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傳授與解疑（一）
小院內，明動不可思議的看著身前的房門。方才他分明感知到安倀鬼並未攜元氣而行，卻莫名其妙換了個地兒。
安倀鬼似乎看穿了明動的疑惑，道：“這便是惡鬼之術的妙用之一，惡鬼換身。它能令修者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在某地。”說著向前走去：“此番傳授惡鬼之術為主，其次是解疑，而與五雲飛的切磋，你不必放在心上，這是我與他的事兒，你隻是個幌子。他也不會去殺人。”
安倀鬼站在門前回頭豎起一根手指：“一刻鍾雖短，但手腳麻利還是能完成這三件事。”不等明動開口，繼續說道：“先過來，我替你聚納小鬼。”
“小鬼？”明動疑惑走去。
待兩人僅距一寸，安倀鬼一把按住明動天靈：“此時叫小鬼，養大後便是惡鬼。它其實與神愧修者以元氣凝聚愧身相似，隻不過是將元氣換作死氣。將死氣聚納成小鬼，你便能控製小鬼鎮壓死氣。如此在身受重傷時，你體內死氣不會如野火蔓延，用一個詞將，叫做暴斃。”
言罷，明動隻覺腦袋一沉，刹那間後又恢複清醒。
“好了。”古柔收手。
明動先以意魂內視，見並無異常，錯愕的看去。安倀鬼笑道：“最初便說了修行惡鬼之術並不難。而惡鬼之術並不適合交手，對你而言僅是鎮壓死氣，你也別抱過多的期望。死氣這東西，福禍相惜，你因此吃盡了苦頭，也該嚐些甜頭。待會我會將惡鬼之術常用的幾個妙法一一教你。”跟著推開門：“就從這人開始。”
門後正堂擺著張椅子，椅子上癱坐著一位緊閉雙目的中年人，其胸膛起起伏，僅是昏睡過去。
“趙掌櫃？”明動挑眉。
世間有三大商會，分為趙家，錢家，王家。三家掌管世間九成生意。其中錢家在朱陽國，主要做北方生意，趙家在天瀾，做的是中間那一塊的生意，王家在黑土，接手黑土以南的商道兒。
趙掌櫃，孤兒一名，姓氏不詳，被趙家收留後，家主帶他走上生意的道路，家主沒料到他是經商的奇才，學的極快。成才後，趙掌櫃為趙氏家業兢兢業業，不管什麽生意他都不拒，隻要能賺錢，殺人放火他都敢做，無所不用其極。據小道消息，趙家目前的財富有一半都是他掙的，實在令人瞠目結舌。他的所做作為，趙家人看在眼裏，人人都對他敬重佩服，趙氏家主更是歡喜得不得了。
十八年前，王家和錢家趁亂，聯合打壓趙家。一時間，趙家在朱陽，雲海，黑土的渠道全部被斬斷，竟連天瀾也被兩家滲透。但趙掌櫃不知用何種手段，在趙家幾乎全盤崩潰時，先讓王家和錢家先自家亂。兩家亂，便有了缺口，趙掌櫃利用缺口，手段盡出，一人翻雲覆雨，瞬間扭轉局勢，讓趙家穩住崩盤之勢，重傷王家和錢家，順勢搶奪了兩家大部分財產。
自那以後，道上的人稱他趙掌故，意喻很明了，他一人掌握了商道上的大部分財產和渠道。
明動十分疑惑，修行怎會牽扯到普通人。
安倀鬼邊走邊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城內之所以有如此多得蓮宗修者，便是他施予渠道，令修者冒充商旅。內閣會細查住在城內的百姓，但對商旅僅是登記，畢竟商旅四海為家，幾月才入城一次。而這期間多一人或者少一人，內閣不會追問，隻會報與軍府。在商隊不多的情況下，軍府能很快查清少的或多的人的背景。但是一旦商隊多了起來，軍府的人手便捉襟見肘。如此就落了許多空子給予蓮宗潛入城內。”
安倀鬼停在趙掌櫃身旁：“他與蓮宗勾結，你認為他該不該殺？”
突然其來的轉口，令明動猝不及防，第一時間沒有應話，僅皺了皺眉頭。
安倀鬼將手搭在趙掌櫃天靈上，後者似乎有所感知，眼皮微顫。
明動道：“普通人的性命不應該由修者插手，如此與蓮宗無別。不過趙掌櫃已與修者勾結，理應由修者出手。”
安倀鬼眉目間泛起一絲喜色，抬手道：“五雲飛讓我殺他。我豈會如了他的願。閑話少說，我將他弄醒，你按照我說的做？”
明動瞥嘴，分明是你在說閑話。小步走去：“要做什麽？”
“逼問些秘密。”安倀鬼讓出個身位。
“折磨他？”明動訝然搖頭：“如此還不如恐嚇。”
安倀鬼道：“這樣的人可不會被恐嚇。”
明動反駁道：“他也應該經手的住折磨。”
安倀鬼道：“隻是讓你練練手。”
明動再次搖頭：“不如直接來一刀，他痛快，我也痛快。”
“待會可別後悔。”安倀鬼什麽也沒做，僅說了句話，那趙掌櫃陡然睜開眼。一日前他被安倀鬼拘在此處，因一日未進食，麵色有些蒼白，眼中卻神光湛湛，他先掃了眼安倀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而後又看向明動。他知曉明動乃新晉的大將，下意識認為明動是來救他，但在瞧一會兒，明動與安倀鬼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心猛一沉，但他常年在碼頭混跡，很快鎮定下來，安倀鬼既然在昨日沒殺他，絕不會今日動手。作為商人，各求所需道理他比誰都清楚，稍微緩了緩心神，便道：“兩位可是在此閑聊？”
