奔騰的河流,一瞬間溢了出來。


  她捂著唇,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在此之前,她從未聽她的丈夫言語過此事。


  她從未嚮往過婚禮,但今日,見到這樸素而又真實的場景時,竟會有些那一抹激動激動從心底溢出來。


  這種感覺,像極了愛情最初的模樣。


  那是在一汪平靜的湖面上砸下一顆隕石。


  激起了無數漣漪。那是觸及真心的感覺。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餘生在彼岸。


  她所嚮往的所想要的平淡生活在這一刻像她招手,在等著她前行。


  身旁站著二三十號人,眾人面上笑意悠悠然。


  望著這如此動人的一幕。


  多年眾人回憶起如此一幕,心中依舊溫暖。


  而彼時,余桓的回憶錄里有了如此一段


  【這年八月二十九,我的好友皆領導在婚後十多年之後,辦了一場不盛大,但卻異常溫暖人心的婚禮,倘若婚姻生活是一座橋,那麼此時,他就站在橋的那頭帶著孩子們在等著他的愛人,我從未見過有人會在十年之後想起在來一場婚禮,而他們,成了我人生中獨一無二的一人】【他的愛人很美,連哭起來時,都有種風韻】【那日、她哭的很動容,那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無法控制的情感,她靠著自家父親的肩頭哭的肝腸寸斷,但我知曉,那是幸福的淚水】


  沈清哭倒在了沈風臨懷裡,後者寬慰著她。


  在她稍稍平靜時牽起她的手腕往陸景行而去,那盡頭,站著她的丈夫孩子以及她這一生的陪伴。眾人們擒著祝福的目光目送這莊嚴而又聖神的一對夫婦。婚後數十載,她從未想過會得到來自自家先生的婚禮。


  這條路不長,但沈清每走的一步就好似都在拿著那數十年婚姻光景在前行。


  每走一步一個場景,從她們的吵吵鬧鬧,到分崩離析,在到現如今的平淡。


  每一個場景的變換都足以讓她泣不成聲。


  這是她的婚姻,她花了十二年來行走的婚姻。


  每一步都足以讓她哭的泣不成聲。


  她走的,不是道路,而是人生中的每一個日子。


  當她觸及到陸景行掌心的那一刻,是悲慟的。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情場面,有的,不過是一場相擁的放聲大哭。


  傅冉顏鼻頭一酸,往程仲然懷裡靠去。


  而章宜,在男友身側哭成了淚人。這些人,見證了她們之間的每一步成長,見證了這場婚姻的不易。


  直至今日,見到如此場面,只覺震撼。


  這種震撼,是用歲月堆積起來的,難以形容。


  章宜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摯友在歷經荊棘之後終於可以守的雲開見月明。她從未想過生活的溫情,會在那些細微的時刻體現出來,而後,當她目睹了陸景行與沈清的不易之後。對於這種感覺有些徹底的認識。她們看著陸景行紅著眼眶親吻自家愛人,她們看著他低聲細語的同自家愛人耳鬢廝磨。


  在親友的注目下,他下跪,給愛人帶上了戒指。沈清掩面哭泣。


  陸景行說;「對不起、遲來十二年。」


  她哽咽著搖頭,話語異常動容;「沒關係。」這日,在陸景行的邀請下,高亦安也來參加了這場簡單的婚禮,他看著看台上的二人,不知心中到底是何感情。


  十九歲認識這個女孩子,到如今,臨近幾十年的光景。


  看著她一路摸索前行,看著她在這場婚姻生活中筋疲力竭,看著她在無數個夜晚失聲痛哭。沈清與陸景行結婚幾十年,他從未覺得有衝擊感。


  直至今日,當他目睹了這場不算盛大但卻異常溫情婚禮,才覺原來失去所愛之人,竟是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撕心裂肺。


  那是一種無言的痛楚。


  他望向遠處沈南風,他在微笑,但他知曉,他心底在淌著血。


  他的心底應當是血流成河了。


  此生,不能給所愛之人幸福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親眼看著自家所愛之人穿著白紗走向別人,那是一眾凌遲之痛。


  他見過許多次婚禮,或盛大,或樸素。


  但卻沒有一場是如此溫情的。


  他聽聞,這場婚禮的所有細枝末節都是陸景行親自設計的,她的婚紗是他親自設計的。


  這裡的花卉,每一支都是她親自挑選的。


  而今日、是她的生日。


  這其中的寓意更是深厚。


  【將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交給我,讓我守候你】


  婚後十二年,陸先生辦了一場婚禮。


  這場婚禮,沒有國際媒體,沒有賓客,有的不過是這些年的相熟之人。


  他在這場婚禮上沒有什麼動容的話語。


  沒有豪華的陣容。


  有的不過是樸素而又平實的埋在骨子裡的溫情。


  那日,他當著眾人的面向自家愛人道;【餘生漫漫,與爾同歸】


  ------題外話------


  陸先生:餘生漫漫、與爾同歸。


  陸太太:若有來生,願為江水,與君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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