兩人都未料趙掌櫃會率先開口，皆是一怔，沒有立即回答。這一幕落在趙掌櫃眼中令他心再沉，麵上卻露出笑意：“安散人，昨日趙某已把該說的都說清了，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
安倀鬼朝明動打了個眼色，見後者仍是搖頭，微微心歎後，道：“趙掌櫃，你是生意人。做生意講究誠信，可你並不誠。”
趙掌櫃嗤笑道：“雞蛋裏挑骨頭。”
安倀鬼亦笑道：“我可是知道微生浮世為何至今仍被關押在朱陽國的牢獄裏。”
趙掌櫃氣息微凝，當即笑道：“趙某的確承了他的情。不過情已了。”
凝思道：“十八年前，應該還有第二人幫了你，你且談談那第二人，或許在你話落時，我們便做成了生意。那第二人是不是軍府中人。”說完一瞬不瞬盯著趙掌櫃，想從他臉上窺得端倪。
而明動心驚暗道：聽安倀鬼的意思，似乎有軍府中人在暗中幫趙掌櫃，而趙掌櫃又與蓮宗勾結，豈不是軍府內有內奸。
這時門外傳來操嘈雜的腳步聲。明動疑惑看向安倀鬼，怎會有人來。而後者神秘一笑。
趙掌櫃麵不改色：“子虛烏有，趙某從何談起。”望了眼緊閉的房門，笑著續道：“看來今個兒，鄙人與你的生意要黃咯。”
安倀鬼道：“趙掌櫃，你畢竟隻是生意人，不懂修者。我不會殺你，但我會讓你一直昏迷。”
趙掌櫃不屑冷笑。
安倀鬼又道：“這種昏迷隻有我能喚醒，每隔段世間我會來問你。你可不回答，我倒要看看沒了你趙掌櫃的趙家能走多久。”
話落趙掌櫃猛然色變。
安倀鬼道：“我說了你不懂修者。但我懂商人，想要心血不付諸東流，盡可不答。”
話落，房門被推開，一位壯碩的漢子衝了了進來，聽腳步聲門外還有二十來人。
安倀鬼拂袖，趙掌櫃登時雙目一閉，此次連呼吸都不剩。明動知曉這是安倀鬼動了手段，卻不知後者想要做什麽。
安倀鬼朝他眨了下眼，道：“眼下外麵有人在尋你，不能動元氣，不然要被發覺。可以試試我方才教你的。”
話及一半，漢子便朝安倀鬼攻去，然而拳頭方探一半，在安倀鬼話落的同時，莫名轉向明動。
而明動早知要動手，盡管不能動元氣，可在最初時他並未有元氣，一樣與野獸鬥得火熱。當即拔刀朝漢子拳頭劈去。
“叮。”
漢子拳頭毫發無傷，還把鋒利的秀刀擋了回去。餘勁令明動倒退三步。
“他是煉體者，你絕非他動手，若非他投鼠忌器，方才那一下，你骨頭已然寸裂。要不受傷，就得試試我教你的。”一旁的安倀鬼並沒有相助的意思。
明動心苦，他總算明白那“後悔”二字，這時漢子再次欺來，明動靈機一動，假意揮刀朝趙掌櫃劈去。
果然漢子閃身擋去。
“可你也未教我。”明動趁機說道。
安倀鬼笑道：“是你不學。”
話落漢子動。明動見漢子身影一晃而過，心道：好快。在退三步，然而漢子乃煉體著，不動元氣下，明動的速度那敵得過漢子。
此時他已被逼到角落，無奈之下隻能舉刀，拳頭落下。
“嗤。”
身後的木柱碎裂。明動頓覺手臂酸麻，情急下咬牙道：“你在不說，我可要用元氣了。”
“你再看看身前的漢子。”安倀鬼聲音再至。明動依言看去，隻見漢子莫名停止了動作，那拳頭隻落在刀刃上，卻未壓下，而其眼中有一絲呆滯。明動心咦一聲。安倀鬼再道：“你氣運丹田直衝神庭穴，跟著再把這股氣引入掌間。”
明動趕緊抱守歸一，登時感覺氣從丹田生，他曾經在聚氣境時感知到這股氣，當時運轉元氣時便是由這氣引導。
跟著依言行之，當感覺氣至掌心時，道：“然後呢？”
安倀鬼沒有說話。而漢子突然再動，拳頭壓下。明動身子猛然一沉，他深知安倀鬼不會無的放矢，惡鬼之術必定在掌間，當即揮手朝漢子腦袋拍去。
“啪。”清楚的響聲，漢子停頓，明動詫然心喜，莫非這就是惡鬼之術？然而喜未過半，漢子再動。
嚐到甜頭的明動如法炮製，漢子又頓。
如此便有了奇怪的場麵，明動與漢子僅隔三寸，漢子的拳頭分明可以將明動胸口砸碎就是落不下。而明動手都扇痛了，也未見漢子臉上有半點紅印。乍看之下，跟鬧著玩無異。
“會了便行，該教了你下一個妙用。”安倀鬼感知到明動愈發熟練，會心一笑。
話落，漢子癱倒。
明動意猶未盡的收手，跟著安倀鬼走向門外，見得地上昏迷的眾人，心生了然與感激。若群攻，他招架不住。
安倀鬼揮手，地上之人清醒。安倀鬼道：“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趙掌櫃由我安散人所殺。”
言罷手按在明動身上，兩人再次消失。